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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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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僧一眨小眼,有些惋惜地說:「騰龍劍客以劍成名,唯一憾事,是沒習得一套淩厲驚人的掌法,因此,惡人常以此向他挑戰,並諷刺他。」 繼而,小眼望著天麟,微搖禿頭,說;「小子,你正走你父親的覆轍,劍術、輕功、內力、步法俱都驚人,單單沒有一套威勢淩厲的掌法,令人感到美中不足。」 蓬頭丐喝了一口酒,接著說:「昨夜薄劍落入大煞之手,見你僅靠深厚的掌力對敵,老二才硬逼我來此,傳你兩招掌法,但你不要小覷我和老二這四招不起眼的掌法,只要你運用得當,變化無窮。」 說著,看了一眼天麟身上的長衫,和掛在胸前第一鈕扣上的描金摺扇,又說:「如果你沒有昔年孫浪萍的這把摺扇,昨夜你要想盡殺七煞,恐怕不太容易。況且,你這套威勢淩厲,變化神奇的扇法,極少有人目睹,曉得它的厲害。」 天麟低頭一看摺扇,心裡一動,立即問:「老前輩可知武林中有位手持拂塵的異人,叫玉什麼子的人嗎?」 蓬頭丐和禿頭僧,兩人一陣沉思,俱都搖了搖頭。 一直沒發一言的冰姑娘,秀目一瞥天麟,嬌聲問:「麟哥哥,你問的這位異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聲音好清脆,尤其這聲「麟哥哥」宛如黃鶯燕語,輕搖的銀鈴。 天麟看了冰姑娘一眼,只見她面綻嬌笑,頰飛紅暈,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直盯著自己。 於是,微微一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禿頭僧不解地向:「那你為何問起這人?」 衛天麟便將那天負傷後所遇的一切,詳盡地說了出來,並特別把洞中地上的留言,重複背了兩遍。 但他與蒙頭怪人之間的一切,卻隻字未提。 大家一陣沉思。 驀地,杜老英雄的虎目一亮,手指一敲桌面,高聲說:「我想起來了,恐怕是武林四美中的玉簫仙子。」 蓬頭丐、禿頭僧,各自喝了一口酒,俱都不以為然地問:「何以見得是玉簫仙子那丫頭?」 杜老英雄捋髯哈哈一笑說:「騰龍劍客、魔扇儒俠與武林四美間一段曲折哀怨的戀愛史,矚目當今武林,沒有人比我再清楚的了。」 蓬頭丐怪眼一翻,有些不服地說:「杜維雄,你敢當著我老要飯的面,吹這個牛?」 老英雄又是哈哈一笑,說:「昔年騰龍劍客衛振清,魔扇儒俠孫浪萍,和武林四美,一行人遠赴苗疆,轉道西域,大戰番僧,巧得魔扇、神琴、寶衫、赤珠……」 說著,掃視了在座的幾人一跟,呵呵一笑,又說:「只有我回風掌杜維雄一人,在他們六人身邊。」 蓬頭丐一晃蓬頭,問:「杜老頭,你認為四美中,誰最愛魔扇儒俠孫浪萍?」 杜老英雄毫不猶疑地說:「當然是玉簫仙子。」 禿頭僧插言問:「你就根據這一點,即敢斷定留這贈扇的異人,是玉蕭仙子?」 老英雄正色說:「麟兒說,地上留言最後署名是玉什麼子,不是玉簫仙子,還有誰?」 蓬頭丐、禿僧兩人一陣沉默,似乎覺得也有道理,只是猜不出魔扇儒俠的魔扇、寶衫,怎會落在玉簫仙子的手中! 蓬頭丐想了一陣,不覺呐呐自語地說:「魔扇儒俠驟然失蹤,會不會是被玉簫仙子因妒加害?」 蓬頭丐此話一出,在座幾人,心頭同時一震。 杜老英雄也未以為然地問:「老前輩,何以見得魔扇儒俠已被玉簫仙子所害?」 蓬頭丐立即反聲問:「不然,魔扇儒俠孫浪萍的魔扇寶衫,怎會在玉簫仙子的手裡?」 杜老英雄也沉默了。 衛天麟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什麼,立即說:「玉簫仙子因妒謀害魔扇儒俠孫叔叔.是極可能的事,因為東海神君的愛女,是儒俠孫叔叔的女兒。」 在座幾人聽了,同時又是一驚。 蓬頭丐立即肅容問:「這話可真?」 天麟立即回答說;「娟姊姊曾親對我說,並要求我帶她去找父親。」 這聲「娟姊姊」,一出口,冰姑娘嬌軀一震,粉面蒼白,櫻唇微抖,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直望著天麟。 衛天麟對自己的失言,尚兀自不覺。 蓬頭丐面色凝重,禿頭僧油臉緊繃,兩位怪傑似乎也被這幾個武林兒女的曲折愛情,鬧糊塗了。 昔年兩人也曾見過武林四美,其中以飄風女俠最美,其次是玉簫仙子、珊珠女俠、銀釵聖女。 他們兩人只知道,飄風女俠和珊珠女俠深愛騰龍劍客,銀釵聖女和玉簫仙子,癡情于魔扇書生。 至於,珊珠女俠為何與東海神君結合在一起,高蘭娟怎的會是孫浪萍的女兒,他倆仍不得而知。 珊珠女俠和銀釵聖女,一師學藝,情逾骨肉,但為了愛情牽纏,卻鬧得心存芥蒂,一直不和。 驀聞杜老英雄手指一敲桌,急聲說:「不錯,不錯,昔年大家分手時,飄風女俠和珊珠女俠時常嘔吐,那時即已懷有身孕,可能懷的就是這個丫頭。」 杜老英雄又感慨萬千地說:「這件事實是天意,昔年在一次與番僧妖女們激戰中,珊珠女俠誤中妖女毒粉,被四個妖女擄走。 騰龍劍客、魔扇儒俠,以及三位女俠,分頭搜尋營救,偏偏被魔扇儒俠在一間秘室中發現了珊珠女俠。 珊珠女俠被捆在一張大椅中,身軀全裸,僅覆著一層薄紗,但魔扇儒俠又不能不救人,自此,珊珠女俠便把一顆芳心全系在儒俠身上。 但在那時,四女互愛振清、浪萍,俱是芳心暗中愛慕,並未明白表示誰愛誰,否則,珊珠女俠既不能事振清,又不能愛浪萍,只有遁入空門,落髮為尼了。 至於珊琳女俠為何住在東海神君紫蓋峰下的莊院中,這倒是一件令人費解的事……」 就在杜老英雄話聲將落之際。 驀地,一片吵雜嚷鬧之聲,由莊外遠處隱約傳來。 馬嘶,蹄奔,鞭響,吆喝,混成一片,震撼田野。 在座幾人,心中同時一動,俱都側耳細聽,吵鬧之聲,愈來愈大,愈來聽得愈真切了。 蓬頭丐、禿頭僧雖然年事最高,但好奇好動之心,卻不亞于年輕人。 於是,兩人同時由椅上立了起來,說:「外面如此喧嘩嚎叫,想是又出了驚人大事,現在酒已足,飯已飽,我們兩個老不死的要去著看了,說不定,又要插手管點閒事。」 杜老英雄知道二老脾性,也不再挽留,立即說:「既然兩位老前輩要去,我們大家不妨一同前去看看。」 說著,隨在蓬丐禿僧身後,向屋外走去。 衛天麟雖然好動,但他仍希望多知道一些父親和孫叔叔的過去事蹟,這時見三位老輩人物走了,也只好立起身來。 抬頭一看冰姑娘,見她黛眉輕蹙,面色微白,充滿了幽怨,心中似有什麼不快。 於是用眼一瞟三位老人物,俱已走出室外,立即輕聲關切地問:「冰妹妹,你怎麼了?」 這聲「冰妹妹」一喊,杜冰心裡的酸勁醋意立即被喊跑了。 又聽天麟焦急地說:「冰妹妹,你一定是酒喝多了,快進去休息吧,昨夜你一夜沒有睡好。」杜冰姑娘輕抬螓首,心裡高興,面帶哀怨,她要撒嬌了。 憨直的天麟,立即對站在一側的兩個侍女說:「請兩位快扶小姐進去休息。」 說著,並不斷做著促催促的手勢。 杜冰慌了,她怎肯願意離開心上人,獨個兒去睡? 偏偏兩個侍女伸手過去就扶。 冰姑娘內心焦急萬分,但仍矜持著立起身來,微微一笑,說:「不妨事,麟哥哥,我也要去外面看看。」 說著,纖手暗暗運功,向著來扶的侍女輕輕一撥,兩個侍女立即縮手,發出一聲尖叫。 天麟看在眼裡,知道這位冰妹妹的脾氣不小,立即暗暗警告自己,心說:以後要多加小心才好。 同時,歉然望了一眼兩個面顯痛苦,小手互握的侍女一眼,繼而對杜冰笑著問:「冰妹妹,你生氣了?」 杜冰自知情急失態,立即面含嬌笑,一眨那雙烏溜溜的大眼,連搖螓首,說:「沒有,麟哥哥,我們也快去看看吧!」 天麟立即爽聲應好,兩人急步走出屋外。 院中鮮花怒放,枝葉露珠點點,豔麗的朝陽,已爬上樹梢。 兩人來至莊外,只見一片繞莊茂林,杜老英雄和蓬丐禿僧三人早已走得沒有蹤影。 衛天麟急聲說:「冰妹妹,我們趕快追上去吧!」 冰姑娘立即不高興地問:「為什麼要與他們走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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