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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


  人影閃處,蓬頭丐、禿頭僧,俱都神色焦急,滿面怒容地飛進洞來,兩人身形剛剛站穩,立即氣呼籲的連聲說:「大膽!胡鬧!大膽!胡鬧!」

  女俠等人驚得面色一變,紛紛起身將兩位老人圍住,俱都以惶急的目光望著蓬頭丐和禿頭僧。

  禿頭僧這時也有些沉不住了,大破袖子一揮,瞪著小眼,怒聲說:「坐下,坐下,大家坐下,我禿頭會告訴你們的,哼,這小子膽大包天,可謂已達極點。」

  說著,和蓬頭丐當先坐在中間,大家也緩緩坐在地上,洞內氣氛,充滿了焦急緊張。

  蓬頭丐看了女俠幾人一眼,聲調稍微緩和地說:「這孩子太胡鬧了,我和老二晚了一步……」

  飄風女俠嬌軀一戰,急聲插言問:「老前輩,麟兒去了少林寺?」

  蓬頭丐晃著蓬頭,無可奈何地說:「豈止去了少林寺,他幾乎將那幾個老禿、雜毛氣歸了天。」

  大家聽得心頭一震,俱都以惶急,緊張,期待的目光望著這兩位極喜天麟的老人,希望能儘快知道天麟去少林寺的經過。

  禿頭僧瞪著小眼望著玉簫仙子和麗蓉仍有些懊惱地說:「如果不是引你這兩個丫頭出來,方才一定將天麟捉回來了。」

  大家一聽,心中更是焦急,對玉簫仙子去少林寺,後悔的不得了,坐在洞中的老少十人,無不希望即刻找到天麟。

  蓬頭丐看了幾人一眼,繼續說:「我和老二第一次進寺,希望知道各派預計如何對付麟兒,以便明日適時警告天麟,洪元老禿主張廢掉疤面人的武功,崆峒、邛崍和武當三派都主張必須將疤面人除去,峨嵋派幾個老禿最初主張將疤面人置死,其後也同意洪元老禿的意見。」

  說此一頓,見坐在身邊的老少人等,無不神情惶急,面有憂色,輕聲一歎,繼續說:「他們仍聚集在後殿上,個個滿面怒容,俱都神情激動,明日大會上,決心將疤面人碎屍粉身,曝曬三日,以洗今夜之辱,洪元老禿默默坐在中間,似乎也動了嗔意。

  我與老二隱在暗處,聽了許久才知麟兒以至高氣功,將一張紙條擊射在各派掌門人的會議桌上,並且紙條入木三分,鏘然有聲。

  殿內俱是各派掌門,當今一代宗師,個個身懷一派專長,無不功力高絕,居然有人隱身數丈之內,將飛柬送至當面,他們這份羞怒可想而知。」

  蓬頭丐一頓,見騰龍劍客幾人,多有茫然不信神色,立即轉變話題問:「怎麼,你們有些不信?」

  騰龍劍客和杜老英雄同時一皺眉頭,說:「至少目前麟兒尚無此精絕純厚的內力。」

  蓬頭丐、禿頭僧霜眉一蹙,兩人互看一眼,似乎也覺有理,不禁同時訥訥地說:「莫非果真另有其人?」

  飄風女俠極欲知道那張飛柬上寫些什麼,立即插言問,「兩位老前輩可知那張紙條上寫些什麼?」

  禿頭僧手托大嘴巴,似乎正在沉思,蓬頭丐回答說:「當時武當老雜毛忿然指著飛柬說:『疤面人明日三更,准至摘星台候教。』看來飛柬上可能寫的是這句話。」

  杜老英雄深知武當、崆峒最恨疤面人,不知這兩派掌門人,是否已經到了,於是插言問:「老前輩,目前有哪幾派掌門人已到了少林寺?」

  蓬頭丐毫不猶豫地說:「昨天到的有點蒼、武當、華山和終南四派的掌門人,邛崍、崆峒、峨嵋、衡山和花子幫,今天午後才達,雪山、昆侖和長白,俱都派了位長老前來參加。」

  大家一聽,心情愈加惶急,想不到武林大小各派,幾乎全到了。

  驀然,手托大嘴巴的禿頭僧,猛的一拍大腿,小眼瞪著大眼似有所悟地急聲說:「不錯,這中間確有不少令人可疑之處,如果今晚飛柬下書之人,不是麟兒,這人指定明晚在摘星台候教,必有他的用意和預謀!」

  說著,立即由地上立起來。

  禿僧如此一說,俱都覺得,也紛紛由地上立起。

  蓬頭丐轉首望著騰龍劍客和杜老英雄幾人,略顯焦急地說:「老二說得極有道理,說不定那人在摘星台做了什麼手腳,這關係著整個武林浩劫,各派掌門人的生命安危,我必須和老二即刻去趟摘星台,你們在此也慎重地商討一個對策才好。」

  說著,轉首對禿頭僧說:「老二,我們快走吧!」

  吧字出口,兩人已至洞外,接著騰空而起,雙袖一揮,直向摘星台方向飛去。

  騰龍劍客和杜老英雄等人,紛紛湧出洞外,只見兩位老人的身形在西垂的朦朧月光下,宛如兩隻掠空大鵬,早在數十丈外,繼而一閃,頓時不見。

  幾人仰首一看,曉星高懸,東方曙光已現,天快亮了。

  大家回至洞中,商討對策,直到旭光滿天,依然商討不出一個完善結果。

  這時,已隱約聽到穀峰間,飄蕩晨空的一二聲叱喝。

  杜老英雄一聽,知道宿在峰下的人,已經開始登山了,即令大家閉目調息,養足精神準備應付晚間的意外巨變。

  但幾人之中,極少有人能將心神寧靜下來。

  不覺間已是麗日中天了,蓬頭丐、禿頭僧依然未見回來,大家的心更焦急不安了。

  飯後,大家覺得不能再等了,決議即赴摘星台。

  騰龍劍客和杜老英雄在前,女俠三姊妹居中,三位姑娘殿后,展開輕功,飛掠在松竹怪石之間,直向摘星台馳去。

  飛馳中,遊目一看,遠近不少電掣飛馳的人影,俱是奔向摘星台。

  片刻之後,已看到雲氣蒸騰中的摘星台,矗立在兩頂之間,陣陣如潮人聲,隨風飄來。

  來到近前,只見少室峰上已佈滿了人群,面光閃閃,人頭晃動,議論人聲,嗡嗡不絕,乍看之下,至少兩千餘人。

  為了屆時便於協助天麟脫險,幾人直向北頂奔去。

  寒至北頂,發現山勢崎險至極,東西削壁千仞,深不見底,僅半壁橫崖相連至摘星台。

  這時,摘星台的峰頂上,綠草如茵,山花爭豔,東面崖邊,數排矮松翠竹之前,不知何時已擺好兩排大椅,西面懸崖上,俱是畸形怪石,生滿了虯結蘿藤。

  幾人游目全峰,發現功力高者,多在距摘星台最近之崎險處,其餘多在較遠較安全的地方。

  騰龍劍客和杜老英雄,見較好位置俱被別人占去,心中不禁焦急起來。

  尤其七八丈外後座懸空突岩,宛如一隻巨臂伸出北頂之外,較摘星台尤高丈許,兩者之間,相距最多六七丈,以目下八人功力,除蘭娟、杜冰兩人外,其餘六人皆可飛渡,那確是支援天麟的最好地方。

  但是,那座岩石上,卻已立滿了老少男女十多人。

  立在岩石最前邊的一人,是位身穿藍緞長衫,頭戴靛藍文生巾,年約二十四五歲的少年,看來身材不高,卻極瀟灑,英俊秀挺的面龐上,透著隱憂。

  藍衫少年身後,是位白髮短須,劍眉虎目,面色紅潤的七旬老人。

  勁裝老人的左邊,是個身穿黃衫,頭戴儒巾,手持鐵扇的中年書生,右邊是個年約五旬有餘的花白鬍鬚老人,一襲黑袍,手持雙戟,顯得威猛逼人。

  三人之後,多是勁裝人物,俱都攜有兵刃,幾人中尚有一位青衣少女和一位紅緞勁裝,背插雙劍的美豔少婦。

  騰龍客和杜老英雄,見突岩上已無法再增幾人,不覺同時輕聲一歎。

  正在這時,一聲破鑼似的沙啞嗓音,由突岩上響起:「李大哥,由早晨坐到現在,再由現在坐到三更,這樣坐下去,屁股也會坐腫的哩!」

  話聲甫落,附近群豪,立即發出一聲哄然笑聲,遠處人群,頓時一靜,俱都不解地望了過來。

  騰龍劍客幾人,循聲一看,這才發現藍衫少年的腳前,尚蹲坐著一個大頭環眼,輪耳海口的矮醜漢,這時正仰著醜臉,瞪著環眼,咧著大嘴,一臉委屈神色地望著藍衫少年。

  只見那些人中,除青衣少女瞪了醜漢一眼,其他幾人根本沒人理他。

  麗蓉、杜冰兩人細看之下,俱都面現喜色,不覺同時低呼:「啊,那不是麗鳳姊姊嗎?」

  兩位姑娘的話聲甫落,藍衫少年和身後三人,倏然將八道炯炯目光望了過來。

  騰龍劍客杜老英雄和女俠幾人,幾乎是同時低聲問:「你們認識那兩位元姑娘?」

  麗蓉、杜冰還設回答,突岩上的藍衫少年,已抱拳含笑說:「原來是冰妹、蓉妹,請幾位至愚兄處談吧。」

  說罷,抱拳以待,鳳目一直打量著女俠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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