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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廖天豐他不能不有所遲疑,因為面前站著的就是鼎鼎大名的「俠盜」白玉侖,雖然江湖上都盛傳他劫富濟貧,仗義行俠,可是,這究竟是傳聞而已。如果他前去送訊,萬一見寶起意,趁機將馬老爺子的寶盒盜走了,那可該怎麼辦呢?

  尤其,據師父「奇山散人」說,馬老爺子望重一方,深獲鄉里愛戴,萬一師父說的和實際情形有出入,而完全不是那麼一同事,白玉侖是絕不會放棄這次下手機會的。話又說回來了,假設馬老爺子真是一個沽名釣譽的奸雄,那為他拒賊賣命又有什麼意義呢?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如果不讓白玉侖去送信,他廖天豐勢必被困死在這個洞裡不可。白玉侖見廖滅豐一直望著他發楞,知道他有了顧忌,因而一笑道:「廖大俠,如果你不放心,在下馬上轉回南塘鎮去!」廖天豐一聽,不由驚異的問:「你去南塘鎮幹啥?」

  白玉侖不由沉聲這:「這種地方惡霸,禍延鄉里,留著他也是害人,不如早日除去,再說,我也得到他那兒弄一匹座騎……」廖天豐一聽,這才發現白玉侖既沒有座馬,也沒有佩劍,因而驚異的問:「你的馬和劍呢?」白玉侖不願意說他從來不攜兵刃,只得含糊的說:「都壓在亂石下了!」廖天豐一聽,立即恍然道:「噢!你此刻前去馬家集,至少還有十鄉里地,途中很可能再發生事情,我這柄劍你可以先拿去用!」白玉侖知道廖天豐仍要他前去馬家集送信,而他也不願失去這個除去惡賊「神偷賽靈猴」的機會,因而道:「不,你還是留在這兒防身吧!」廖天豐卻堅持道:「不礙事,我的鏢囊內還有暗器!」

  說著,已把劍遞過來!

  白玉侖因為另有目的,立即伸手將劍接過來,一看劍是玉柄,劍鞘墨綠,知道是一柄古劍,因而問:「這柄劍?……」話剛開口,廖天豐已回答道:「這是家師昔年行道江湖時的佩劍!」

  白玉侖驚異的「噢」了一聲,立即拇指輕按啞簧,只聽「哢登』一聲,劍身順勢彈出數寸,頓時「嗡」然有聲,冷焰襲人,寒芒暴漲盈尺!廖天豐看得大吃一驚,面色立變,因為他師父的這柄劍,雖是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但他施展時卻從來沒有這種奇異現象,由此可證白玉侖的功力是如何的驚人。俗話說:「名器不入凡手」,這話的確不假,這柄劍讓他廖天豐用,實在是糟蹋了。白玉侖見廖天豐神色有異,不由一笑道:「廖大俠請放心,你的劍雖然名貴,在下卻不稀罕,等我一到馬家集,立即將劍交給馬老爺子。」廖天豐一聽,趕緊搖頭道:「不不,白少俠你誤會了,如果我怕你拿去不還,我也不會把劍借給你了!」白玉侖一笑道:「好,承蒙你看得起我,我先在這兒謝謝你了!」

  說罷,又特的關切問:「你的乾糧和水呢?」

  廖天豐見問,立即恍然道:「都在馬鞍上!」

  白玉侖轉首看了一眼昂然立在對面崖上的「烏雲蓋雪」寶馬,立即道:「好,我去為你拿來!」說罷,飛身縱下洞口,接著以小巧輕靈的功夫,點足踏著亂石,逕向崖上縱去。上面的寶馬「烏雲蓋雪」,見白玉侖向它縱去,立即昂首豎耳,馬目閃光,不停的擺動身軀作著機警防禦和示威之勢。白玉侖一見,知道黑馬機警,很可能會向他撲踢,因而未到近前,先含笑伸出了右手,口裡也低聲喝著:「喔喔」禦馬的聲音。也就在這時,對面二十丈外的崖洞中也傳來了廖天豐的吆喝聲:「黑子!黑子!」白玉侖一聽,也急忙低聲吆喝著「黑子」,而「烏雲蓋雪」聽了,果然安靜了不少,但對白玉侖仍保持著戒備之勢。寶駒異於一般馬匹的地方,就在於它對陌生人懷有敵意,甚或對企圖騎它的人發動攻擊。白玉侖是禦馬好手,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不先由馬側接近,先由頸側去摸馬鬃,然後再移至鞍部將糧袋和水壺取下來。

  取下糧袋水壺後,白玉侖並沒有馬上轉身就走,他再度親切的撫摸了一會兒黑馬,才不疾不徐的離開它,直到崖邊才展開小巧功夫縱向崖下,又飛似的直奔對崖山洞前。一到洞口,飛身縱進洞內,立即把乾糧水壺交給廖天豐,同時道:「為了早一刻到達馬家集,我只好把你的馬也騎走了?」廖天豐毫不遲疑的說:「也好,『倒馬壑』寸草不生,留下它來也沒草可吃,就請你騎去把它交給馬老爺子吧!」白玉侖突然又蹙眉問:「廖大俠,萬一我照實說,他們不相信……」

  廖天豐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說:「你不是有我的寶劍和『黑子』了嗎?」

  白玉端正色道:「可是,他們會說我是在半路上殺傷了你,搶了你的寶劍和馬匹呀?尤其當我說出我是白玉侖時,說不定他們還以為我有意趁機去偷馬老爺子的寶盒呢?」廖天豐一聽,深覺這話也不無道理,因而恍然道:「噢,我這兒還有封馬老爺子寫給家師的緊急信,你可以拿去作證明,這樣他們就相信了!」說話之間,已在懷中取出一個雪白宣紙中間貼了一道紅條的信封,順手交給了白玉侖。白玉侖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面陳老友奇山散人·內詳」等字樣。

  一看這封信,白玉侖立時在心中笑了,他敢斷言,廖天豐八成也是第一次前來馬家集,「奇山散人」叫他連信一併帶回來,恐怕也就是用以證明他的身分之用。

  心念及此,故意蹙眉道:「有了這封信,當然可以證明你的確困在此地,不過,因為我白玉侖和別人不同,我還是先去找你的朋友,然後再由你的朋友帶我去見馬老爺子……」話未說完,廖天豐已有些生氣的說:「我連馬老爺子都沒見過,那裡還有什麼朋友?」白玉侖一聽,果然不錯,不由心中笑了,順手將信放進懷裡,道:「既然這樣,還是我自己去見馬老爺子吧!」說罷轉身,點足縱下洞口,再度回身揮手道:「廖大俠,安心在這兒等吧,今天晚上如果天太晚,明天一早,很可能我會親自率領他們來招呼你!」

  說了方才那句「我連馬老爺子都沒見過」而十分後悔的廖天豐,早已懊惱的楞在那兒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白玉侖會不會冒他的名義前去見馬老爺子,順手牽羊的把寶盒盜走?果真那樣,他廖天豐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由於他焦急的想著心事,雖然兩眼癡呆的望著奔向對崖的白玉侖,但白玉侖究竟對他說了些什麼,他是一句也沒聽進耳裡。

  白玉侖一縱上崖邊,立即走到「烏雲蓋雪」寶馬身前,口裡一面輕聲吆喝著「喔唷」,一面親切的撫摸著馬鬃,馬頸和馬眉,然後順手將廖天豐的劍插在左邊鞍囊內。這一次「黑子」雖沒有作著撲踢之勢,但仍高豎兩耳,馬目閃光,神情有些疑慮!白玉侖一將寶劍插進鞍囊內,順手拉住馬韁,再向對崖倚在洞口的廖天豐揮了揮手,才拉著「黑子」慢慢的向前走去。這時太陽已完全隱沒了,西天—片耀眼紅霞。

  白玉侖一看這情形,知道日落前是絕對趕不到「馬家集」了。

  他一面拉著寶馬小心翼翼的向北壑口走,一面心裡打算著到了馬家集後的事情。首先,他要冒充廖天豐的名義,前去見那位馬老爺子,然後再見機行事。其次,如果那位馬老爺子的確是位望重鄉里的有德長者,那就替他們防止「賽靈猴」得手,並除去這個惡賊。換句話說,如果那位馬老爺子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善奸雄,寶盒自己就先下手了。當然,這麼做危險大,勝算小,露出馬腳破綻的機會也多。但是,萬一真的撐不下去了,也只有挾持人質,公然搶奪。白玉侖一面拉馬前進,一面想著心事,不覺已安然無事的到達了北壑口。他本待飛身上馬,直馳馬家集,但他突然想到了懷中的那封信,心中一動,急忙由懷中將信取出來。由於信已看過,而且是廖天豐交給他當作識物的,裡面當然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對他來說,也許有些幫助。於是抽出信箋一看,大吃一驚,俊面立變,脫口啊了一聲,頓時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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