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飛刀醉月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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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其妙用正是在此,若是香氣太濃,被彈上了這千里傳香的人,豈不是會提高了警覺。 淡淡的幽香一路向北,片判之間,兩人已走出了一片石陣。 婁大釗忽然道:「小丁」,你什麼都比咱強,想不到咱也有強過你的。 「哦,那是什麼?」 「就是這個鼻子呀!咱一直覺得沒有過人的長處。」婁大釗欣然道:「想不到這個大鼻子今天派上了用場。」 「你覺得這鼻子與不同?」 「當然啦。」 「哈哈……」丁開大笑。 「你笑什麼?」婁大釗掉轉頭來。 「想有過人之長處不是宗容易的事,至於你強過我的地方其實很多,丁開笑道;「但卻不是鼻子。」 「不是?」 「鼻子的大小,跟嗅覺絕無關係。」丁開道:牛的眼睛夠大,卻比不上鷹的眼睛銳利……」 「莫非你的鼻子也嗅得出這種香味?」 「只要留心,任何有個正常鼻子的人都嗅得出?」丁開身形一閃,跨步走在前面。 他並非一定要強過丁開,只不過想有宗別人沒有的本領誇耀誇耀。 得意了半天,如今又落得一個空喜歡。 好在他是個很灑脫的人,縱有什麼不快,一轉眼就過去了。 小路蜿蜒,走上了一處斜坡。 這果然是稀世奇香,不但飄浮出在空氣中,也沾附在岩上草葉樹枝,幾乎無處不有。 當然,這下是那個蒙面人劫走蜜兒所經之地。 越過山脊,眼前形勢一變,展現出—片蒼翠的林木,和相距不遠的亂石窮谷相比,宛如兩個世界。 「好美的地方」婁大釗說。 「的確不錯。」丁開點頭道:「木葉清香,雜花生樹,像是世外桃源……」 「不像。」婁大釗說。 「不像?」丁開道:「難道你到過世外桃源?」 「聽說世外桃源。都是些逃避兵荒戰亂,暴虐君主的善良百姓,這裡不是。」 「不是?」 「這裡躲的是個壞女人。」 「你說白夫人?」 「咱敢打賭,這騷寡婦准是躲在這裡。」 婁大釗口沫飛濺,目光一抬,忽然發現了什麼,叫道:「你瞧,那是……」 是一個人,丁開也瞧見了。 「死人?」 「不,活的。」 原來前面不遠,直挺躲著的條大漢,四肢平伸,五嶽朝天,仰面睡在小徑上。 不但是活的,而且還鼾聲大作。 丁開和婁大釗急步了過去,這才發現這漢子身裹著一張獸皮,前胸袒露,胸溝裡黑毛茸茸,肌肉虯結,渾身作古銅之色。 一頭蓬鬆的亂髮,和面頰上根根如刺的兜肋鬍子相互糾結,更顯得一顆腦袋其大如鬥。 但見他嘴巴一開一闔,鼾聲如雷。 這到底是個什麼怪人。居然在這種荒山絕嶺之上白日高臥。 看他身裹獸皮,莫非是個獵戶。 不錯,他頭枕著一支長矛,右肘下壓著一把獵刀,刀長兩尺,看來十分犀利。 丁開仔細打量了一下,不禁微微一怔,轉向後面的婁大釗揮手揮手。 這意思是叫你離開遠一點。 「莫非……」婁大釗只說了兩個字,忽然驚咦了一聲:「是他?」騰身退了開去。 他是誰?居然能令婁大釗凜然變色。 顯然,這個人必定大有來頭。 丁開面對著這個四平八穩仰臥地上的怪人手中那柄七寸短匕在不停的輕輕抖動。 看樣子他遇上了一個高強的對手。 這怪漢躺在小徑,攔截了去路,他若不能面對挑戰,只有向後轉。 但他知道,向後轉並不主能保證從容脫身,而他也從沒做過這從容的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決心面對現實。 「朋友,我猜得出。」丁開冷笑:「你就是巫山神獵刁猛,對不對?」 怪漢不答,鼾聲卻越來越響。 他見一呼一吸,連附近丈餘方圓的亂草雜枝都在簌簌發抖。 丁開猜得不錯,此人正是巫山神獵刁猛。 他是個獵戶,是世間上最奇特的獵戶,因為他獵的不是飛禽走獸,-獵取的都是人頭。 人頭有價,他就靠此為生,只要雇主出得起價錢,他就得獵。 價錢因人而異,視被獵人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以及武功高下而論。 據說凡百成交的買賣,他從失手。 當然,這些年來江湖上已有不少失掉了頭顱,其中包括好幾位苦難踞一放的霸主。 買賣有了信用,生意也越來越興隆,他也就越幹越起勁。 這一枝獨秀的行業,當然撈了不少銀子,因此他成了武林中一個極為可怕的人物.也是江湖上第一流殺手。 他用什麼主法殺人?用那支矛還是那把刀? 如此挺直高臥,鼾聲雷響,莫非就是殺人的前奏?這鼾聲莫非是種奇門動功?丁開面色凝重,顯然已在暗暗運氣,作了一切必要的防備。 「朋友,想不到你居然找上了丁某人。」丁開從容笑道:「白夫人給你多少代價?」 怪漢依然不答。 「朋友。」丁開又道:「據丁某人所知,巫山朝雲峰下,當年有位渺渺先生,承襲宋代扶搖子陳搏的遺風,一睡百日,不起,練成了一種夢幻神功。」 那怪漢忽然震動了一下。 「這種功夫雖然一擊之威非同小可,但華畢竟夢幻易散,有如輕煙薄霧,難以持久。」 丁開繼續道:「若是能閃過你出手一擊,後勁就地色為繼了。」 那怪漢又震動了一下。 顯然,丁開這些話都說中了要害。 「也許你除了夢幻神功之外,還有一般的神功。」 丁開曬笑道:「但這得憑造化了。」 怪漢沒再動,仍然不理不睬。 但他鼾聲已加劇,胸脯起伏,嘴巴開閹不停,看樣子的無法理睬別人。 丁開更加提神戒備。 「朋友,據我所知,你有好幾筆生意幹得不順當,都是僥倖得手,足見行船走馬三分憂,既然撈夠了,何必還冒這種風險?」 他不但說出了對武功的來龍去脈,甚至還清楚對方所幹的每宗買賣。 同時也在提醒對方,他丁開不是好惹的。 但他卻不願搶先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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