26_冷雨香魂_憶文

二六

　　跛足道人怒哼一聲，恨恨的說：「哼，你就是玉皇大帝的徒弟，今夜我也要宰了你！」

　　說著，急步向紅衣少女秦香苓身前走去。

　　淩壯志知道跛足道人要去拿劍，因而驚得慌聲說：「前輩請不要誤會……」

　　跛足道人怒哼一聲，忿忿的說：「哼，我早就誤會了！」

　　說著，已由秦香苓手中接過劍來，轉身望著淩壯志，氣虎虎的說：「小子，快些動手吧！」

　　淩壯志深知跛足道人劍術精絕，在武林中鮮逢敵手，因而慌急的說：「前輩請聽晚輩……」

　　跛足道人雙目一瞪，大喝一聲：「囉嗦！」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一招急雷暴雨，幻起一道翻滾匹練，挾著絲絲劍嘯，直向淩壯志下盤掃到。

　　淩壯志沒想到跛足道人性情如此暴躁，一聲大喝，耀眼劍光已到，知道用口已經無用了。

　　於是，身形一旋，橫飄五步，同時朗聲說：「晚輩放肆了！」

　　說話之間，力透扇身，寶扇光芒暴張，接著盤旋刺出，巧妙的滑過對方削來的劍身，已到了跛足道人的手腕。

　　跛足道人大吃一驚，輕「咦」一聲，倏然暴退——

　　淩壯志急收劍式，茫然望著跛足道人，不知他為何一招即退。

　　跛足道人，震驚的瞪著淩壯志，久久不語，他似是在回想著淩壯志施展的那招劍式，是否是昔年劍魔的那招「春放太虛」。

　　秦香苓和春丫頭早已退至數丈以外，兩人只覺光華連閃，眼花繚亂，還未看清招式，跛足道人和淩壯志已經分開了。

　　突然——

　　跛足道人，再度一聲暴喝：「你再接我一招『墜白飄紅』——」

　　暴喝聲中，身形斜飛而起，長劍振腕一揮，立變千朵銀花，臨空飛灑而下，淩壯志立身周圍三丈之地，盡在籠罩範圍之內。

　　淩壯志一直凝神靜立，蓄勢準備，絲毫不敢大意，他知道跛足道人的下一招，必是威勢最淩厲無匹的一劍，於是舉扇胸前，聚精會神的仰面而立，雙目註定漫天銀星的一點，大喝一聲，閃電點出——

　　跛足道人一見，心中大駭，急收劍勢，疾瀉而下，飄然落在草地上。

　　他震悸的望著淩壯志，愣愣的立了很久，才驚疑的沉聲問：「小子說實話，你到底是誰的徒弟？」

　　淩壯志苦笑一下，搖搖頭，真誠的說：「晚輩的確不知！」

　　跛足道人，感慨的搖搖頭，似是自我解嘲的說：「你的步法，是老魔鬼的『追魂幻蹤』，而你所施展的劍招，卻又是魔劍烏衣狂生的『春放太虛』以及『一劍擎天』！」

　　淩壯志皺了皺眉頭，對自己一身兼具昔年四個魔頭的絕世武功一事，既不憂，也不喜，因為他無法確定這是禍，仰或是福。

　　跛足道人望著毫無表情的淩壯志繼續問：「小子，你還會什麼武功？」

　　淩壯志見問，只得將左手舉至胸前，暗凝赤陽掌功，左手立變殷紅如火。

　　跛足道人看了一眼，面色再變。

　　淩壯志口訣一變，再運青罡氣功，那只血一般紅的左手，又逐漸變得青氣濛濛了。

　　跛足道人看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感慨的搖搖頭，劍尖觸地，緩緩的坐了下去，同時，茫然自語似的說：「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說罷坐好，望著淩壯志，隨意指了指面前的草地，懶散的說：「你坐下，我有話問你！」

　　淩壯志雖覺有點失望，但他想，也許在跛足道人的口裡探出一些恩師的來歷，於是，依言坐在草地上。

　　跛足道人又望著神情呆滯，一臉驚悸的秦香苓，似是有氣無力的說：「苓兒，你倆也過來。」

　　秦香苓一定神，低聲應是，略感羞澀的款步走了過來，春丫頭則閃動著一雙大眼睛跟在秦香苓身後。

　　跛足道人一俟秦香苓來至近前，立即隨意拍了拍身邊的草地，示意坐下。

　　淩壯志看得劍眉一皺，覺得跛足道人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再沒有方才那股子爽朗不拘的豪放勁，也許是被這一連串無法令人置信的事而迷惑了。

　　秦香苓也變了，她原來是一個活潑天真的頑皮少女，這時竟也顯得有些羞澀忐忑，妮妮不安起來。

　　她似嗔似笑的嬌靨上，微泛紅霞，目光柔和的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淩壯志，文靜的盤膝坐在師父的身邊。

　　只有春丫頭，依然神色自若，俏生生的立在一側，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時在淩壯志周身閃動，並暗察小姐的突變神情。

　　她知道小姐必是被這位淩小俠既儒雅，又瀟灑，既文靜，又英俊的超群風采所迷住了，同時也為他那一身蓋世武功所懾服。

　　她知道，像淩小俠這等武功高絕的俊晶人物，才是小姐夢想中心上人的典型，難怪她不滿意那位薛公子。

　　但，今午聘禮已定，決定秋後迎娶，小姐已是薛家的媳婦了。

　　淩壯志這時也不禁看呆了，他不相信世界竟有這麼多美麗少女。

　　他覺得秦香苓的美豔清麗，與高雅絕色的宮紫雲，娟秀可人的萬綠萍相比，別具一種醉人風韻。

　　這時，明月西斜，夜空深遠，徐徐的涼風吹送著絲絲如蘭似麝的幽香。

　　淩壯志面對麗人，心緒紊亂，對那絲飄來的幽香，不知是園中鮮花的芬芳，抑或是發自秦香苓的身上。

　　驀地，「噗嗤」一聲嬌笑！

　　淩壯志一聽，心知不妙，定睛一看，春丫頭正掩口望著他笑，再看跛足道人，也正無可奈何的望著他，緩緩搖頭。

　　但，秦香苓的翦水雙瞳，卻深情柔和的望著他，似嗔似笑。

　　驀聞春丫頭向他笑著說：「道爺問你話哪！」

　　淩壯志知道已經失態，頓時俊面通紅，心中一急，趕緊頷首回答說：「是的，是的，前輩說的不錯！」

　　秦香苓一聽，再也忍不住笑了，急忙舉袖掩住櫻口。

　　春丫頭更是放肆，早笑的嬌軀顫抖了。

　　跛足道人一絲沒笑，繼續搖了搖頭，他看了身邊快樂的愛徒一眼，在他的眉宇間，似乎突然罩上一層隱憂。

　　淩壯志急的無地自容，立即低下了頭，恨不得鑽進地縫裡去。

　　跛足道人回頭瞪了春丫頭一眼，又望著淩壯志，神色凝重的問：「我想令師不願將他的出身姓氏告訴你，必有他不得已的苦衷，現在請你將令師的年齡、相貌、衣著及特徵二說出來，我也許能在故人中揣測出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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