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金鬥萬豔杯 | 上頁 下頁
一〇六


  只見丘陵上樹木茂盛,俱是青綠草地,官道果然是穿林而過,日間秋陽高照,到是一個商旅歇腳的好地方。

  江玉帆策馬前進,正在遊月察看,驀見前去尋找水源的啞巴,又神情緊張的飛馬奔了回來。

  一看啞巴的神情,江玉帆心知有異,急忙催馬迎了過去。

  到達近前,啞巴一面急忙撥馬,一面用手不停的比劃,但卻不敢「咭哩哇啦」的講話。

  江玉帆不太明白啞巴的手勢,但卻斷定前面已發生了事故,是以,即和啞巴並騎向前馳去。

  前進不足十丈,啞巴突然焦急的指了指小丘下的左前方。

  江玉帆早已看到小丘下是一道亂石溪流,而且水流甚急,發出了潺潺水聲,一道小石橋,銜接著兩端官道。

  但是,經過啞巴的指點,才看得神情一呆,急忙勒住了座馬。

  因為方才在道邊飛馬馳過的黑衣少女,正蹲在溪邊,用澄清的溪水在那裡洗臉,而她的黑馬,也靜靜的立在她的身邊不遠。

  陸貞娘和韓筱莉看得微蹙雙眉,「悟空」和「一塵」覺得如果不是對方有意,便是一種巧合。

  擠上來的憨姑低聲說:「盟主,屬下過去問問她!」

  江玉帆一聽,立即揮了一個「阻止」手勢。

  因為那個黑衣女子已將臉洗完了,正站起身來準備向黑馬前走去。

  但是,就在黑衣女子轉過身軀來的同時,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

  因為那黑衣女子雖然全身上下,一色是黑,唯獨她的嬌好面龐,生得雪膚玉肌,紅潤白嫩,特別令人注目,似乎另有一種氣質和風韻。

  尤其,掛在玉頰上的水珠並未揩拭,那份美,真可比喻為帶雨梨花。

  只見她彎彎的柳眉,薄薄的櫻口,兩顆明媚的大眼睛,一道挺巧的鼻子,這幅容貌,江玉帆覺得似乎在那兒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他在心裡想:說她像「紅飛狐」,她沒有「紅飛狐」的「狐」勁兒;說她像韓筱莉,她又沒有韓筱莉那種倔強刁鑽,稚氣爽快的神韻……

  江玉帆在心裡捉摸黑衣少女的神韻,只見業已拉住馬韁的黑衣少女、微垂螓首,冗自抿嘴笑了,

  笑得出兒是那麼美,那麼甜,那麼自然。

  這一笑,江玉帆的俊面頓時紅了,雖然黑衣少女由起身到拉馬,從頭至尾都沒抬一下眼皮,但她似乎已知道江玉帆正在目不轉睛的望著她瞧。

  黑衣少女抿嘴一笑,飛身上馬,縱馬上橋,一抖絲韁,放馬向西馳去;眨眼已消失在林蔭內。

  江玉帆雖然已看不到黑衣少女的倩影,耳內仍聽到那陣逐漸遠去的蹄聲。

  但是,停馬在他左右的陸貞娘和韓筱莉,卻已悄悄的催馬向溪邊走去。

  江玉帆心中一驚,急忙定神,回頭望著「悟空」等人,脫口急聲說:「這個黑衣少女,的確有問題!」

  剛剛走過江玉帆馬前的韓筱莉,拉長了聲韻,充滿了諷譏意味,說:「方才原沒問題,現在才真有了問題!」

  說罷,跟著陸貞娘走向小丘下的流溪。

  大家一面讓馬飲水,一面坐在溪邊光滑的圓石上休息。

  江玉帆方才叫表姐韓筱莉頂了一句,一直沒有再吭氣。

  陸貞娘看得莞爾一笑,問:「表弟,你在想什麼?」

  江玉帆趕緊回答說:「我在想『毒鬼穀』的問題!」

  話聲甫落,韓筱莉和阮媛玲都「噗嗤」笑了。

  江玉帆被笑得一楞,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陸貞娘繼續笑著間:「你沒有想方才那個黑衣少女?」

  江玉帆俊面一紅,不由焦急的解釋說:「她是『毒鬼穀』的人,我想她的間題,也就是想『毒鬼穀』的問題嘛!」

  江玉帆雖然說的稚憨有趣,但「悟空」等人卻沒有一人敢笑,因為他的話也不無道理。

  陸貞娘卻正色問:「你以為她是『毒鬼穀』的人?」

  江玉帆立即正色說:「她穿著一身黑衣,又故意在溪邊飲馬休息……」

  話未說完,「風雷拐」突然插言說:「飲馬休息這是常理,我們不是也在此地飲馬休息嗎?至於她是不是『毒鬼穀』的人,必須再看前途的變化和遭遇才能證實。」

  說此一頓,突然又遲疑的說:「不過這位姑娘,我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

  話未說完,江玉帆突然急聲說:「是呀,我也正有這種感覺,只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陸貞娘卻淡然而鄭重的說:「如果你一直無法將她想起來,那就是你以前沒有見過,須知一個人的容貌,總有與其他人酷肖的地方,甚至她的一顰一笑,都會與你喜歡的人一樣!」

  江玉帆一聽,俊面再度紅了,但他卻正色說:「並不是小弟一個人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她,連劉堂主也有這種感覺。」

  一直蹙眉沉思的「風雷拐」卻鄭重的說:「我們曾見過她是一回事,她是敵是友又是一回事,我們不能因為對她似會相識,就鬆弛了對她的警覺!」

  如此一說,「悟空」等人紛紛說有理。

  休息一陣,大家繼續上馬疾馳,直至東天拂曉,再沒有碰到那個乘黑馬的黑衣少女。

  由於天已破曉,大家就在當陽城東的一個大鎮上停下馬來。

  眾人一看,僅有一家興隆大客棧,由「銅人判官」叫開店門,立即由店夥引導進人後店,馬匹由飛鳳谷的好漢和其他店夥拉去馬棚卸鞍上料。

  江玉帆等人跟著店夥前進,發現住店的客人並不多,僅三五間客房內起早趕路的客人已亮起燈光,其他客房的門,均有鐵鎖。

  越過數排客房,即是一排相連的三座獨院。

  「銅人判官」一見,立即望著江玉帆,恭聲道:「盟主,我們就租下這三個院子吧!」

  語聲甫落,前面引導的店夥,已慌得急忙回身,含笑道:「爺們如果想住在一起!還是到後面選三個院子吧!」

  「銅人判官」一聽,立即沉聲既:「為什麼?」

  店夥急忙滿面陪笑的解釋道:「因為中間的院子被方才來的一位姑娘租下了。」

  韓筱莉聽得心中一動,立即沉聲問:「一位什麼樣的姑娘?」

  店夥含笑道:「是一位年青姑娘!」

  韓筱莉一聽,不由氣得瞠目怒聲道:「我問你她穿的是什麼衣服,騎的是什麼馬匹?」

  店夥嚇得一哆嗦,趕緊惶聲回答說:「穿的黑勁衣,騎的黑馬匹……」

  陸貞娘一聽,急忙向韓筱莉揮了個「禁聲」手勢,同時望著店夥,壓低聲音問:「那位姑娘來了多久了?」

  店夥依然惶聲回答說:「半個多時辰了。」

  說話之間,回頭看了一眼中間獨院,繼續說:「恐怕這時早睡著了!」

  江玉帆一俟店夥話完,立即問:「後面還有獨院嗎?」

  店夥趕緊哈腰陪笑說:「還有很多,還有很多!」

  江玉帆一揮手,「銅人判官」立即沉聲低喝道:「頭前帶路!」

  店夥一聽,連連恭聲應是,轉身向院後走去。

  韓筱莉氣的望著中間獨院的院門,「哼」了一聲,忿忿的壓低聲音道:「真享受,一個人睡一座院子,當心睡昏了頭!」

  穿過通道,果然有不少精舍獨院。

  江玉帆選了一個較大院子住下來,彈塵,淨面,剛剛坐在廳上飲茶,拉送馬匹的一個莊漢,已神情有些緊急的匆匆走了進來。

  張嫂一見,立即迎了出去,同時,低聲問:「有什麼事嗎?」

  莊漢見問,立即緊張的說:「請稟告咱們小姐,昨晚那個黑衣女子的黑馬,也拴在後面的馬棚裹餵料!」

  張嫂一聽,立即頷首道:「表少爺和小姐都知道了。」

  莊漢恭聲應了個是,轉身走出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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