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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話未說完,瘦小老人已怒聲道:「一派狗屁胡說,誰說俺老人家偏袒誰來?俺一拳搗開你徒弟的大杵,正是俺執法公正!」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胖臉蒼白,仍楞在臺上的「靜凡」,繼續道:「喏,你禿頭看,他的衣服已被劃破了一大塊,難道非要把他的頭割下來才算輸嗎?」

  如此一嚷叫,許多英豪才發現「靜凡」的背後,由肩頭到腰間,竟被劍尖劃了一道兩尺多長的破洞。

  由於比武過招,點到為止,衣服都被劃破了,那還有再鬥的資格?

  但是,滿谷英豪卻都看出來,「靜凡」身材高大,皮堅肉厚,顯然練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夫。

  「悟通」這時看了「靜凡」的僧衣露出了背肉,只得又轉首望著台角一個手持方便鏟的高大和尚,怒聲道:「靜海,你去!」

  被稱為「靜海」的和尚,身材尤見高大,長相更加懾人,銅鈴眼,獅頭鼻,虎頭燕額,一望而知不是中原人士。

  只見「靜海」躬身應了個是,接著一轉身形,一俟臺上的「靜凡」飛身縱回來,立即騰身而起,直向擂臺中央縱去。

  「靜海」一到臺上,立即橫鏟在手,僅向著瘦小老人微一躬身,接著瞋目瞪著花衣少女,怒吼道:「小心了!」

  了字出口跨步旋身,手中鐵鏟杖,一式「橫掃千軍」呼的一聲,連鏟帶杖,逕向花衣少女掃去。

  花衣少女一見,脫口嬌叱,足尖一點,飛身後退三步,長劍同時撥向「靜海」的鏟頭!

  但是,「靜海」掃出的一鏟,突然就在花衣少女的身前停住,接著大吼一聲,兩腕一挺,大鏟逕向花衣少女的小腹鏟出。

  群豪一見,面色大變,不少人脫口發出啊聲!

  但是,就在群豪「啊」聲出口的同時,臺上的花衣少女早已側身吸腹,鏟頭就在她的腹前一寸之處鏟過,驚險萬分,令人心駭。

  花衣少女就在鐵鏟鏟過的同時,一聲嬌叱,長劍揮出,逕向「靜海」的手腕斬去。

  只聽「蔔」的一聲,如斬敗革,她的劍竟順著「靜海」的左臂上削,直到眉頭項下,衣袖和前襟均被劃破。

  但是,一鏟鏟空的「靜海」卻厲吼一聲,神情如狂,手中鏟杆猛向花衣少女掃去。

  花衣少女沒想到「靜海」也有一身橫練功夫,這時再想騰跳業已不及,緊急間,只有一聲驚呼,仰面後倒,鏟杆就在她的身上打過。

  但是,公證席上的瘦小老人,卻再度怒聲大喝道:「住手!住手!」

  台下數千觀看的各路英豪,也同樣的紛紛驚呼和吆喝。

  雖然瘦小老人大喝住手,台下數千英豪響起一片震耳驚呼,但是,一杆把花衣少女扳倒的「靜海」和尚卻充耳未聞,繼續一面怒吼著,一面豎起鐵鏟來,猛向在檯面上翻滾的花衣少女鏟去。

  群豪一見,頓時大嘩,瘦小老人也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你不聽俺公證人的,俺就一拳搗死你!」

  你字出口,握緊的右拳,呼的一聲搗出。

  只見神情如狂的「靜海」身形猛的一晃,同時悶哼了一聲,蹬蹬聲中,一個高大身軀,直向身後台邊退去。

  群豪一見,立即停止了怒吼又發出一片驚呼!

  花衣少女那敢怠慢,趁機挺身躍起,足尖一點,飛身縱回了右邊平臺上去。

  「靜海」身形搖晃,馬步踉蹌,緊急間,猛將手中的大鏟劃向檯面,才算刹住了身勢,但也驚得面色蒼白,冷汗油然。

  左邊平臺上的「悟通」,只氣得面色鐵青,渾身直抖,正待說什麼,那個獐頭鼠腦的老花子卻突然起身忿聲道:「你三番兩次的幫著對方打我們這邊的人,你這算是什麼公證人?」

  瘦小老人一聽,不由轉首望看老花子問:「你是什麼人?」

  老花子一聽,立即理直氣壯的說:「老花子侯三,當今丐幫的總督察,接掌弓幫幫主的第一繼承人,除了本幫幫主外,普天下的大小花子,都是我的徒子徒孫!」

  台下群豪一聽,立即掀起一陣騷動和議論。

  丐幫勢力遍天下,武林各大門派,各大世家,對於窮家幫無不畏懼三分,老花子侯三敢於對瘦小老人公然指謫,顯然就有這個心理。

  豈知,瘦小老人卻站在椅上一指自己的破舊黑袍道:「今天真巧來,你看到了沒有,俺這件黑袍就是百年前俺師兄『鐵面神丐』死時脫給俺的,算來你應該是俺的曾孫重孫或是玄孫什麼的……」

  話未說完,台下群豪立時暴起一陣聲震山野,直上夜空的轟然大笑!

  老花子侯三—聽,老臉一陣青一陣紅,不由怒聲道:「你膽敢公然悔辱丐幫長老,可惡至極,你當心,本長老回去後,馬上通告天下門人弟子,你休想在江湖上行走一步……」

  台下數千英豪一聽,又是一片驚啊和議論聲,且有不少人為瘦小老人的未來安危耽起心來!

  豈知,瘦小老人竟勃然大怒,戟指一指侯三,怒駡道:「好個混帳龜孫王八羔子,俺老人家已經表明了身份,你個龜孫子居然仍敢辱駡俺老人家,現在俺就判你個欺師滅祖,辱駡尊長,當場處死的罪!」

  罪字出口,倏然舉起他那污漬斑斑的拳頭。

  惡丐侯三一見,大驚失色,魂飛天外,閃身躲在一個中年婦人身後。

  中年婦人一見,也不由嚇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知如何是好!

  瘦小老人一見,只得咬牙切齒,恨聲喝了個「好」道:「現在你雖然脫過一死,但回到總壇你受的活罪更厲害!」

  說罷,似乎滿肚子的怒火沒處泄似的,望著仍楞在臺上的「靜海」,一揮拳頭道:「還不滾回去,呆在那兒等死嗎?」

  「靜海」一聽,那敢怠慢,急忙提起鐵鏟杖,飛身縱回了左邊平臺!

  也就在「靜海」縱回平臺的同時,右邊平臺上的另一個花衣少女竟自動的飛身縱上了擂臺。

  她先向著瘦小老人躬身行了個禮,接著面向左邊平臺上的「悟通」微一躬身,道:「請法師另派一位大師出場!」

  「悟通」見對方改為主動挑戰,胖臉不由一紅,因為他手下兩個武功最高,均具有橫練功夫的弟子都敗下陣來,再出場勢必要求前來助拳的高手了。

  正感為難,不知究竟應該先請那一位,一個身著黃衫腰佩寶劍的中年儒士,逕由大椅上緩緩的站起來。

  「悟通」看得精神一振,目光倏然一亮,急忙躬身謙聲道:「大劍客能出場,本寺勝券在握,貧僧先在這裡謝過了!」

  只見那位黃衫中年儒士,神色自若,哂然微笑,僅略微頷首,緩步走向了台前,對「悟通」和尚看也沒看,禮也沒還。

  台下群豪一見,不少人認為黃衫中年儒土好大的架子,好神氣!

  只見中年儒士穿黃衫,佩金劍,髮髻上也束了一條黃絲帶,修眉,細目,挺鼻,薄唇,除了神色沉深,有些傲氣,也有幾分書卷氣,尤其蓄了一綹寸長的小鬍子,更顯得他氣質不凡,超群脫俗。

  黃衫中年儒士,一到台前,僅見他左手一撫佩劍,身形立時縱起,而且幾乎是平行向擂臺上縱去。

  到達擂臺中央,飄然下落,聲息毫無,氣定神閑,一看輕功身法,即知是用劍高手。

  群豪一見,立時高聲喝了個好!

  白玉侖一直默默觀戰,這時一見黃衫中年儒士出場,才心中一驚,暗替第二次出場的花衣少女耽起心來,因為,他根據黃衫儒士的精湛輕功判斷,劍術必然不俗,花衣少女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心念間,黃衫中年儒士已向著聚精會神望著他的瘦小老人,拱揖謙聲道:「天山美蘭英都參見公證人,並請俯允本人與這位姑娘比武!」

  瘦小老人舒了口氣才說:「俺聽你自報天山,想必是打從西邊來的……」

  黃衫中年儒士「美蘭英都」立即淡然頷首道:「不錯!」

  瘦小老人則繼續說:「聽『飛龍寺』的禿頭『悟通』稱呼你是大劍客……」

  「美蘭英都」依舊淡然道:「那是別人的讚譽,本人從未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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