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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任玄淡淡一笑,忖道:「這老兒的『少陽罡氣』已有七成火候,再鬥下去,仙婆恐要落敗……」

  轉念之下,含笑說道:「我若要暗算華雲,早有機會下手,老弟放心,咱們拆開他們兩位再說。」舉步走來。

  華天虹暗道:「此一時,彼一時,誰知你安什麼心。」

  鐵劍一伸,比在替目仙婆頭頂之上,冷冷說道:「總當家的再上一步,在下這一劍就劈下了。」

  任玄立即止步,雙眉一整,道:「華老弟要求大夥住手,就是為這個麼?」

  華天虹輕輕一哼,道:「在下自然有重要的話講,不過貴會這群打群毆的辦法,確也令人齒冷。」

  任玄神色不變,道:「印證武功,點到為止的時代早已過去了。」

  他語聲微頓,一瞥替目仙婆與華雲二人,接道:「依華老弟的意思,這兩位必得分個高下麼?」

  華天虹道:「在下是無能為力,總當家的又有何法,能將他們二位拆解開來?」

  任玄語塞,這兩人的功力較他只高不低。若要不偏不倚地拆開二人,他實無此能力。

  忽見趙三姑手提鋼杖走了過來,行玄雙眉一揚,冷冷說道:「怎麼?趙老大有此神通,將這二位拆解開來麼?」

  趙三姑道:「老婆子無此能耐,那也不是丟人的事。」

  任玄橫身擋在道中,道:「既然無此能耐,趙老大也請留貴步,斬且不要過來吧!」

  趙三姑沉聲一哼,道:「老婆子是什麼人,也像你們一般不要臉麼?」話雖如此,卻也停下身來。

  此時雷目仙婆與華雲都已渾身汗下,兩人鬚髮顫抖,臉上青筋暴露,頭上蒸蒸騰騰直冒熱氣,顯然拼鬥已至功力消長,生死立判的緊要階段。

  這等拼鬥之法,絲毫無法偷巧,只一落敗,則難倖免,華天虹平時任性,甚少順從華雲的心意,實則衷心之內,對這三世老僕充滿了親情和愛意,似這等賭性命的打法,實不願他拼鬥下

  華天虹越想越愁,情急之下,忍不住說道:「總當家的何不與趙老大聯手合作一次,否則的話,這位仙婆的性命只怕難保哩!」

  任當家的沉吟道:「這個麼——也無不可。」

  適在此際,忽有三條人影飛掠而來,這三人的腳程快速驚人,一忽工夫,人已掠過石樑,多訂深澗這邊。

  華天虹凝目望去,突然發覺當先奔來的一個紫袍老者,赫然是神旗幫的幫主白嘯天!

  展眼間;三人相繼奔到,白嘯夭略一掃視各人,朝任玄拱了拱手,立良響華天虹道:「老朽那個長女到了江南,如今行蹤不明,華老弟是否知情?」

  華天虹道:「令媛為天乙子所擒,晨間還困在老道常居的那座一元觀內。」

  白嘯天臉色劇變,怔了一怔,道:「多謝了。」喝一聲「走!」轉眼之下,三條人影已沖下了石樑。

  這三人來去匆匆,任玄的心情突然一變,目光一轉,忽向洞口閃來。

  華天虹瞧他來勢突兀,知他起了毒念,急忙一揮鐵劍,喝道:「任當家的不可魯莽!」

  趙三姑也看出任玄有傷害華雲、救下替目仙婆之意,驚怒交迸之下,大喝一聲,一杖朝他背上擊去!

  她與任玄相隔不遠,鳩頭拐杖長達七尺,舉手之間,杖頭便已襲至任玄背後!

  任玄一聽勁風沉猛,知道這一杖非比等閒,只得身子一旋,避過拐杖,一掌反擊過去。

  忽聽洞中響起華夫人的聲音,道:「星兒火速將替目老婦劈了!」

  華天虹聞言一愣,覺得此舉大違俠義道的精神:忽又感到母親的吩咐必有道理,當即勁貫劍身,「刷」的一聲:猛然朝替目仙婆的頭頂劈下!

  這三人相繼發動,前後所隔也不過一句話的時間,諸元極這批人猶未轉過念頭,華天虹的鐵劍業已迅雷激電般地劈了下去。

  然而,就在華天虹略一猶豫的一瞬間,瞥目仙婆已經奮起全身餘力,將華雲的手掌死命一震,人也借著那狂猛無倫的反震之力彈了開去。

  但見她如勁矢脫弦,一下射出了三丈之外,雙足點地,身子猛然轉了幾圈,口噴鮮血,將地面劃了一個腥紅的圓圈!

  這變故太過突然,各人都是一怔,任玄到底是一會首領、睹狀之下,撇下趙三姑,首先趕到替目仙婆身旁,扶住了她的身子。

  曾目仙婆內腑已被震成重傷,這時腦袋下垂,臉色慘白如紙,但她心思甚為明白,比了一個手勢,示意任玄快走。

  任玄揮了揮手,諸元極趕了過來,一人在左,一人在右,各自抓住替目仙婆的一條膀臂,將她抬離地面,當先奔去。

  轉眼間,風雲會的人走得一個不乘,連那一名金刀親衛的屍體也帶走了。

  此時落日銜山,晚霞映照在西方天際,華天虹轉面一望,忽見奇峰重疊岡戀如畫,這時方才發覺,原來人在叢山之內。

  望了半晌,忽然將頭猛一搖,朝坐在地面猶未起身的華雲道:「娘在裡面。」說罷朝洞內飛奔而去。

  回到母親身前,他席地坐下,汕訕地道:「娘,那曾目老婦逃了。」

  過了片刻,華夫人突然雙目一睜,吐納有聲,呼吸了三口長氣,隨即說道:

  「那老婦殘忍嗜殺,當誅,此其一。她是你的殺父仇人之一,此其二。七月十五轉眼就到,敵人勢強,咱們勢弱,多她一人,咱們就多死一人。你趁危殺她或者有欠光明,卻可保全一個正派俠士的性命,舍你的聲名,救同道的性命,縱不光明,不失正大,男子漢做事要能當機立斷,慢了可就不成。」

  華天虹唯唯點頭,紅著臉道:「她內傷不輕,七月十五大概是上不得陣了。」

  華夫人道:「你身上怎麼傷的?前些時聽說你還不錯,如今似乎不很高明。」

  華天虹赫然道:「胸上被通天教的道人殺了一劍,本來不甚要緊,只是每日中午毒發,傷口怕是不易收口。」

  頓了一頓,笑道:「這兩日到處觸黴頭,孩兒想了一想,總是順遂了一段日子,弱點都暴露出來了。」

  華夫人道:「君子居安思危,無論窮通,總要不失本色才對。」

  華天虹道:「娘說得是,孩兒也覺出了許多毛病。」

  華夫人點了點頭,一瞥地上的玉筐,道:「為娘深悉那蓮毒的性質,那本是無藥能解的,但這『千年靈芝』卻另當別論,我瞧你還是早早服下吧!」

  華天虹道:「娘的內傷全好了麼?」

  華夫人道:「我用不著這靈芝草。」

  華天虹暗暗忖道:「娘的內傷未必能夠斷根,良藥難求,還是留些時再說吧!」

  轉念之下,說道:「這靈芝該是起死回生的藥物,孩兒眼下尚無性命之憂,暫留一時,或許將來正邪決戰時,咱們有人受傷,有這東西,也好挽救。」

  他說的理由過於正大,華夫人乃是女中豪傑,苦在心頭,卻也不再勉強。

  頓了一急,華夫人急道:「三姑說你風流自賞,專門勾搭婦女,此話怎講?」

  華天虹齊耳根一片通紅,笑道:「三姑就是趙老太麼?」

  華夫人道:「我本該尊她前輩才是,你稱三婆。」

  華天虹點了點頭,隨又搖頭道:「兒子未曾勾搭婦女,三婆是作弄孩兒的。」

  華夫人搖首道:「無風不起浪,你總共識得幾個女子?」

  華天虹暗暗念道:「秦碗風、白君儀、玉鼎夫人、白素儀、苗嶺三仙,還有……」

  華夫人的目力強他數倍,他看不清母親,華夫人看他卻甚為清楚,瞧他嘴唇嗡動,念個不休,不禁眉頭一皺,道:「你下山有多久,怎麼認識許多女子,數也數不清楚?」

  華天虹口齒一呆,尷尷尬尬地道:「苗疆有一位九毒仙姬,她有十三個弟子,孩兒全部熟撚……」

  華夫人搖頭道:「這是什麼話,趁我子時以前能夠講話,你將這兩年的經歷,從頭到尾他講給我聽。」

  華天虹點頭稱是,忽見母親的雙手一直按在地上,始終未曾抬起,不禁大感訝異,問道:「娘的雙手按在地上,是在練功麼?」

  華夫人道:「這地上有個洞穴,洞穴深入地底,裡面有一股含毒的地氣冒起,我只一鬆手,這洞中就會彌漫著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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