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綠衣彩虹劍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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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毓方由同門轉告這段真情,恨不得立將方士哲一劍兩段,還是神劍子年老持重,勸他稍待時日,飛檄召集同門,才抗得過碧芙山莊。不料等待半年下來,同門雖已召集不少,但一與碧芙山莊對起仗來,仍是相形見絀,要非餘樹奇和譚妒非及時趕到,只怕黃山派也所剩無幾了。 這時,田毓方雖見餘樹奇大難不死,而且學到超凡的藝業,否極泰來;理應喜歡才是,但他見人恩人,聲音裡仍免不了嘶啞。 余樹奇多年思念他這位田叔權,見狀那還能忍?只聽得「奇兒」兩字,立即悲呼一聲:「叔叔!」並未聽清田毓方下面說的什麼,便撲上前去,抱頭痛哭起來。 神劍子見田毓方也是淚流滿面,忙道:「道玄先勸小友止悲,此地距敵尚近,不是哭的時候。」 田毓方驀地驚覺,急勸慰餘樹奇,彼此引見,邊走邊說,到了傍晚時分,行達一處小鎮。 余樹奇聽說父母骸骨難辨,又痛又恨,嗚嗚咽咽由田毓方挽他到達鎮口才止住悲聲,突然問一聲:「田叔叔!你們可是要回黃山?」 田毓方被問得怔怔地望他師叔神劍子。 神劍子道:「日裡和碧芙山莊廝殺之後,本門弟子受傷不少,打算先回黃山療治,再邀約我師兄弟正式拜莊,決一勝負,小友此問,莫非還有別的事麼?」 餘樹奇點點頭道:「晚輩還有一位阿姨失陷之後,始終未見脫險,也不知她是否能夠脫險,所以想和譚妹妹回碧芙山莊看看!」 神劍子道:「那也要吃飽再去才是!」 餘樹奇道:「只怕那時候便來不及了!」 神劍子苦笑道:「若說來不及,只怕早就來不及,也不爭在此刻!」 餘樹奇盡是不肯。譚妒非突然道:「我們隨便買點熟食,帶在身上,邊走邊吃還不是一樣?」 這個意見獲得大家贊同,由譚妒非進鎮買物,餘樹奇卻面顯愁容道:「田叔叔!只怕你明叔的仇很不好報了,而且黃山各位道長,也休再與碧芙山莊為敵才好!」 神劍子一驚道:「小友此言何意?」 餘樹奇長歎一聲道:「方士哲正是恩師之父,恩師天性最孝,當年被她父親斬去雙腿,投下迷雲谷尚無怨言,於今藝業通神,若有人殺她父親,恩師豈肯甘休?萬一恩師為報父仇而亡身,則晚輩又得將師仇擔當在身上,而與田叔叔為敵,這樣迴圈報復,恩怨難分,怎生區處?」 各人聽餘樹奇這樣解釋,不禁默然良久。田毓方不覺喟然長歎道:「奇兒!你說的確有道理,但我明叔的事,難道就罷了不成?」 餘樹奇道:「方才那怪老婦將方士哲打倒地上,不知是否已死。若是死了,田叔叔的仇自然不用再提,若是不死,將來再慢慢想法子。伹像方士哲這種人,作惡多端,也許還得罪道中人,若被黑道中的高手將他殺了,豈不省事?」 田毓方終覺自己不能手刃親仇,難以快意,正在沉吟難決,神劍子忽道:「道玄既是三清弟子,為何這樣想不開?須知人終有死,方士哲死于你手,與死於他人之手,有何兩樣?」 這幾句話恍若醍醐灌頂,田毓方忽然驚悟,連聲稱是,接著又喚一聲:「師叔!弟子想和奇侄再走一趟,可………」 神劍子笑道:「你儘管雲遊,明年你師開關再到黃山便了,不過,你得時時抑制無明火,休輕舉妄動為是!」 田毓方唯唯應承,餘樹奇也想詳知往事,巴不得田叔叔和他一道走,滿心喜歡送神劍子一行進鎮,恰遇譚妒非購物回來,三人又向碧芙山莊奔去。 銀河耿耿,星斗滿天,雖然沒有月色,伹在繁星照耀之下的大地,十丈內依稀辨出人影。 就在這秋風撼樹,寒蜚哀泣的曠野裡,三條身影恍若夜梟逐雀,在樹頂上疾掠。 那正是餘樹奇、譚妒非和田毓方三人,他們為了打探平若生死的詳情,又趕回這曾經拼過生死存亡的碧芙山莊。 余樹奇和譚妒非輕功雖速,但因田毓方趕不上,只好略緩去勢,齊頭並進。由其如此,而迅速的程度已非常人能及。 這時碧芙山莊廝拼已經停止,宋敏和那怪老婦已不知往何處去,莊上每一間屋子都透出柔和的燈光,日間一場兇殺,彷佛已被遺忘。 二更甫過,餘樹奇三人已躍過小溪,藏身在芙蓉花林裡面,貼地傾聽,似覺有人走動。 餘樹奇心知一離花叢,便是步步有險,存心待那人到達,出其不意將人擒下,以便鞫問莊上的虛實,和平若到底如何。 因為各人俱已知道莊主方士哲和自己都有一點干連,若非平若危急,還是以不露面,不廝殺為上策。 花叢外面確是有人走動,但那人僅是遠離花林數十丈之地來回踱著,對方偏不肯辱臨花叢,害得餘樹奇三人雖像狸貓捕鼠,作勢待撲,亦無奈之何。 譚妒非候了多少時刻,見那人總不肯前來,不禁著惱道:「乾脆去把他拖進來就是!」大姑娘性急如火,也不待參詳,說做就做,只見她略一躬腰,身子已疾射出去,腳尖輕點地面,再度躍起,相距那人僅餘數丈。 那人渾似不覺,仍是一步一地踱著。 譚妒非暗罵一聲:「好生大膽!」中指一彈,一粒相思豆已疾射那人背後,同時又撲上前。 余樹奇久居迷雲穀,目力回異常人,但相隔數十丈,而且那人確是來回踱著,也不能辨出是假是真,只因譚妒非已經躍出,為了怕她有失,也急縱身出林,待到達半途,才認出是個冒牌貨,情急之下,顧不得驚動別人,大叫一聲:「使不得!」腳尖一壓,飛縱而起,企圖趕在譚妒非的前頭,但仍緩了一著。 譚妒非志在擒人,發出豆粒打穴,已一撲而上,舒開玉掌,擒著那人衣領往上一提。她這一提,那人的身子隨之往上一動,立又下沉,連帶譚妒非也帶落地面,立即聽她一聲嬌呼,仰身倒下,芙蓉山莊也同時燈火通明。 餘樹奇大吃一驚,顧不得男女之嫌,顧不得有田叔叔在旁窺見,抱緊譚妒非奔回花林。 田毓方正欲隨餘樹奇身後出林,驟見此變,不禁一愕,急問:「譚姑娘怎樣了?」 餘樹奇此時那有暇答話?只說一聲:「我們走!」即腳不停留,一路飛躍過溪,奔向山崗上面,將譚妒非放在地上,只見她星眸緊閉,氣息急促,人已暈迷,卻看不出傷在何處,不由得束手無策。 田毓方隨後趕到,見狀大詫,急道:「你查看譚姑娘身上。看她傷在那裡呀!」 余樹奇曼應一聲,翻翻她掌心掌背,摸摸她前胸後背,全不見有傷痕,不禁躊躇起來。 田毓方聽到芙蓉山莊人聲鼎沸,瞥見幾條人影追過小溪,急得直是跺腳道:「你也未免太迂,這時還忌諱甚麼?我先替你擋賊人一陣!」話聲一落,即飛縱下崗,大喝一聲,單劍已向敵人卷去。 那知這次出動的敵人,並無半個庸手,因他們來時背向莊上燈光,早見兩條身影向莊外逃走,這時只有一人由山崗下來,使知尚有一人躲在崗上,說不定就是受傷的,當下分出兩人迎戰田毓方,余人盡向山崗猛撲。 余樹奇見田叔叔一走,也忙將兩掌一撫譚妒非腿根兩側,仍未發覺傷痕,急又一捫她私處,自覺觸手溫軟如棉,心神為之一蕩。撫摩到此,可說是周身摸遍,但傷在何處,依舊未能察出,只好運氣入掌,替她推宮開穴。 但他剛推摩不到幾下,幾條身影沖上崗來。 餘樹奇並非怯敵,無奈有譚妒非不能動彈,必須照顧,只得把她摟在胸前,飛身縱走。 上崗來的敵人竟有七名之多,見餘樹奇抱著一個傷者逃走,那肯輕易放鬆?其中一名喝一聲:「打!」揚手處,一枝暗器已直奔餘樹奇身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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