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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千面神嫗』立即追問了一句:「這麼說,你是想先由『金眼雕』身上開始了。」

  黃劍雲點點頭,說:「是的,至於如何開始著手調查,只有待晚輩學成了『變相奇術』後,再來見機行事了!」

  『千面神嫗』聽罷,不由哈哈笑了,同時笑聲說:「要想學好『變相奇術』,至少也需要三個月,那時你再著手調查,不但珍庫的寶藏不保,就是你祖父的蓋世武學,恐怕也被『金眼雕』等人學成了。」

  黃劍雲覺得這話也不無道理,因而憂急的問:「以前輩的意思是?……」

  『千面神嫗』目光一閃,立即正色說:「以老身之見,我們四人即日起程,一同前去太華,老身和你燕姊姊可在途中,分別傳授你『變相奇術』,以及應行注意事宜,既能爭取時效,屆時又可為你拿個主意!」

  黃劍雲聽得心頭一沉,深怕『千面神嫗』也動了趁機攫奪之心,因為『千面神嫗』個性古怪,是個出了名的老狐狸,這不能不令黃劍雲提高警惕。

  如果答允『千面神嫗』同去,不啻引狼入室,如果不答允,『千面神嫗』一怒之下,極可能拒絕傳授『變相奇術』,同樣的前功盡棄!

  心念急轉,覺得只有暫時應允,再待爾後見機行事。

  正待說什麼,『千面神嫗』已冷冷笑著問:「怎麼,你對老身還有所顧忌不成?」

  黃劍雲一聽,急忙搖搖頭,但卻遲疑的說:「能得前輩鼎助,自是晚輩求之不得之事,但為了察訪先租遺物下落,而讓前輩、李嫂,和燕姊姊,長途跋陟,飽受飛霜,晚輩于心不安,實不敢當……」

  話未說完,『千面神嫗』已愉快的哈哈笑了,同時,笑聲說:「今後我們是一家人了,何必再分彼此?」

  說罷,立即又望著曉燕,李嫂興奮的吩咐說:「李嫂去準備酒菜,燕兒去收拾旅途用品,飯後我們馬上動身。」

  李嫂愉快的應了聲是,轉身走了出去,但在她的眉宇間,似是有一絲憂慮。

  紀曉燕原就靜坐不語,這時默默的向著『神嫗』福了一福,緊跟李嫂身後走出去,是以,黃劍雲無法看出她的心意。

  曉燕、李嫂走後,『千面神嫗』又向黃劍雲問了一些有關『八大金剛』的住地以及使用的兵刃暗器後,才頓著黃劍雲逕向廚房走去。

  四人飯罷,齊集院角的變相東房內,由『千面神嫗』規定各人的扮相及衣著。

  『千面神嫗』扮成一位精神奕奕的葛布老人,手中拿著一根虯藤杖,緊急時,顯然那就是兵刃。

  曉燕身穿淡紫公子衫,頭束銀緞儒生巾,腰佩寶劍,足登粉履,是一個文武兼修的俊美少年。

  李嫂秀髮高挽,橫掃金暫,上穿寶藍錦邊羅衫,下著灰綾百褶長裙,完全是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

  黃劍雲衣著雖然不變,但為了避免『追風虎』等人遇見而被發現,『千面神嫗』特的為他加了兩撇八字小胡,限角添了幾道淡淡的魚紋,並給了他一柄玉骨褶扇,儼然是一個中年文士。

  四人裝扮妥當,關好門窗,鎖上院門,逕自走下嶺來。

  到達環山官道上,依然是車如流水馬如龍,那些乘轎步行的香客,以及三山五嶽的英雄豪傑,有的剛來,有的離去,情形十分擁擠。

  『千面神嫗』和黃劍雲四人,挾在離去歸鄉的香客中,也雇了一輛一騾二馬的燕翅紗窗大轎車,不但便於傳授劍雲『變相奇術』也可避人耳目。

  時值深秋,天高氣爽,農作物早已收罷,由終南,經藍關,直奔太華的沿途官道上,行人絡繹不絕,各地迎神賽會,相互邀飲筵客,更是處處熱鬧。

  這天中午,黃劍雲四人的大馬車,已如飛馳進了『孟蘭鎮』。

  『孟蘭鎮』距離太華山雖然尚有數十裡地,但籠罩著白雲霧氣的巍峨山勢,卻已清晰可見。

  『千面神嫗』見已中午,決定在孟蘭鎮打尖,日落以前,仍可趕達太華山前。

  李嫂吩咐了一聲車夫,就在一家酒樓兼客棧的門前停下來。

  車夫將車一停,早有招徠生意的店夥酒保,將下車踏凳搬過來。

  四人依序下車,在酒保殷勤的引導下,逕向酒樓上走去。

  『千面神嫗』在前,黃劍雲和李嫂居中,紀曉燕跟在最後。

  尚未到達樓上,便有陣陣酒氣肉香撲下來。

  由於是中午,正是旅客打尖的時侯,樓上人聲非常吵雜。

  登上梯口一看,樓上幾乎是滿座,至少有三十餘桌。

  黃劍雲無心去看樓上都是些什麼人,在酒保的引導下,跟著『千面神嫗』,逕向左邊一張空桌前走去。

  樓上酒客,多為商旅,武林人物似乎不多。

  那些商旅們看到一位葛布老人,帶著一對中年夫婦和一位佩劍的俊美少年走上樓來,大都漠不關心的投來一瞥,繼續他們的進餐。

  黃劍雲到達桌前,四人各坐一面,由『千面神嫗』要了一桌酒菜。

  正在這時,左後方的一桌上,突然響超一聲輕佻而熱烈的招呼聲:「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三多老弟,我們又碰上了,這邊來!這邊來!」

  如此一嚷,全樓一靜,紛紛又內那面望去。

  黃劍雲四人自然也不例外,轉首一看,只見身後一桌上,一個獐頭鼠腦,一臉諂笑的青衣中年人,正向著樓口招手。

  再向樓口一看,竟是一個身穿月白儒衫,年約二十八九歲,頭上束著一方粉色絲巾,手裡拿著一柄褶扇的青年人,正含笑向著招呼他的那人走去。

  細看月白儒衫青年人,修眉細目,挺鼻朱唇,頰下光滑無須,再加上手中那柄褶扇,倒也有幾分書卷氣。

  但是,根據他黃黃面皮上傅了一層薄粉,加上油光光的髮髻上束著一方紅粉絲巾來看,又像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打量未完,『千面神嫗』已輕蔑的哼了一聲,不屑的輕聲說:「你們今後遇見這個奴才,可要多加小心,他是陰毒出了名的偽善小人,江湖同道都罵他是『陰司秀才』,他的為人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說話之間,『陰司秀才』已到了招呼他的那人桌前。

  只見那個獐頭鼠腦的中年人,向著『陰司秀才』一肅手,輕浮的笑著問:「三多老弟,是不是又去……啊?哈哈!……」

  說著,神秘的伸出一個小指頭,胡亂比劃了一個低級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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