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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但玄陰婆婆藝業已通玄境,怎會被譚妒非點中?只見她略側身軀,橫臂一揮,譚妒非就連人帶劍被揮飛丈餘。

  那宋敏原是恐怕玄陰婆婆把余樹奇殺了,急急由樹林趕上山崗,待她上得峰頭,看到三人打得異彩漫空,不覺看得呆了。

  譚妒非被玄陰婆婆一臂揮飛,恰落在宋敏身前小及一丈,兩人本經交手,此時見面眼紅,叱一聲:「賤婢接我一招!」

  宋敏看得出神,一見有人被打飛,遠以為是餘樹奇,急得叫出一聲:「不好!」那知來的竟是譚妒非,而且活生生向她進招,此時已來不及抽出「五鈴帶」,驚呼一聲:「啊呀!」向後翻身滾落。

  玄陰婆婆一招過後,正待向餘樹奇發招,不料突有此變,生怕宋敏受傷,厲喝一聲,飛身縱去。

  餘樹奇也隨後急迫,見譚妒非兀自追那宋敏下山,忙叫一聲:「妹妹當心後面!」仗著盈虛功的身法神速,一吸真氣,雙手一劃,胸部一挺,竟淩空飛越玄陰婆婆頭頂。

  玄陰婆婆一聞頭上風聲颼颼,猛抬頭,已見一道白影掠空而過,不禁大駭,急向空中連拍兩掌。

  餘樹奇身體懸空,受了玄陰婆婆這兩掌,去勢更速,竟飄過宋敏前面,回身一攔,喝一聲:「往那裡走?」

  那知宋敏竟雙臂向身後一背:「冤家!你儘管打!」

  餘樹奇見她恁般無恥,恨不得真一掌把她拍死,伹又留她一個活口,好替那宋改查明身世,就這麼略一猶豫,玄陰婆婆已如飛趕來,卻聽譚妒非在一邊急喊:「奇哥哥快走!」餘樹奇本來意料不到會與玄陰婆婆打這一場,一聽譚妒非召喚,一個縱步落在她身旁,低聲說一句:「往樹林去!」立即雙雙一躍下山,隱身入林。

  玄陰婆婆知道人一進林,就如同黑虱入發,難得尋找氣得斥責宋敏道:「就是你心急,不躲在林裡面,出來幹甚麼?要不是你出來,再過幾招,不活捉那小子才怪,這回你自己找他去!」

  宋敏被譚妒非追她滾下山峰,已是頭破血流,又見餘樹奇像兇神惡煞對她,再被玄陰婆婆一罵,竟嗚嗚哭了起來。

  譚妒非輕輕一揑餘樹奇的腿根,「噗嗤」一笑。

  她這一笑雖輕,但玄陰婆婆已經察覺,接口罵道:「浮山子的門下休躲在林裡充烏龜,有種的就出來接婆婆兩招!」

  譚妒非笑道:「我沒那麼傻,打不過當然是跑,是躲。哼!你有甚了不起,不過老而不死罷,要是姑娘長到你那年紀,不打死你才怪!」

  玄陰婆婆怪笑兩聲道:「等你長到我這年紀,我早就死了,要打就現在出來!」嘴裡雖是這般說,心裡也暗自嘀咕道:「以這妮子眼前的藝業來說,再過十年,婆子就有點吃不清,那小子更狠,只怕三年也就夠了!」其實她不知餘樹奇的盈虛功最耐久戰,若非還分神照顧譚妒非,而單獨接戰,只怕玄陰婆婆再過半個時辰便得吃癟。

  譚妒非那肯出林?接口罵道:「姑娘偏不出去,你有本事就踏進樹林,包有你的耍子!」

  玄陰婆婆笑道:「我老人家放刁出了名頭,還會怕你一個小妮子,你不要出來我就和你耗著到天亮,連耗三天,怕餓死你這狗男女!」

  譚妒非聽敵人罵她為狗男女,不禁大怒,叱一聲:「你……」即想縱出。

  餘樹奇急將她攔腰抱實,壓低嗓子道:「不要和她硬拼,我們得用計把她誘開此地,不然,一被她聽到田叔叔在洞裡拷問人,那就糟了!」

  譚妒非知這事有關重大,忙道:「怎能誘她走開?」

  餘樹奇道:「她們志在得我,伹那賊婆的輕功追我不上,你我故意躍上樹梢,待她將要追及,即分開兩頭走,她們定要追趕我,你走了一程,見我走遠了,再悄悄上山,將田叔叔幾位引來這裡,我自會回來尋找。」

  譚妒非擔心道:「你莫被她抓去了!」

  餘樹奇笑道:「那有這麼容易?在樹頂上走,縱使打她不過,只消往下一沉,還不是像這時一樣?」

  譚妒非喜道:「就這麼辦!」

  她這話說得過份高聲,被玄陰婆婆聽到,喝一聲:「商量好了沒有,怎麼辦?」

  譚妒非接口道:「上樹頂來打死你!」話聲一落,即與餘樹奇穿枝直上,在樹葉上拔步飛奔。

  玄陰婆婆見他兩人緘默半天,原來商議出這一著棋,也就一縱登樹,邊走邊笑道:「我明知你定要分開走,看我究竟追誰,以為我定迫臭小子不成?老實說,臭小子不要了?」

  宋敏雖也能在樹梢上走,但得戰戰兢兢,找些較大的樹枝墊腳,所以落後退遠,聽玄陰婆婆說不要余樹奇,急得又叫起來道:「你不要我要!」一語甫畢,無意中用上重力,那樹枝立即往下一沉,身子也幾乎栽倒,驚得叫了一聲,好容易攀得另一根樹枝,翻身上去。

  玄陰婆婆罵一聲:「廢物!」仍是不停腳地追趕。

  余樹奇聽了玄陰婆婆說要追趕譚妒非,原先議訂的計策又得改變,好在和譚妒非相距很近,忙低聲道:「不管她追我不追我,你儘管走你的,在遠處繞道找田叔叔,我攔著她來打!」

  譚妒非輕輕回答一聲,仍然並肩疾走。

  因為玄陰婆婆的輕功比較譚妒非高,不消多時,雙方距離漸漸接近,餘樹奇突然擰轉身軀,喝一聲:「打!」雙掌即時推出,譚妒非卻似離弦之箭,疾射而去。

  玄陰婆婆何等練曆,她雖是急迫上前,見距離漸近,早就防備對方突然出手襲擊,此時見餘樹奇掌形一動,她橫推一掌,身軀已橫射老遠。

  她說過不追餘樹奇,乃是她忽然想到先把譚妒非打死,除去它的綺念,所以腳尖一點樹梢,又向譚妒非追去。

  餘樹奇心裡一驚,輕身一縱,又攔在玄陰婆婆面前,劈面又是一掌。

  玄陰婆婆一連閃開幾次,俱被餘樹奇攔在前面,眼見譚妒非越去越遠,不由得怒道:「你真要找死?」

  餘樹奇笑道:「人自出生那天起,就是一步一步向棺材裡頂走,找死還足奇怪麼?」

  玄陰婆婆說聲:「好!老婆子成全你這宏願!」一連劈出幾掌淩厲的勁風。

  余樹奇施展起盈虛功的輕身法,身子竟隨那勁風飄揚。

  玄陰婆婆看得駭然,心想:「這是那一門派的功夫,我怎會看不出來?」忍不住喝問道:「你師父是誰?」

  餘樹奇笑吟吟道:「宋敏那賤婢難道還未告訴你?」

  玄陰婆婆道:「江湖上沒有仇殘子這一號!」

  余樹奇驀地想到宋敏必將他要下迷雲穀的事,告知玄陰婆婆,若不顯點真實功夫,以玄陰婆婆這種藝業,說不定要窮探迷雲谷,宋改在穀底練功豈不糟糕?

  因是,他哈哈兩聲道:「我師父天仙化人,豈是你這江湖宵小能識?」

  玄陰婆婆聽得怒火冒頂,一聲:「接招!」雙臂一圍,兩股猛烈的勁風由外向裡一合,勁風過處,竟蕩得十幾丈內的林木葉落枝搖。

  余樹奇不敢大意,使個「圓」字訣,將罡氣佈滿周身,不躲不避,讓勁風合攏時那股氣漩將他身子揚起,立即一個「損」字訣兜頭擊落。

  玄陰婆婆這一招「小鬼戲鍾馗」已是用上八成真力,居然傷不了對方,不知這少年人究有多深的功力,大為駭異中,忽覺勁風臨頭。

  以玄陰婆婆這種頂尖的高手,不說明真打則已,一經說明,怎好未見真章即時躲避,雖覺頭上勁風大異往時,也只好雙掌望天一托。「蓬」一聲響,餘樹奇被震高飛十丈,卻在空中笑問一聲:「死了沒有?」

  玄陰婆婆掌勁一與上方相接,立覺重力萬鈞壓下,腳底響起一陣暴裂折斷的聲音,也不知踏碎多少樹枝,直沉到地,聽頭上這麼一問,登時又羞又惱,大喝一聲,又往上縱。

  餘樹奇身子悠悠落下,見她身軀一冒出樹頂,笑說一聲:「再來舂米!」仍然是「損」字訣向下一擊。

  玄陰婆婆四周被枝葉包圍,無處可避,沒奈何只好仍用雙掌一頂。

  那知這回她身子也是懸空,不如前次還有枝葉借力,雙方掌勁一接,立又「蓬」一聲響,餘樹奇不過上升丈余,玄陰婆婆幾乎坐個屁股著地。

  餘樹奇哈哈大笑道:「這個舂米的辦法可好?再來!」

  玄陰婆婆真個氣極,但她自忖再由原處上去,勢必仍被擊落,忍住一口氣,橫走幾步,雙掌一揮,先向上方打出一股勁風,將枝葉打得飛上半天,然後跟著上去。

  但她這一舉動。又教餘樹奇看准了機會,待她剛冒得上來,又橫裡拍出一掌。這一掌勁道雖小,玄陰婆婆卻不能不接,剛一接招,身子又沉落地面,恨得大罵道:「小子!你不好好打,待想怎的?」

  餘樹奇笑道:「這還不是好好打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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