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飛刀醉月 | 上頁 下頁


  「咱們二十幾個人四面一齊縱火。」眾人紛紛說:「除了煙、除了火,鬼影都沒有。」

  「人死變鬼,怎麼沒有鬼影子。」有幾個哈哈大笑:「只是咱們沒法瞧見罷了。」

  「好。」那壯漢道;「咱們回去稟夫人。」

  還搜不搜?有人問。

  「此刻餘燼未熄,到天亮了再說。」那壯漢轉過身子直向懸崖下走去。

  懸崖之下,黑越越陰森沉沉,目力辨景物,丁開作了個手式,當先走去,類大釗明白他的意思,必是跟蹤那個壯漢,因為這壯漢剛才說要去稟夫人。

  這夫人當然是白夫人。

  懸壁下薜蘿倒垂,藤葛嚴生,丁開和類大釗繞道尋到崖下,竟然杳無人跡。

  不但沒有見到白夫人,連剛才那壯沒竟也不見。

  「怪啦。」類大釗睜大眼睛:莫非鑽到石縫裡去了。」

  「這個你說對了。」丁開盯著那些倒垂的藤蔓。

  「對了?」類大釗一臉茫然。

  丁開走了過去,伸手拔開藤蔓,壁立的懸崖上果然有條裂縫,這巨大的石縫同約數丈,一直裂到崖腳,可容兩人並肩而人。

  此時四更已過,天色欲明未,黝黑的石縫裡深不可測。

  「走,進去。」丁開舉步而入。

  他目力銳敏,在微弱的星光反照下,常人不能辨物,他卻看見到一丈以外。

  裂縫儼然一座石洞,鑒有人工石蹬,向上升去。

  丁開在前,經拾級而登,類大釗緊隨在後,亦步亦趨,約莫百余級,豁然開良,舉頭可見星光。

  原來這是條隧道,一直通到崖頭。

  此刻東方愷已露魚白,曉色將起。崖頭傳來人語,先是一個清脆的聲音。

  「什麼都沒尋到?」

  「啟稟夫人。」另—個粗重的聲音道:「火勢太猛,只怕已燒成了灰。」

  「真的?」

  「屬下業已吩咐下去,等到天色大亮之後,再行搜查一遍,看看找不找得以幾塊骨頭。」

  「你沒確定沒有漏網?」

  「夫人,這怎麼會?」那人說:「二十幾個人,四十幾雙眼睛……」

  「好,你下去,天亮了再搜。」

  「是,」

  丁開—接類大釗,找了下凹入的部位,兩個人屏息靜氣,緊貼洞壁—角。

  外面天色雖已粉亮,石窟中依然幽暗如墨,那人摸索而下,正好和丁開等兩人擦身而過。

  婁大釗霍地趕快,橫裡削出一掌,掌緣劃過那人的咽喉。

  蔔通。—聲?那人翻身栽倒,卜通蔔通,順著石磴一路滾了下去。

  「你……」丁開低喝—聲。

  「怎麼?」婁大釗怒道:「咱們差點剩幾根骨頭,難道還要充好好先生?」

  丁開不響,他知道類大釗沒錯,而他自己此刻,不也正在要找白夫人算帳嗎?

  此地若非遊覽勝地,必是騷人雅士行吟憩息之的不介隧道中鑒有石磴,崖頂上居然還有座六角涼亭,俯瞰崖下幽谷,一片青蔥。

  一個白衣中年婦人豐容盛飾,斜倚欄杆而坐,蜜兒侍立—側。

  這不消說,她就是白夫人。「小丁也許真的沒死。」蜜兒說。

  「沒死?」白夫人轉過臉來,這位四十出頭的婦人容色之美,依然燦如朝霞,媚態不減當年。

  「聽說他曾經死過二十七次……」

  「娘,您別不信。」蜜兒說:「聽說以前二十七次,每—次別人都當他死定了,結果他又活了出來,而且活得蹦蹦跳跳。」

  「至少他沒被火燒過。」

  「好像沒有。」

  「這就對啦。」白夫人咯咯笑道:「這場大火縱然不燒得他屍骨無存,至少也不能蹦蹦跳跳了。」

  「這個何以見得。」涼亭外忽然傳一個聲音,大笑道:「在下這就跳幾下給夫人瞧瞧。」

  白夫人猛吃一驚,霍地站了起來。

  說話的當然是丁開。

  他說到做到,騰身一跳登上了石階,又再一跳,登上了涼亭。

  「你……」白夫人臉色大變。

  「白夫人。」丁開道:「你這把火可真厲害,丁某人險些闖不過二十八關。」

  蜜兒剛才說他死過二十七次,這回當然是二十八次了。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