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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驀見為首老者倏斂大笑,怒聲說:「賤婢,賤婦,我等正要回莊找你,算算七年來,東海神君加在我們身上的這筆惡帳……」

  珊珠女俠未待那人說完,冷冷一笑,沉聲問:「鬼鉤鐘枚良,你昔年率領狂蜂惡頭陀,和你的凶徒四勇士,夜入莊內為了何事?」

  隱身石後的衛天麟這才想起,這幾人在一個時辰前,還立在大廳的前廊上。

  鬼鉤鐘枚良老臉一紅,桀桀一聲怪笑,乾咳一聲,說:「老夫入莊目的,當然是為了要替武林同道,揭開這座神秘莊院之謎……」

  立在一側的狂蜂惡頭陀未待鬼鉤話落,暴喝一聲,說:「你這賤婦明知故問,佛爺就再告訴你一次,大哥進莊,要取一些不義之財,佛爺進莊,要找幾個娘兒們樂上一樂。今夜如非廳上有那兩個老不死的蓬頭丐、禿頭僧在場,你母女兩人這時,哈哈……」

  狂蜂惡頭陀說至得意處,竟仰天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一道灰影挾著疾勁風聲,宛如一道灰線,直射惡頭陀張著的大嘴。

  惡頭陀頓時驚覺,倏然閉口。

  叭,那顆小石,恰巧擊在惡頭陀的四個大門牙上。

  狂蜂惡頭陀,身形一個踉蹌,噗的一聲,張嘴吐出四顆血牙。

  用手一摸,嘴唇竟漲大了一倍,只氣得暴跳如雷,直向小石飛來的方向搜索。

  珊珠女俠和娟姑娘也轉身回首,茫然望著身後。

  但他們看到的只是一堆堆畸形怪石,和輕輕搖曳的松竹,哪裡有半個人影?

  惡頭陀一陣怪叫之後,一聲暴喝:「賤婦納命來!」

  喝聲未畢,疾舞手中大戒刀,寒光閃閃,挾著一陣驚風,直奔珊珠女俠母女撲來。

  娟姑娘倏然轉身,一聲嬌叱:「惡賊找死……」

  嬌叱聲中,翻腕掣劍,鏘一聲,光華大盛,一抖手中長劍,宛如一條白鏈,直點惡頭陀的胸前。

  惡頭陀一陣怪笑,刀勢一變,舞起一片瑞雪寒光,直罩娟姑娘的全身,聲勢淩厲,勇猛至極。

  娟姑娘一聲冷哼,收招旋身,劍化萬點銀星,漫空灑下。

  惡頭陀,飛舞戒刀,勇猛如虎。

  娟姑娘,人比花嬌,劍如驚虹。

  鬼鉤鐘枚良一陣桀桀怪笑,說:「賤婦,現在該我們倆捉對啦。」

  說著,掠身面前,一抖手中鋼鉤,舞起一片銀花,直向女俠撲來。

  珊珠女俠冷冷一笑,恨聲說:「鐘枚良,你這無恥狂徒,當初如沒有我在神君面前講情,你今天哪裡還有活命?」

  說話之間,身形飄動,一雙玉掌,疾出如電,直扣鐘枚良的右腕。

  鬼鉤心頭一凜,自知決非女俠敵手,但仍強自哈哈一笑說;「賤婦,死在眼前,還逞口舌之能。」

  說著,疾舞手中鋼溝,盡展絕學,拚命施為。

  片刻過去了,惡頭陀被娟姑娘殺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鐘枚良被女俠逼得汗下如雨,膽戰心驚。

  驀聞鐘枚良大聲說:「呆什麼,還不亮傢伙上?」

  話聲未落,他的四個惡徒立時一聲暴喝,分兩組撲來。

  持錘持鞭的,直撲珊珠女俠,持斧持棍者,徑奔蘭娟姑娘。

  四個彪形大漢加入戰鬥,情勢立形改觀,鬼鉤和惡頭陀身上壓力驟減,各舞手中兵刃,盡挑要害下手。

  女俠和娟姑娘,各自一聲嬌叱,玉掌翻飛,青鋒疾舞,奮勇力敵六人。

  頓時,劍氣縱橫,刀光如電。

  錘風鞭影,玉掌如雲。

  八個人影,分做兩組,飛騰縱躍,狂飆陡增。

  六個男人,怒喝暴叱,臭汗如雨。

  珊珠女俠、蘭娟姑娘四手終於難敵六人,只打得嬌喘吁吁,香汗淋漓。

  驀地,一聲焦雷似的暴喝:「住手!」

  緊接著,刀光倏斂,劍影頓消。

  鬼鉤等六個人,閃身暴退,俱以茫然的目光,望著發聲的方向,並舉手拭著臉上的汗水。

  珊珠女俠、蘭娟姑娘兩人同時橫飄一丈,慢舉纖手,輕理著香汗淋漓的鬢間。

  這時,在數丈外的一座大石後,緩緩走出一人,劍眉微挑,嘴哂冷笑,一臉的煞氣。

  娟姑娘的眼睛倏然一亮,見緩緩而來的人,正是她空白少女心扉中,印著的破衣男孩衛天麟。

  她鳳目微睇,芳心狂跳,她要再仔細地看看。

  只見衛天麟,朗星為目,斜劍為眉,鼻如懸膽,口若塗丹,想不到兩年不見,他竟蛻變成一個翩翩濁世的佳公子。

  心喜之餘,又想到方才那位秀麗絕俗的林麗蓉,頓時,柔腸寸斷,淚下如雨,頭再也抬不起來了。

  鬼鉤鐘枚良確被那聲焦雷似的大喝給震住了。

  這時,一定神,見迎面走來的竟是一個年方弱冠的俊美書生,膽子頓時又壯了起來。

  於是,兩眼一瞪,沉聲說:「哪裡來的窮酸,膽敢干擾老夫的好事,是否活得不耐煩了?」

  衛天麟來至近前,根本不理鬼鉤的喝問,一掃全場,他不覺有些呆了。

  他看到娟姑娘黛眉輕蹙,鳳目含淚,泫然欲泣,垂首不語。

  再看珊珠女俠,粉面蒼白,櫻唇微抖,兩眼一直盯著衛天麟手中的摺扇,不知她是否又想起了過去的悲慘遭遇。

  衛天麟心中一動,暗忖:看珊珠女俠的神情,說不定在她身上,不但能探出父親的下落,或者,也可能得到一絲魔扇儒俠的蹤跡消息。

  鬼鉤見天麟不理,不禁大喝一聲說:「小子,老夫和你講話,你聽到了沒有?」

  衛天麟冷冷一笑,說:「以多為勝,以眾淩寡,你們眼裡還有武林規矩嗎?你們這些敗類,今天遇到小爺,俱都休想活著離開此地。」

  說著,「唰」的一聲,將手中摺扇驟然合起,往肩頭第一個扣上一掛,緩步向著鬼鉤走去。

  持錘大漢一聲暴喝:「好狂妄的小子……」

  喝聲中,疾舞手中大錘,幻起一輪光幕,直向衛天麟當頭砸來。

  衛天麟哈哈一笑,說:「既然你來了,你就先死吧。」

  話聲未落,身形一閃,已至持錘大漢身後。

  右手腰間一按,哢噔一聲,順勢一抖,嗡然一陣龍吟。

  頓時,光華大盛,寒氣逼人。

  持錘大漢只覺眼前一花,少年書生不見了。

  驀聞鬼鉤厲聲說:「注意身後……」

  持錘大漢驟然一驚,嚇得嗥叫一聲,翻身掄錘,橫掃背後。

  就在大漢翻身掄錘之際,一道耀眼長虹,刺到胸前。

  一聲淒厲慘叫,持錘大漢,翻身丟錘,仰面栽倒。

  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一陣兵刃破風聲,由天麟腦後響起。

  衛天麟冷哼一聲,看也不看,滑步閃身,一招「神龍擺尾」劍化一道光弧,直向身後掃去。

  喳的一聲,噹啷一響,一根亮銀棍已被削為兩段。

  衛天麟翻身舞劍,迎身一揮,唰的一聲,以軟鞭手法,直向持棍者抽下。

  一聲刺耳慘叫,鮮血四濺,五臟齊出,持棍大漢,已被天麟劍由肩而肋,劈為兩片。

  就在這時,兵刃破風,人影閃動,一枝鋼鞭,當頭砸下,一柄大斧,攔腰掃至。

  衛天麟一聲怒喝,身形騰空而起,就勢一旋,軟劍閃電下揮。

  一道耀眼銀虹,挾著一陣懾人驚心的嘯聲,直向襲來的兩個大漢擊下。

  突然兩聲狂喝,鬼鉤和惡頭陀同時向天麟撲來。

  衛天麟狠狠地一笑,手中軟劍原勢不變,身形倒立微升。

  猛撲而來的鬼鉤和惡頭陀,刀鉤俱皆走空。

  銀虹過處,血射如注,芭鬥大的兩顆人頭,已飛至半空。

  衛天麟疾拂衣袖,飄身已至兩丈以以外。

  鬼鉤、惡頭陀,俱都愣了,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四個勇猛如虎的惡徒,在那個少年手下竟走不到三招,俱都濺血當地。

  珊珠女俠望著天麟,螓首微搖,輕聲嘆息。

  娟姑娘疾轉嬌軀,兩手撫面,不忍再睹。

  愣在那兒的鬼鉤、惡頭陀,只驚得全身打顫,冷汗直流,兩眼慌急地望著天麟手中的薄劍,不禁連連自語:「騰龍劍……騰龍劍……」

  衛天麟倔強任性,嫉惡如仇之心,尤較騰龍劍客為甚。

  手中軟劍,顫顫巍巍,一雙電目,直盯在面色蒼白、冷汗直流的鬼鉤臉上。

  於是,冷冷一笑說:「不錯,我手中持的正是騰龍劍,不過,今天念你認出先父仗以成名的寶刃,我將格外開恩,留你一個全屍。」

  說著,真氣貫注劍身,軟劍筆直,光芒暴漲,立即發出一陣嗡嗡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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