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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趙三姑冷冷一笑,道:「你這瞎子眶毗必報,我老婆子卻偏不信邪,洞中那人你惹不起今日之事,你就幹乾脆脆,一概記在老婆子帳上吧!」

  華天虹大感意外,暗道:「原來她也不知洞中是誰,那人也怪,諾大的本領,偏偏不肯見人。」

  諸元極一瞧眼下的形勢,番目仙婆與趙二姑武功相垮,華大虹主僕二人實力,不在自己這一群人之下,當真火拼起來,雙方」都輕鬆不了,不禁眉頭一蹩,心念電轉起來。

  他暗暗想道:「華小子上下是傷,打打病老虎本來不錯,只惜洞中有個隱患,華雲那老奴才拼起命來,也無人抵擋得住。」

  他為人刁滑,一覺沒有便宜可占,頓時萌了退志,不與久纏下去。

  但見替目仙婆厲吼一聲,身形電閃,霍地向趙三姑撲了過去。

  這瞎眼老婦想打便打,招呼也無一聲,趙三姑卻似深知她的性情,天竺寶竹一抖,迎面戳去,口中哈哈大笑,道:「瞎婆子,你立個毒誓,自今以後,再不殘殺無辜,我老婆子積點陰德,還你這根竿兒。」

  說話中,二人已閃電般地對拆了二十餘招,蕾目仙婆掌指齊施,拳腳並用,猛惡有若瘋虎,趙三姑使的是敵人的兵器,加以那竹竿又輕又軟,與她的武功路于完全相反,才鬥二十餘招,已是險象環身生,危機迭起,一直在生死邊緣上打滾。

  這是一場莫名其妙的惡鬥,觀戰之人相顧駭然,那趙三姑兀自嘻笑怒駡,不知死活。

  華天虹濃眉緊蹙,焦急不勝,暗道:「這位老太婆怎地童心未混,性命交關的事,豈是兒戲得的?」

  他常常想到北俱大會的結局,那是前輩尊長所留下的血的教訓,遙想將來有一日,黑白兩道再一次火拼,倘若白道人士再遭慘敗,那未俠義道就死無瞧類了。因之,他對同道人物,有一種出自公義的關愛。此時瞧趙三姑拿性命當作幾戲,他心頭就更加惶恐了。

  果然,四十招猶未鬥滿,那瞥目仙婆倏地凶性大發,口中一聲厲吼,左手一撈,一把抓注了趙三姑手中的天竺寶竹,右手似迅雷激電,陡然拍擊過去。

  那鑄目仙婆咬牙睜目,形象已夠猙獰,這一掌似怒潮洶湧,威勢尤為淩厲。趙三姑見勢不佳,鬆手放了天竺寶竹,百忙中拍出一掌,借勢逃躍開去。

  曾目仙婆奪回兵器,頓時如虎添翼。只聽她嘿嘿一陣狂笑,道:「趙三姑,你的死期到了!」

  說話中,天竺寶竹似狂風驟雨一般,罩定趙三姑的身形迎頭狂擊,趙三姑一招失手,被敵人搶制了先機,身處下風,空自怒發如狂,招架不及,再無還手之力。

  展眼間,一片碧綠光影迫得趙三姑迭連後躍。狂笑、怒吼、嘶喊聲中。兩人打回了岩洞之前。

  雙方觀戰之人,全部隨著兩人移動,諸元極等見己方得腳在即,不禁大為振奮,華天虹與華雲卻急得手足無措,眼看趙三姑性命危殆,有心上前相助,但見雙方都是白髮蕭蕭的老婦,那替目仙婆又是雙眼俱盲之人,因而主僕二人皆感猶豫,不好意思插手,心頭的焦的卻已到了極處。

  誓目仙婆眼雖不見,感覺之敏銳卻大勝常人,一近岩洞,心頭頓起警覺。

  只見她牙關格格一挫,獰聲喝道:「趙三姑,不是你,就是我!」騰身而起,滅竺寶竹幻起一片丈許方圓的青影,夾著一陣刺耳懾心的銳嘯,猛然襲了過來。

  這一招「烏雲蔽日」是替目仙婆的殺手銅之一,趙三姑與她相識不止一日,相鬥不止一次,深知她的底細,一瞧漫天青影壓下,立即腰肢一擰,猛向一側竄去。

  說時遲,當時快,趙三姑腰肢才只一折,那替目仙婆已知她的動向,冷冷哼了一聲,天竺寶竹勢道一斜,霍地電閃罩下。

  趙三姑心神大震,危急中,身軀竭力一僕,那替目仙婆的天竺寶竹瞬眼已到,趙三姑僕地一滾,千鈞一髮之際,被她逃出了竿下。

  這乃是轉眼間的事,趙三姑身子離地,人如勁矢脫弦,一言未發,倏地竄入了洞內。

  那替目仙婆耳聽風聲,作勢欲撲,似待追進洞去,突然記起洞中人的厲害,迅即刹住前沖之勢。

  這一陣火辣辣的惡鬥。看得眾人心驚肉跳。惡鬥一歇,都暗暗噓出一口長氣,諸元極定一定神,道:「仙婆,窮寇莫追,咱們退到對岩歇息吧!」

  曾目仙婆怔了一怔,倏地怒聲喊道:「趙三姑,你也有龜縮不出的一日麼?」

  話聲甫落,趙三姑忽然手拄鳩頭拐忱,由那黑沉沉的岩洞之內走了出來。

  替目仙婆一聽拐杖點地之聲,已知是趙三姑走出,不禁沉聲一哼,吸氣飄身,向後退了丈許。

  趙三姑走出洞外,拄杖立定,嗅目望往替目仙婆,冷冷說道:「瞎婆子,我也用兵器了。你是殘廢之身,若嫌我占了便宜,你我就不用打了。」

  替目仙婆也有殘疾之人的通性,忌諱旁人道她的缺陷。這時心頭震怒,牙關挫得格格亂響,良久之後,始才陰惻惻說道:「老狗,有便宜你只管占,我若不將你碎屍萬段,來世仍舊做個殘疾。」

  趙三姑怒聲說道:「那未你就嘗嘗我這鋼杖的滋味。」呼的一聲,一杖橫掃過去。

  替目仙婆嘿嘿冷笑,旋身讓步,天竺寶竹一抖,逞戳敵腕。

  展眼間,兩人杖來竿往,重又激戰起來。

  此番相鬥,與先時大力不同,趙三姑敗過一陣,餘怒未息,這時鳩頭拐杖施展出看家絕藝「絕情杖法」,與盲目仙婆的天竺寶竹鬥在一起,兩人見招拆招,見式破式,一招一式,全是中規中矩,此來彼往,皆是攻守兼具。

  此時,兩人都是抱元守一,攻則敬,守則嚴,未慮勝,先慮敗,兩人臉上同是神儀湛然,一片嚴肅的表情,更無喝吼謾駡之聲。

  這種打法,看來較先前斯文得多,但那杖風竿影之內,潛伏著無窮的殺機。只要竿頭杖尾掃到一點衣角,霎時就是殺生之禍。至於那玄奧莫測的變化,淩厲無倫的內力,較之先前那種火辣辣的惡鬥,更能使場邊那些高手目眩心搖,神為之奪。

  激戰中,忽聽趙三姑冷冷說道:「瞎婆子,三招舊把式,你再指教指教。」鳩頭拐杖一掄,震起一陣嗡嗡之聲,斜斜擊了過去。

  替目仙婆一聽杖風震耳,不禁心神一凜,暗忖:「老狗的杖法果然邁異往昔,看來十年光陰誰也未曾白過……」天竺寶竹一揮,迎著敵杖架去。

  鋼杖沉重,竹竿纖細,照理不能硬架,但她這天竺主竹的招式之內,包含棒法、劍法、刀法幾種兵器的精髓,趙三姑那純鋼拐杖若是被她的竹竿搭上,那正似打蛇隨棍上,她順勢一削,趙三姑拐杖若不撒手,手掌就得被竹竿削下!

  趙二姑喝一:聲「好」,就在拐杖與竹竿將觸未觸之際;仗頭霍倉一轉,劃了半個圓弧,挾著一片尖叮震耳的嘯風,陡然朝敵人腰際擊去。

  警目仙婆雙眉一聳,回招封架已是不及,間不容髮之際,憑仗數十年勤修苦練,一口精純無比的真氣,渾身不動,身於倏地挪後了兩尺!

  趙三姑一杖迫得敵人後退,正中下懷,人隨杖走,喝一聲:「著!」杖頭倏起倏落,猛地當頭劈下。

  這三招杖怯連環擊出,厲害之處,就在於前兩招迫使敵人露出空門,第三杖「黃河之水天上來」。在趙三姑來說.正是順理成章,一杖砸下,在敵人來講,卻是大感意外,突然爆來一杖,任她如何厲害的高手,只要不識底細,就得落入這連環套。

  盲目仙婆被敵人制了先機,剛剛避過第二招,忽覺勁風撲面一股淩厲無疇的杖風自頂壓下,不禁驚汗一炸,身形一折,雙足猛蹬,疾向一側躍避,巨忙中反手攻出一招,以阻敵人追擊。

  此時的情況端的險極,只見那鳩頭拐杖似霆驚電掣,擦著薔目仙婆的身子砸下,只須毫匣之差,曾目仙婆縱不喪命,也得重創在趙三姑的杖下。

  觀戰之人先是聳然色變,隨即爆起一陣喝來之聲,聲甫出,突然又如被刀斬,嘎然中斷。

  原來趙三姑也未料到替目仙婆能逃出自己杖下,正當驚怒交迸,欲待追擊一記之際,忽見那天竺寶竹似毒蛇吐信,陡地襲近了自己的小腹,下禁轉怒為喜,杖尾猛地一撩,遷向竹竿擊去!

  只聽「噗」的一聲悶響,天竺寶竹被鋼杖撩上,曾目仙婆手腕一震,兵器似欲脫手飛去,倉促之下未及多慮,但只五指一緊,急將竹竿握牢,人卻被那股疾劇的力道一送,一跤摔了出!

  趙三姑尚欲追擊,但聽風雲會的人齊齊暴喝一聲,眾掌齊揮,遙遙推了過來。

  諸元極的功力原也了得,加上多人相助,那掌風勁力呼嘯而出,激得掌飆澎湃,沙飛石走,趙二姑卻也不敢小覷,匆匆一躍,退開支許。

  曾目仙婆手掌一撐地面,彈回原地立定,朝趙三站漠然道:「來啊!咱們也不必等什麼建酪大會,今日見個真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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