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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由於黃劍雲問得是綠字彈,謝富安的惴惴心情早巳平靜下來。

  因為另外兩顆銀彈,是在他尚未追隨『彩眉叟』之前丟失的,他深怕昔年在黑道中種得孽債會與黃劍雲有關,是以心驚不安。

  三杯下肚,又將謝富安的豪興引起,講述了不少有關他的當年勇,和追隨老主人南馳北奔,以及『彩眉叟』與『枯竹老人』,『金髯翁』三人昔年爭奪武林第一的事蹟。

  謝富安最後談到『彩眉叟』臥病彌留之際,黃劍雲心中一動,突然關切的間:「謝老伯,當時祖父在彌留之際,除了那個『小錦囊』外,還有什麼東西交付給八位老伯?」

  謝富安毫不遲疑的搖搖頭說:「再也沒有什麼了!」

  黃劍雲根據『枯竹老人』和『金髯翁』兩人的說法,斷定祖父是在單獨的情形下將『墓地圖』交給了『穿雲劍』,因而不自覺的說:「稍時一問任老伯,也許就知道了!」

  謝富安遇事較粗心,並未注意黃劍雲的話意,反而驚異的問:「怎麼,少爺今夜還要轉回『恩平山莊』去?」

  黃劍雲正悔失口,這時趕緊頷首說:「小侄來時曾與任老伯講妥,事畢即回『恩平山莊』,今夜如不回去,任老伯必不放心,也許會趕來此地!」

  謝富安知道『穿雲劍』是黃劍雲的來來岳父,自然知趣,立即望著另一位年青掌院,吩咐說:「

  陳老弟,你去招呼一聲,給少爺另備一匹快馬!」

  年青掌院恭聲應是,起身離席,逕自走出廳去。

  謝富安撚著飛髯笑一笑,似是想說,而又不敢說的笑著說:「少爺藝滿回來,第一件事必是重振昔年門聲,偌大的黃府……咳咳……少不得要有一位主內的……啊,少夫人……」

  黃劍雲俊臉一紅,趕緊含笑正色說:「家門聲威未振,怎能先談婚事?」

  謝富安一聽,也正色說:「少爺在外奔走,八大莊院豈能無人坐鎮?」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正色說:「自然仍由四位老伯照顧!」

  謝富安放肆的哈哈一笑,豪放的說:「老奴四人還要追隨少爺左右,聽候吩咐,誰還願呆在家裡等死?」

  說罷,未待黃劍雲發話,立即壓低聲音,故作神密的正色說:「少爺,不是老奴故意奉承未來的少夫人,任玉蓉那丫頭……」

  說此一頓,突然驚覺失口,通紅著老臉不敢再說了!

  黃劍雲雖說不談婚事,但心裡卻也希望先知道一些有關未婚妻任玉蓉的事,是以,對謝富安稱「丫頭」的事,也不為忤,因為在謝任兩家的私交上,任玉蓉原就應該呼謝富安「謝叔叔」。

  這時見謝富安突然不說了,不自覺的催促說:「你說下去!」

  謝富安老經事故,焉能看不出黃劍雲的心意,於是膽氣一壯,繼續得意的說:「不是老奴贊您少爺有福,也許多虧老主人有眼光,未來那位少夫人,真是出落得天仙一般,人又文靜,詩,書,琴,畫,又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黃劍雲聽得正入神,謝富安突然不說了,最令黃劍雲不解的是謝富安的老臉上,有著濃厚的婉惜神情。

  謝富安看了黃劍雲一眼,終於繼續說:「可惜,就是對武藝不感興趣!」

  黃劍雲一聽,原來是不會武功,立即不以為意的笑了。

  謝富安一足,立即正色說:「少爺,咱們太華黃府八大莊院,雖然環繞半山,也有百里方圓,乘轎子要走兩三天,少夫人不會武功,這不能說不是美中不足的缺點……」

  黃劍雲淡淡一笑,正感無話可說,那位姓陳的年青掌院,已由廳外走進來,同時躬身說:「馬已備好!」

  黃劍雲一聽,趁機看看廳外夜色,立即超身說:「天色已經不早,小侄該走了,改日再與老伯長談?」

  謝富安急忙起身,連聲應好,即率九位掌院恭送。

  廳階下是座方磺鋪地的廣院,通閣以外尚有一道燈火通明的短廊,直達莊門樓下。

  走出莊門,一名莊漢立即拉過來一匹鞍鐙俱新的神駿白馬。

  黃劍雲尚有話要與謝富安單獨商談,立即望著九位掌院,謙和的說:「你們九位請止步吧!」

  九位掌院俱是久曆江湖的人物,自然明白黃劍雲的意思,是以,同時止步躬身說:「少爺慢行,請恕屬等不遠送了?」

  黃劍雲頷首答禮,也不拉馬,沿著莊道,逕自向前走去。

  謝富安何等人物,早在莊漢手中接過馬來,跟在黃劍雲身後。

  走出松林,已是八大莊院的環山莊道,黃劍雲首先停身,凝神聽了一下四周動靜,即在懷中將那顆綠字銀彈取出來,同時含笑說:「謝老伯,你看這是什麼?」

  說著,將掌心上的那顆綠字銀彈,送至謝富安的面前。

  謝富安一看,面色大變,不由震驚的低聲問:「這顆銀彈怎會在少爺身上?」

  黃劍雲莞爾一笑,說:「這是小侄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撿到的,現在仍由你將它收起來吧!」

  說話之間,將銀彈塞進謝富安的手內,繼續正色說:「撿回此彈的事,目前仍不宜張揚出去!」

  謝富安連連頷首應是,但他仍忍不住敏感的急聲問:「少爺可是認為這顆銀彈與老主人的『小錦囊』被劫有關?」

  黃劍雲毫不遲疑的寬聲說:「也可說並無關聯,只是有人想利用這顆銀彈達戍他的陰謀罷了!」

  『百步神彈』謝富安的個性較粗暴,這時一聽,自然怒火高升,但他仍壓抑著怒氣,低聲說:「老奴認為利用這顆銀彈陷害老奴的人,就是用迷香劫去『小錦囊』的人!」

  黃劍雲點點頭,趁機鎮定的問:「聽說八位老伯中,以『鐵流星』崔老伯擅用迷香,不知他去世之後,誰將他的迷香拿去,還是贈給了那一位老伯?」

  謝富安毫不遲疑的搖搖頭說:「誰也沒贈,崔二哥彌留時,曾經一再叮囑崔二嫂要將他那對心愛的迷香玉兔古玩,隨同他的屍體一併入殮,放進棺內。」

  黃劍雲聽得心中一動,立即追問了句:「入殮時都有那些人在場?」

  謝富安略微想了想,說:「屍體入殮時,老奴抱頭,『金眼雕』趙六弟扶腳,『穿雲劍』任大哥和『追風虎』鐘八弟分別在左右照拂!」

  黃劍雲一聽,立即關切的問:「那對小兔子是什麼時侯才放進棺內?可是由崔夫人親自經手?」

  謝富安的思維,似是又陷入當年『鐵流星』入殮時的悲戚氣氛裡,是以,黯然一歎,說:「蓋棺之時崔二嫂已哭得死去活來,曾經數度暈厥,那還有心管那些事?當時那對小玉兔是請任大哥放入棺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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