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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趙三姑道:「他家中除了女兒,還有些什麼人,是否傳過弟子?」

  華夫人搖首道:「當時向東來心灰意懶,消沉之極,元肯陪他長行萬里,相處四月,對他仍是不甚瞭解。」想了一想,接道:「元肯將他送到西域,他贈送了那柄玄鐵重劍,就此作別,至於向東來妻室家小,門人子弟,乃至真實姓名如何,元腎也不知道。」

  趙三姑道:「原來星兒這柄玄鐵劍是向東來送的,此人家中寶貝真多,又是金劍,連千年靈芝也有。」怔了一怔,道:「向東來的女兒既有千年靈芝送人,那麼向東來的殘疾理該醫治好了。」

  秦白川笑道:「那倒未必,鐵拐李的葫蘆中,全是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偏是治不好自己的跋腳。」

  趙二姑怒道:「秦老兄,你是存心與老婆子抬杠?」

  秦白川急忙笑道:「老朽不敢。」

  只聽蒼髯客沉聲道:「天虹,情勢如此,咱們唯有勇往直前,但那隸劍藏在天乙子的幡龍寶劍之內,依你之見,咱們應該以什麼方法,將此事拆穿?」

  華天虹道:「晚輩曾經想過此事,若以言語拆穿,必啟旁人疑竇,反而懷疑是咱們故意栽贓,預設的詭計。」

  眾人默默點頭,靜待他講下去。

  華天虹目光一閃,掃視眾人一眼,道:「依晚輩愚見,咱們預先選定一人,在混戰開始以前,先向天乙子挑戰,要在激鬥之下,順理成章地震斷天乙子的幡龍寶劍。」

  眾人聞言,不禁默默相視,心中暗暗遂選首先出陣、身系大局安危之人。

  慈雲大師忽道:「華夫人,這是當仁不讓之事,看來只好請夫人力任艱巨了。」

  華夫人沉吟半晌,搖頭歎道:「昭豁自來不用兵刃,若說取天乙子的性命,不過是舉手之勞,但要震斷他的寶劍,卻又難以辦到。」

  趙三姑雙眉一軒,敞聲道:「那就怪了!既然取天乙子的性命僅是舉手之勞,你何不千乾脆脆,一掌一個,將那批王八羔子一齊宰了?」

  華夫人苦苦一笑,道:「不瞞三姑,我這掌力,當世之間,大概還無人抵擋得住。」

  趙三姑道:「好嘛!那還客氣什麼?」

  華夫人道:「唉!三姑,你聽我講啊!」

  趙三姑瞪目道:「你講,老婆子聽。」

  華夫人輕輕嘆息一聲,道:「我這掌力如甕中之泉,來源已絕,擊一掌,少一掌,為數是有一定的限度的。」

  趙三姑訝然道:「總共能擊多少掌?」

  華夫人笑道:「那也不一定,可以一掌傾盡畢生之力,也可以少許少許地使用。」

  趙三姑搖頭不迭,道:「嘿嘿嘿!你的名堂總是古怪得很!」

  忽聽華天虹道:「娘,那掌力用盡之後,人又怎樣呢?」

  慈雲大師暗暗一歎,忖道:孝子居心,實非外人可比。

  只見華夫人微微一笑,目視愛子,淡淡說道:「咱們如今是盡其在我,至於心力已盡,後果如何,大可不必顧慮。」

  華天虹見母親閃爍其詞,不禁疑雲大起,追問道:「娘的舊傷呢?還有掌毒……」

  華夫人截口道:「你不必多問。」頓了一頓,忽又柔聲說道:「我也不瞞你,舊有的傷毒,都被娘以功力鎮壓住了,功力耗竭之後,傷毒方始復發。」

  華天虹驚道:「那時一發不可收拾,豈不……」突然發覺母親面有不愉之色,急忙閉口不語。

  慈雲大師蹩然道:「夫人練的什麼掌力,何以有這異於常軌的現象?可否見示,也令貧僧等增長一點見識。」

  華夫人道:「昭豁這掌力,乃是熔『天雷掌』與『黑煞掌』於一爐,旁門左道,其實不值識者一笑。」

  慈雲大師雙眉一皺,道:「久聞『天雷掌』是天下至剛的掌力,『黑煞掌』卻是——」

  華夫人雙掌一豎,笑道:「黑煞掌流派甚多,毒性不一,如屍毒、蛇毒、草木之毒、陰寒之毒等等,大抵是將外界之毒,煉入絕脈之內,隨掌力發出,襲人內腑,昭豁用的卻是地底石毒。」頓了一頓,苦笑道:「此毒猛烈,中人必死,暴虎馮河,說來可笑。」

  眾人朝那一雙晶瑩如玉的手掌望去,只見掌心一團烏光做湘的黑絲,躍躍閃動,似欲飛出,觸目之下,不禁心悸。

  寂然半晌,蒼髯客陡地亮聲道:「大師,你以鏟代杖,十年苦練,必然有成,這搏浪一擊,舍你其誰?」

  慈雲大師聞言,先是一怔,繼而垂目望地,沉吟不語,良久之後,始才抬起頭來,緩緩說道:「北俱慘敗,貧僧苟命退卻,茹恨十年,未敢虛擲一日,建酪會上,取天乙子的性命或有不能,但若拼舍一命,震斷天乙老道的寶劍,貧僧自信,尚可不辱使命。」

  趙三姑叫道:「那不得啦!難道老頭陀還想肉身成佛,永生不死不成?」

  慈雲大師肅容道:「大義當前,貧僧焉敢貪生惜命!只是天乙子是一教之主,又是建酪大會的主人,貧僧非一方主帥,在那天下群雄畢集一堂之際,貧僧縱然出面挑戰,天乙子也不會理睬。」

  趙三姑怒道:「你罵他的祖宗十八代,難道他也不理睬?」

  慈雲大師微微一愣,笑道:「天乙子是神好巨憨,他定然另遣高手出陣,與貧僧交手,趙老大的武功高於貧僧……」

  趙三姑瞪目道:「高不高怎樣!難道老婆子輸給你了?」

  華夫人將手一搖,蹩然道:「三姑何必鬥口?此事確是扎手,想那天乙子自居大會的主人,非到最後,焉肯上陣交手…」

  趙三姑截口叫道:「既然如此,什麼金劍銀劍,豈不是白講了?」

  華夫人斂容道:「你別性急,愚者千慮,必有一得。咱們從長計議,總可想出辦法。」

  忽聽梨花仙子道:「小郎,你打得贏那通天教主麼?」

  華天虹面有愧色,道:「兄弟無能,平心而論,實非天乙子敵手。」

  梨花仙子歎一口氣,道:「天乙子是你的殺父仇人之一,你為父報仇,師出有名,眾目睽睽之下,天乙子或者塌不了台,你又是年輕後輩,天乙于或者自信必勝,出場與你交手也說不定。」

  華天虹道:「二師姐說的不錯。」牙關掐格一挫,又道:「兄弟實在想與那妖道拼一拼,就怕我一人落敗,妨礙了大局。」

  趙三姑越想越煩,陡地一躍而起,拐杖頓地,咆哮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誰若再講廢話,先吃我老婆子一杖。」

  秦白川振衣而起,洪聲道:「趙老大講得不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趁這三四日時光,各人將看家武藝多練一練。」

  第四四章 熔爐煉劍

  此時旭日初升,半山之上,三三兩兩,俱在練武習藝,朝氣蓬勃,令人耳目一新。

  華夫人坐在一塊山石上,雙目炯炯,凝注著兒子練劍,華天虹龍行虎步,鐵劍四揮,朝墩之下,烏光閃掣,刺人雙目,那劍風震耳,氣勢雄渾奪人。

  那梨花仙子倏地踱了過來,案然笑道:「去年在我們浮香谷時,小郎的武功還勝不了我,看如今這樣子,我連他的五十招也擋不住了。」

  苗嶺三仙此來是客,華夫人不便怠慢,當下微微一笑,道:「姑娘別有專長,武功的進展自然較慢。」

  紫薇仙子隨後走來,道:「夫人,小郎這劍法僅只一十六招,卻又有日新月異、時時面目不同的樣子,仔細看看,十六招劍法,竟似一部武學大典,內容深逢,包羅萬有。」華夫人輕輕一歎,道:「這套劍法,乃是拙夫畢生武學的結晶,可惜時日太淺,星兒尚未練出其中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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