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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唐傅祖哈哈大笑道:「果然英雄出在少年郎,小哥姓甚名誰,也可告知老朽,也待在江湖上宣揚一番!」

  餘樹奇見這位長髯飄飄的老人自有威武,但未知對方最後那句話的真意,不禁微微一怔。

  當然,餘樹奇由白骨婆婆以掌力粘緊譚妒非一事看來,也知這三位老人各懷至藝,方才一掌

  打送雪明禪師,不過是乘他不備而已,並不敢因此而自滿,但他知道有仇殘子為奧援,,決

  不致於吃虧,所以對天山三友也不畏怯,只揣摩對方話意而已。

  但譚妒非卻囚白骨婆婆幾乎使她當場丟臉,心中正沒好氣,見餘樹奇不肯說話,立即遙罵道:「糟老兒休問啦,咱們屠龍公子難道還怕你這扁毛……」

  平若生怕這位門下說話沒遮攔,引起仇殘子不快,忙叱一聲:「非兒休得無禮!」

  屠龍公子之名,本是過眼雲煙白秋風和胡虎諸人臨時奉贈,而且也不過相隔兩天,但白秋風

  分手之後,逢人便說,恰被十八魔和天山三友聽到,當時還認為年輕人怎會有那樣高的藝業,

  還不是道聼塗説,傳說過甚?這時由譚妒非說了出來,敵我雙方俱不免微噫一聲。

  唐傳祖目射寒鋩,注視餘樹奇道:「還算有點名聲,老夫但憑這支廢劍,向小哥討教幾招!」

  仇殘子當初只教過餘樹奇幾套家傳劍法,雖說家傳劍法已非尋常,但與天山劍法相爭,仍須

  略遜一籌,聽說他後來在無意中又獲得獨孤老人的絕學,究竟獨孤老人劍法是否能與精妙絕

  倫的天山劍法抗爭,自己未曾見過,免不了帶著幾分擔心,忙說一聲:「唐老英雄欲教訓晚輩幾招,未嘗不可,何必耍刀弄劍?」

  那知仇殘子這般一說,反使唐傳祖認為餘樹奇劍法不行,不禁狂笑道:「老朽不至於傷害晚輩就是!」長劍出鞘,左手中指向劍身上一彈,「鏘——」一聲清響,

  經久不輟。

  各人看唐傅祖寶劍寒鋩射目,知非凡鐵,也暗替餘樹奇擔心,仇殘子也雙目凝神,緊盯餘樹

  奇一眼,神情上頭然有點焦急。

  雪明禪師雖說是冷不防被餘樹奇一掌震退,然而,在他這般成名的前輩人物說來,應該眼觀

  四路,耳聽八方才對,怎能以不防備為藉口,將失招的慚羞洗脫?當唐傅祖挺身而出的時候,

  他只好與退到他身旁的勞姘宜鵠立怒目,這時卻有一絲詭黠的笑容掠過臉上。

  餘樹奇曾經用獨孤老人這套劍法,與譚妒非聯手雙戰玄陰婆婆,未能占得多少便宜。但那時

  候,他既須關注譚妒非,又掛念在洞裡替人治傷的田叔叔,以致未能將劍法揮發盡致。

  這時他是孤身迎戰,並有藝業通神的姑姑作後援,心定則神安,神安則氣充,氣充則藝妙,

  再被天山三友那分狂態激怒,一探腰際,金精劍應手而出。

  十八魔瞥見餘樹奇那枝軟劍灩灩生輝,魔光映彩,不禁齊聲讚歎。

  唐傳祖怔了一怔,忽然目露凶光,喝道:「這是獨孤子文方清之物,你自何處得來?」

  餘樹奇心說:「不好!玄陰婆婆和獨孤前輩有過節,看來這廝也不例外!」俊目含芒,從容道:「承老丈告知獨孤前輩的名諱,自應感謝,至於由何處得來的寶劍,老丈似無必知的道理

  了!」

  天山三友多年未至中原,恰與獨孤,浮山二字大有關連。餘樹奇寶劍出鞘,三友一想起當年

  恨事,俱都盛怒在心,何況餘樹奇說的又恁般傲慢?

  唐傳祖回顧同夥一眼,立即發出一聲長嘯。

  這是他多年抑鬱化作嘯聲,挾上百年的修為豈同小可。臥虎穀本是一座夾穀,兩崖相距不遠,

  回聲激蕩,震得不少巨石滾落如球,發出一連串隆隆的聲音。

  十八魔君料不到唐傳祖在氣功上有這深的修為,聞聲人人色變。然而,餘樹奇在那樣響遏淩

  雲的嘯聲中,卻清晰地聽到仇殘子如絲般的聲音道:「孩子!你多用虛缺兩字訣,若果真個不行,姑姑自會暗裡助你!」

  仇殘子這幾話不啻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因知姑姑定是以傅音入密的氣功,傳音入耳,外人

  決聽不到,所以不動聲色,面對著唐傳祖從容微笑。

  唐傳祖萬里飛鵬這個綽號,一來是輕功神速,另一面還是因為練成「大鵬氣功」才獲這名頭,

  那知他盡力以大鵬氣功發出嘯聲,仍嚇不下面前這位少年,不由得大出意外。嘯聲一收,大

  喝道:「我不再問你何處得來的寶劍,只要這枝金精劍落在你手,你就得連雙臂一齊賠上!」

  他頓了一頓,遠睨仇殘子一眼,似乎對這位從未聞名,也未見面的矮婦還有幾分忌諱,接著

  又朗聲道:「這是四十年前的舊事,當時的我天山三友曾與獨孤,浮山二子有過認劍不認人的一段約言,

  於今劍在你手,自然沒有話說!」

  餘崗奇明知故問道:「當初文老前輩可是把老丈的鼻子割了?」

  唐傳祖喝一聲:「小狗!」彈劍鏘然,又道:「饒你年輕,准你先發三招!」

  餘樹奇嘻嘻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小子敬領盛情,老丈得當心了!」右臂緩緩向前伸出,敢情並不以內力貫

  注劍身,金精劍仍柔軟如綿,劍尖下垂。

  唐傳祖知是對方故意戲弄,氣得大喝一聲:「小狗敢爾!」那知話聲方落,餘樹奇身形一動,已到達他面前,一枝軟綿的寶劍,忽然筆

  直得像一枚鋼針,疾射心坎。

  唐傳祖吃了一驚,急倒躍一步,還差點就被劍尖劃破前襟,羞得雙耳通紅。

  餘樹奇嘻嘻笑道:「唐老丈怎恁地大意,幾乎害得小子失手,擔當欺老的罪名了!」

  唐傅祖被這幾句話嘲笑得幾乎氣結,恨不得一劍把他刺個對穿,或一掌將他打扁。但自已是

  一位成名前輩,曾說讓先三招,不能說了不算,只得硬起頭皮叱道:「小狗還不快點發招領死!」

  餘樹奇笑說一聲:「不忙!」話聲甫落,卻是突發左掌,「呼——」一聲風響,掌勁已臨對方身前。

  唐傳祖怎知餘樹奇忽然舍劍用掌,倉卒間起掌一封,猛覺對方掌勁虛如無物,一時收勁不及,

  身子也向前一栽。

  餘樹奇笑道:「老丈想是年事已高,連走路都要跌跤,那還能夠廝殺,小子認為還是免了罷!」

  譚妒非見餘樹奇連續戲要唐傳祖,原先那股不樂,已無形中化去,高呼一聲:「打啊!奇哥哥打啊!我正要看你耍老猴兒哩!」

  十八魔看餘樹奇這兩招雖是輕巧異常,卻非常人能及,更不知那一掌的聲威恁地猛烈,為甚

  唐傳祖竟沒有封得著,而突然前栽。

  仇殘子自然知道地這位寶貝般的愛徒,用出「虛」字訣的氣功,是以去勁雖宏,後勁無力。

  一別數月,愛徒不但已練曆到世事,即在藝業上也精進了許多,老臉上不覺顯出盈面的笑容。

  唐傳祖連失兩招,已是羞愧難當,更被余樹奇接連譏誚,老臉直像一朵暗紅的過時玫瑰,恨

  得厲喝一聲,即想發掌。

  那知餘樹奇也猜到對方在羞愧之下,定要自食其言,程咬金開頭三斧,未始不十分淩厲,以

  其受制於人,倒不如搶先發招。

  於是,他笑容一斂,立展出獨孤子劍法,金精劍化作一片金光,如狂風驟雨般向前猛攻。

  唐傳祖招式未發,瞥見一片金光如傾盆大雨,當頭罩落,竟未能看出那一處是真正的劍鋒,

  不禁大吃一驚,被這一陣劍光鋒雨攻得像陀螺般急轉。

  這一稀世罕有的劍法,不但敵我雙方俱看得駭然。連到仇殘子那樣身懷絕世武學的人,也因

  本身劍法不甚高明,而不停地點頭贊許。

  唐傳祖被餘樹奇搶儘先著之利,開頭幾十招不但無反攻之力,甚至招架都難。只好仗那輕靈

  巧捷的輕功,一味騰挪閃避,疾走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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