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金鬥萬豔杯 | 上頁 下頁
一一一


  眾人凝目打量間,已發現以驚人速度向這面馳來的黑馬上,竟是一個身穿月由團花錦緞袍,禿頂發亮,雪髯飄飛的古稀老人。

  江玉帆目光銳利,業已看清了來人的面目,真是又驚又喜,不由脫口急聲說:「啊,是我外祖父老人家來了!」

  「悟空」等人一聽,心中著實吃了一驚,立時感到事態的嚴重。

  禿子王永青急聲問:「盟主,可是『飛蛟』鄧正桐鄧老前輩?」

  江玉帆目光依然望著逐漸馳近的黑馬,微一頷首,憂急的說:「不錯,正是他老人家!」

  禿子一聽,喜形於色,不由興奮的說:「他老人家來的真是太好了!」

  話聲甫落,「鬼刀母夜叉」已壓低聲音,譏聲道:「有什麼好?人家鄧老爺子的頭禿,是頭髮『老脫』了,你小子的禿頭是長大瘡長的連根『爛』掉了!」

  禿子一瞪眼,也壓低聲音駁斥道:「你懂什麼?我高興的是鄧老爺子來了,我好向他老人家學幾招『水上飛』的絕活,我又不是和他老人家比禿腦殼?」

  話聲甫落,前面的江玉帆,已興奮的揮手歡呼道:「外公,外公,玉兒在這裡!」

  說話之間,滾鞍縱下馬來。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也紛紛滾鞍下馬。

  禿子一面下馬一面觀相,只見面色紅潤,虎目壽眉的「飛蛟」鄧正桐,已飛馬馳至十數丈外了。

  黑馬實在太快了,就在眾人滾鞍下馬之際,挾著一團勁風和揚塵已到了近前。

  「飛蛟」鄧正桐,一面叭喝,一而緊勒韁繩,「銅人判官」和「獨臂虎」,急忙過去拉住黑馬的籠頭,「飛蛟」鄧正桐也趁勢躍下地來。

  鄧正桐一落地,一聲不吭,一手揉腰,一手摸著屁股,嗞牙裂嘴皴眉頭!

  江玉帆、陸貞娘,以及「悟空」等人,紛紛上前見禮,這個喊外公,那個呼前輩,你喊鄧老爺,他叫鄧老英雄……

  「飛蛟」鄧正桐一見,立即沒好氣的瞪眼沉聲說:「不要在我的耳根子上亂叫,都給我站遠些,為了你們的事,顛得我的腰和屁股脫了節,老骨頭都快散了……」

  大家都知道此老詼諧成性,每一舉,每一動都能令人捧腹,尤其不服老,不服輸,每逢和青年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也變成了大孩子,精神抖擻,大小不分,說起話來,笑料連珠。

  江玉帆等人一聽「為了你們的事」,更是暗自焦急,不知道這位老爺子為了啥事,千里迢迢的來找他們,他的話聽了雖然好笑,但大家仍得忍笑恭立,聽他繼續說下去,他們倒底闖了什麼禍事。

  豈知,鄧正桐一直腰,瞪眼鄭重的說:「你們要知道嗎?我老人家已經八十八啦,兩腳已經先站在棺材裡頭啦……」

  「風雷拐」趕緊恭聲說:「誰不知道您老人家雖然八十八歲,仍是鋼鐵身體,就是一塊大石頭砸在您老人家的身上也會震得粉碎!」

  「飛蛟」鄧正桐一聽,果然愉快的哈哈笑了。

  但是,他突然斂笑望著「風雷拐」,以恍然似有所悟的口吻問:「看你朋友好面熟,你就是『馬老管』的那個老師弟吧?」

  眾人一聽「馬老管」,知道是指的九宮堡老總管「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看鄧正桐煞有介事的老臉表情,一定發生了對「風雷拐」不利的事情。

  只見「風雷拐」神色一驚,斂笑正色說:「是的鄧老爺子,我就是劉剛。」

  鄧正桐一聽,撚著雪白鬍鬚,目不轉睛的望著「風雷拐」,嚴肅的說:「把『馬老管』拴在惠山頂上修破廟,害得他一步也不能遠離,這個鬼點子是你出的吧?」

  「風雷拐」聽得神色一變,正待說什麼,江玉帆已急忙解釋說:「外公,是玉兒的意思……」

  話剛開口,鄧正桐已瞪起一雙虎目,沒好氣的說:「你呀,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你還顧得了劉剛?真是人小鬼大,二十歲不滿的大娃娃,興幫立會,東闖西撞,撞得滿臉的大疙瘩!」

  江玉帆一聽,知道是罵他擅入仰盂穀和殺了崆峒弟子,以及「紅飛狐」失蹤的事,這些事很可能已經傳到爺爺的耳朵裡了。

  陸貞娘一聽,趕緊恭聲解釋說:「鄧爺爺,您老人家恐怕還不清楚個中詳情……」

  話剛開口,鄧正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望著陸貞娘,正色問:「噢,陸丫頭哇,你們把『七陰叟』宰了沒有哇?」

  一提「七陰叟」,眾人悚然一驚,立即想起了「毒鬼穀」。

  於是,遊目察看四野,發現東方已現魚白,百丈以內的景物,已能清晰可見。

  「一塵」道人首先急聲說:「盟主,請鄧老爺子到前面鄉村上談吧!」

  話聲甫落,「飛蛟」鄧正桐已冷冷的沉聲悅:「你們這是幹啥?看你們緊張的!」

  說此一頓,突然又提高聲音,斥聲道:「告訴你們,『七陰叟』早已知道你們到啦!」

  大家一聽,不少人脫口輕「啊!」

  「飛蛟」鄧正桐,繼續斥聲說:「你們也太看扁了『七陰叟』了,那老小子不但心狠手辣,更厲害的是老奸巨猾呀……」

  江玉帆卻不解的問:「外公,『七陰叟』是怎的知道我們前來了呢?」

  「飛蛟」鄧正桐虎目一翻,沒好氣的說:「你們『遊俠同盟』成立還沒有幾個月,鬧得名氣比九宮堡的還大,再加上你們這些活招牌……」

  說著,舉手一指「悟空」等人,繼續生氣的說:「疤痢麻子歪嘴巴,禿子啞巴母夜叉,裡面就少了個瘸子和尼姑,說起話來嗓門高,聲音大,伺候你們的店夥,嘴上堆著笑,腿下打哆嗦,你們走了後店夥的那張嘴巴會閑著嗎?」

  「悟空」等人早就知道這位老爺子說起話來,口沒遮攔,沒大沒小,雖然被他罵得臉上熱辣辣的發燒,還得連聲應是,恭立含笑。

  「飛蛟」鄧正桐繼續說:「珠丫頭回去對我說,你們這些傻蛋天天白天睡大覺,到了晚上拼命的趕,我就派她馬上去通知你們,『七陰叟』早已曉得你們到了……」

  江玉帆立即愁眉苦臉的解釋說:「可是,她並沒有把您老人家的話告訴我們呀?」

  「飛蛟」鄧正桐一瞪眼,突然提高了聲音說:「她告訴你什麼?她看到一個比一個漂亮的大姑娘,繞著你的身邊轉,這個喊哥哥,這個叫弟弟,她看了氣得醋罐子都翻了天,她還有心情告訴你?」

  「悟空」等人一聽,幾乎忍不住捧腹大笑,江玉帆和陸韓佟阮四女,則個個滿面羞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風雷拐」一看江玉帆和陸貞娘幾人的尷尬神情,趕緊望著「飛蛟」鄧正桐,面帶難色的恭聲問

  「鄧老爺子,您老人家看該怎麼辦呢?」

  鄧正桐一瞪眼,沉聲說:「該怎麼辦?趕快回客棧呀,朱丫頭還在房裡哭哪,她說有人私授老爺子的刀法,她差一點死在『海浪翻花』下!」

  江玉帆聽得心頭一沉,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想到朱擎珠和「鬼刀母夜叉」交手之際,她的確險些死在「鬼刀母夜叉」的那招「海浪翻花」下,所幸她熟爛刀法,反應快捷,否則,朱擎珠一時大意死在「鬼刀母夜叉」的鬼頭雙刀下,將來的後果,他真不敢去想了。

  「一塵」道人接口說:「既然這樣,那就請鄧老爺子上馬吧!」

  於是,「獨臂虎」趕緊將朱擎珠的烏龍騅馬拉過來,一俟「飛蛟」鄧正桐縱落鞍上,大家才紛紛上馬。

  「黑煞神」一面上馬一面關切的問:「鄧老爺子,客棧遠不遠呀?從三更吃過了乾糧鹵菜,到現在米粒未進,肚子早就餓啦!」

  「飛蛟」鄧正桐回頭望著「黑煞神」,正色說:「不遠不遠,就在大巫山的東山口下!」

  說罷,一抖絲韁,當先向前馳去,

  「黑煞神」舉目一看,只見氣勢雄偉,崎險巍峨的大巫山,至少還在三十裡外,等到趕至客棧,肚子恐怕早餓瘺了。

  所幸這位老爺子還通達人情,就在第一個大鎮上停下來共進早餐。

  禿子有些不相信的問:「鄧老爺子,您老落腳的客棧,真的在東山口外的大鎮上?」

  「飛蛟」鄧正桐一瞪眼,沉聲說:「我老人家騙你幹啥?」

  禿子不以為然的繼續說:「昨天晚上朱姑娘,只比我們先走了片刻工夫,她回到客棧您老人家才趕來,她這匹黑馬的腳程,真的有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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