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憶文 > 綠衣彩虹劍 | 上頁 下頁 |
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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伹他正在辱駡方芙和張向祥的時候,忽感到桌子又向下一沉,立即有沙沙的聲音在壁外響起。 餘樹奇以為來了救星,忽又感到下面「看」一聲響,沙沙的聲音也就立即終止,這才明白被敵人將自己吊下深窟,而「看」的一聲,定是被架在火爐上。 這時,餘樹奇又驚又怒又急,但他也知光是著急並無用處,既然曾經兩度由水裡出得迷雲谷,安知火裡不能遁走? 但他也明白火性和水性絕不相同,人可以在水底潛行;一日半日,就不能在火裡熬上一時半刻。然而要燒紅這樣厚的一個鐵籠,須要多大的火爐,和多少柴炭? 他也曾想到敵人可能會利用地中火,若果碧芙山莊真有地中火,則小命兒就得歸天;若果以爐火來燒,總有假辦法可想—— 不問它是地火還是炭火,總得離開這個鐵籠才會有命。因此,他打算要在死裡求生,定須冷靜下來,才可找到一條生路。 他靜思片刻,忽然靈機一動,心裡暗喜,伹這鐵籠也已比早時燥熱得多。 余樹奇用手向四望一摸,發覺越靠下麵就越燙手、心知對頭卻在底下生火,當下微微一笑,將金精劍彎成了弓形,向壁間一刮,居然刮了一塊厚約半尺、長為四五尺,寬有二尺的生鐵下來。 這就是他方才所以暗喜的緣因,這時一見此計果然得售,幾乎要笑出聲來,卻在暗罵自己一聲:「傻瓜!方才要是用這法子,何致擔驚受怕,敢情這時已把那淫賤殺了哩!」 他自覺得大有生機,忙將刨下那塊大鐵板搬往身後,立刻再刨一塊,漸漸,刨出來的鐵板占了他原來的位置,而他卻向鐵牆裡面鑽進。。 約莫有頓飯時光,餘樹奇一劍刨去,「嚓」一聲響處,鐵板已被刨穿,一股熱氣直向裡沖,眼前還是一片漆黑。他立刻明白所刨的這一面,對正了爐壁,爐壁知有多厚?而且底下還燒有火,怎能站得住腳去挖、去刨? 他想到白費了工夫,不由得暗暗叫苦,為了不讓煙火把人窒死,只得急將所刨的鐵塊,塞回原處。 但是,鐵壁已被刨開,那還能夠補回原狀? 霎時間,火煙大量湧進,煙氣彌漫滿室。 餘樹奇此時已驚得六神無主,雖被那火煙嗆得他咳個不已,但他為了逃生,又將寶劍向另一面鐵牆猛刨,「呵嚓」一聲,這一面鐵牆被他用力太大,竟刨通了牆根,烈焰立即由破孔沖上。 看這情形,那還會有逃生的希望? 余樹奇急向堆積在鐵桌上面的鐵塊一縱,打算能夠苟延多少時刻,不料身形甫定,即聞「嘩啦」一聲水響,腳底下的火焰全消。 這一突然出現的奇事,使餘樹奇楞了片刻,旋而想到莫非這火牢和水牢只是一牆之隔,平若困在水牢,無意中攻破了這一面,以致水牢裡的水沖了出來,反而將爐火撲滅? 他認為爐火熄滅,多半基於這個緣因,而阿姨也許就隨著這般激流脫困。於是,他更不猶豫,將原有的破孔開得更寬,更大,收起寶劍,撲進水中。 他下沉數尺,指尖立即觸到一塊塊硬石,而那些硬石尚有餘溫,這才知道對頭是用煤炭當作燃料來燒蒸那大鐵櫃。想是這煤炭的溫度很高,連看守爐火的人都無法停留,所以那股激流將火淹沒竟無人發覺。 余樹奇是湯陰人氏,他家裡也常常燒煤,知道凡是煤爐,定有添置煤炭的爐門和通風的灶門。這座大爐的爐門在那裡?通風門在那裡?必須急急尋找出來,才不致被水淹死。 這時,爐裡面一片漆黑,煤灰濁水混在一起,任憑再好的目力,也不能開眼見物。幸而這座洪爐不過是三四尺見方,很快便摸索到一塊鐵板,他立即體會到那塊鐵板定是爐門,忙抽出寶劍,用力一刨;聲息毫無的一下子,那爐門已被他刨落。 餘樹奇再收起寶劍,潛出爐門,任由那股激流將他帶走。 要知那座大爐既需人生火,添炭,豈無供人上落的石級?伹一來莊上人恐怕煤煙由近處冒出,被人察覺,所以將供人上落的隧道門戶層層封閉,沒有一絲亮光。二來水流太急,在這黑窟裡面,也不可能被餘樹奇察覺。 約莫經過多時辰,餘樹奇即聽到下游水聲如雷,知是水道將盡。由那水聲聽來,也許外面還有手丈瀑布,否則那來偌大的巨響。 他生怕一下子被水沖落時,會受重傷,急提氣泳往岸邊,緩緩爬出,到達出口處探頭一看,果然是流出來這一道激流直落千丈,下麵怪石嶙峋,若果跌了下去,那有不粉骨碎身之理? 這時他不得不慶倖自己見機得早,而暗自歡悅。可是,他立刻又想到那出困了的阿姨,不知她藏身在近處等待自己出困,也還是又再返碧芙山莊和敵人拼命。所以,他略緩過一口氣,即爬出洞側,卻見有幾個水漬未幹的腳印,而且那腳跡很小,不是阿姨的還是誰的? 餘樹奇有此發現,真個喜極忘形,幾乎失足摔死。 他循著前面的水跡急迫,上了山崖,卻是一條小徑,這一條小徑彎彎曲曲進入一片不小的樹林。余樹奇認定阿姨必循小徑而走,再見水漬殷然,那能不是?不料一到林緣,即看不見水漬,急得他大喊一聲:「阿姨!」 那知餘音未歇,葉叢裡嬌叱一聲:「小賊!」一條纖影飛來,劈面就是一掌。 餘樹奇閃過一邊,定睛看去,原來竟是失蹤幾天的譚妒非,此時穿著一身濕透了衣裳,裹得胴體凸凹畢現,那半邊假面具想是已經失落,恢復她廬山真面目,直如一朵鮮花嬌豔欲滴,雖在柳眉倒豎的時候,仍掩不住她那輕歎薄怒的神態,忙叫一聲:「譚姊姊!是我!」 譚妒非叱一聲:「就是要殺你!」左手一揮,一根丈多長的紅綾飛到。那根紅綾想是譚妒非平時用作纏腰之物,因為失去拂塵和寶劍,才拿這纏腰的帶子當作兵刃。 但是,譚妒非的藝業已非小可,揮舞一根濕透水的綾帶,不亞于一根金鞭,又如長虹飛卷,虎虎生風。 餘樹奇愛屋及烏,不說看在阿姨份上,不願與她交手;即由她那付美得使人如飲香醇的臉孔上,也不忍與她交手。急又閃過一邊,叫道:「姊姊為甚要殺我?」 譚妒非不停手地將紅綾舞成萬道長虹,節節進迫,還加上右掌的劈空掌力,直打得余樹奇連連向側方閃退,並且罵道:「你這小賊敢用連環計騙你姑姑,害得你姑姑成這樣子,今日不殺你這小賊也難消我恨!」 餘樹奇被她罵得沒頭沒腦,心想:「我幾時害了你了?」他那知道譚妒非當天見他潛泳在水洞裡,已疑心他想來偷寶,才追出洞外打了一場。 後來因面具落下,生怕被餘樹奇將她秀臉相了去,再則想到餘樹奇也許使的是調虎離山之計,才急急趕回水洞。 那知才到半途。卻見毒手麻姑和那老叟正欲入洞,又引起一場激戰,因此,譚妒非更認定自己所猜並不會假。恰巧餘樹奇剛轉回到,老叟即佝僂入水,雖然毒手麻姑說過一句尷尬的話,也不過使譚妒非認為毒手麻姑故意羞辱她,使她氣極失招而已。 譚妒非和老叟在洞中廝殺多時,老叟漸漸不敵而退出洞口。她心知洞外有三個敵人,尤其那少年藝業更高,生怕一出洞外,又被人乘虛而入,只好將秘錄、寶劍、拂塵、衣服,一應俱全帶在身上,然後追出洞去。 那時候,餘樹奇和毒手麻姑俱已離去,那老叟不明就裡,一見譚妒非追了出來,立即向山上飛奔。 這一來更證實了老叟志在誘敵,以便同黨入洞偷物。 譚妒非暗自好笑道:「偷吧!看你偷到什麼東西,姑娘不把這老賊追到天邊才怪哩!」 她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也得追擒那老叟,嚴鞫他的來歷,但那老叟竟是朝著碧芙山莊的方向奔跑。 譚妒非早知碧芙山莊不是個好地方,曾經幾度懇請平若准她往探,平若俱因山莊裡兇險太多,再三不許,把這位藝高膽大的姑娘幾乎氣得冒出火來。這回師出有名,那有不乘機觀光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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