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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大聲暴喝,餘下那勁裝大漢忽由身後襲來!

  華天虹哪裡將他放在心上,左手一擺,一招「困獸之鬥」,反臂拍了出去。

  他左手掌法的功力,較之右手三指的功力遠為深厚,這時左手一掌後發先到,霍地擊到那勁裝大漢的胯上,打得那大漢悶吭一聲,離地飛起,摔了出去。

  因這力道一分,右手指力去勢微慢,那黑衣者者就此時機,雙掌猛地一推,陡然縱身而起。

  華天虹冷冷笑道:「就只饒你不得,你偏不肯就範。」如影隨形,追蹤躍去。

  他的功力一日千里,此時的身手,已非一般泛泛之輩所能抵抗,那黑衣老者自知不敵,但見他緊追不捨,知道無法逃遁,情急之下,不禁厲吼一聲,雙掌一驕,竭盡平生之力,猛然擊了出去。

  華天虹冷然一哼,左手一揮,一掌硬擋過去,早聽膨然一聲大震,那黑衣老者蹬蹬大退兩步,雙腿一軟,一跤摔了下去。此時的華天虹,內力何等雄渾,那黑衣老者五臟全被震得衫了位置,雙眼發黑,口中甜甜,受傷已是慘重。

  華天虹跨上一步,右手微揚,重又垂下,忖道:照理來說,這四人一個不能放走,」只是屠殺無力反抗之人,違背俠義道的精神,嘿!大仁大義,小仁小義,這該如何是好?

  忽聽白累儀柔聲道:「華大哥,你要殺掉這幾人麼?」

  華天虹心有所思,隨口應道:「兄弟年幼,姑娘不必客氣。」

  白素儀櫻唇一抿,移近一旁,道:「他們死了一個,餘下三人都已重傷,華大哥何不高抬貴手,饒他們這一次。」

  華天虹道:「他們已經認出我是誰,放了他們,任玄必不甘休……」

  白素儀目光一垂,朝地上那黑衣老者道:「你認得這位公子麼?」

  那黑衣老者掙扎坐起,雙目之內毒怨四溢,切齒道:「哼,左手掌華天虹,老夫死也記得。」

  白素儀聞言一呆,她雖心腸慈軟,不喜殺生,卻也不便逼著華天虹縱虎歸山,多樹仇敵。

  忽聽華天虹淡然道:「念你不貪生怕死,算得一條漢子,華某饒你一遭,歸告任玄,就說那血案尚有內情,兇手另有其人,遠出他的想像,改日見面,我再向他交待。」

  那兩個勁裝漢子一人折腿,一人折臂,只因為首之人未死,未敢先行逃遁,聞得此言,頓時趕了過來,將黑衣老者抱起,疾奔而去。

  白素儀見三人去遠,走上一步,道:「華大哥怎麼去而複返?」

  華天虹道:「我早已看出四人守伺在一旁,因而並未去遠。」

  兩人緩步而行,白素儀垂目望地,道:「多謝大哥相救之恩」

  華天虹輕輕嘆息一聲,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頓了一頓,接道:「陣戰無情,臨敵交手,貴在搶制先機,若是只守不攻,那就有敗無勝,待得精疲力竭,就只有束手待斃了。」

  白素儀低頭道:「我只會守,攻不出去。」

  華天虹道:「任何武功都是可攻可守的,你只要想著打人,就可攻出去了。」

  白素儀覦然道:「我不想打人。」

  華天虹道:「唉!你不打人,人要打你,人生在世,總要掙扎圖生,人為刀沮,你為魚肉,死了豈不太冤枉?」

  白素儀輕輕說道:「我盡力守嘛!」

  華天虹暗暗道:這姑娘天性和平,那是難以更改的了。

  忽見白素儀面龐一仰,兩道秋水一般澄澈的明眸,投注在華天虹臉上,道:「華大哥,通天教主與你有仇麼?」

  華天虹道:「天乙老道是我的殺父仇人之一。」

  白素儀默然不語,沉吟半晌,道:「通天教勢力龐大,徒眾很多,華大哥獨自一人豈能相抗,不如找著家父,商議一條萬全之計。」

  華天虹朗聲一笑,搖頭道:「江湖上的事,恩恩怨怨,非常情所能測斷,縱然有姑娘的面子,令尊也不能幫著在下,與通天教火拼。」

  白素儀玉靨微紅,道:「舍妹對華大哥萬分景慕,她會幫著大哥講話,家父對她寵愛的加,必然不會對大哥見外。」

  華天虹暗暗想道:你哪裡知道提婚之事,因愛成仇,那可更不得了。

  倏地,一陣鼓樂之聲隨風傳來,東南方的官道之上,出現了幾點隱約的燈光。

  白素儀抬眼望了一望,道:「大哥有事,還是早早啟程的好。」華天虹頷首道:「我送姑娘一程……」

  白素儀道:「要不先見家父,我請他老人家派人趕回總堂,取來大哥的鐵劍。」

  華天虹笑道:「那鐵劍落在一個名叫週一狂的怪人手內,那人與令尊有仇,難取得很。」

  突地心頭一怔,抬頭望去,只見八名年約十一二歲的白衣道憧,每人提著一盞紗燈,隨後是八名黃衣道憧,每人手中捧著一件樂器,吹吹打打,正往此處走來。

  在這一十六名道憧之後,卻是八個身著紅道袍,肩後斜插短劍,年紀都只十四五歲的小道,再後則是一乘軟兜,由四名黃衣道憧抬著,軟兜之上倚著一個鬚髮如銀的老道,軟兜之旁另有兩個年紀稍長的紅衣道憧,一人手中捧著一柄碧玉如意,一人手中捧著一柄連鞘的寶劍。

  須臾,雙方走近,只見那軟兜上的老道頰泛紅光,恍若嬰兒,兩道雪白的眉毛一動一動,目光閃閃,正向自己這面打量。

  轉眼間,八盞紗燈已在前方排開,那樂聲揚了一揚,突然停了下來。

  白素儀移近華天虹身畔,低聲說道:「大哥,又有事麼?」

  華天虹微微一笑,道:「像是沖著咱們來的……」

  說話中,軟兜業已停下,那老道伸了一個懶腰,舉足跨下地來,手捧如意和寶劍的兩個道憧邁上一步,侍立在他身側。

  只見那老道眼皮一眨,雙目之內倏地光華大盛,一顧華天虹道:「你就是華元脊的兒子華天虹麼?怎麼科頭跌足,衣冠不鱉,這付狼狽樣子?」

  華天虹微微一笑,道:「你就是通天教的天乙老道吧?怎麼坐起滑竿,吹吹打打,這付村俚氣派?」

  只聽那手捧碧玉如意的道憧喝道:「膽敢無禮,見了教主,還不跪下!」

  華天虹暗道:果然是這妖道,我得冷靜一點,不提父仇二字……

  轉念下,敞聲一笑,道:「神旗幫的幫主和風雲會的總當家的,我都見過多次,誰也不似通天教這般滑稽。」

  只聽那通天教主呵呵一陣大笑,截口道:「以神道設教,與江湖幫會不同,這付排場是給善男信女看的,吹吹打打,為的是昭告路人早早回避,以免對面撞上,彼此不便。」

  華天虹微微一笑,道,「這還像話,教主不在一元觀修真,遠來此處則甚?」

  通天教主一拂垂胸長髯,道:「我那修真之處離此地不遠,一元觀只是開壇講道之地,並非我的長居處所……」

  華天虹不待他將活講完,截口笑道:「大軍壓陣,教主不趕緊籌思對策,還在家中安居納福,難道要等兵臨城下,開門迎降不成?」

  通天教主哈哈一陣長笑,道:「七月十五,貧道在西天目開建酪大會,恭請各路英雄臨場,小兄弟的請帖業已發出,由蒼髯客代為轉交。」

  他語音一頓,呵呵笑道:「各路英雄皆在襪馬厲兵,以備在大會上一展身手,小兄弟還在四處亂跑,若是玩掉了性命,建酸大會上少你一人,那可減色不少。」

  華天虹濃眉一皺,道:「六月十五?那是只有八天了?」

  通天教主點頭笑道:「正是,有這幾天工夫,天下英雄,諒可大半趕到了。」

  華天虹徽微一笑,道:「今日傍晚,我得罪了教主的三位高足……」

  通天教主擺手笑道:「他們豈能與小兄弟分庭抗禮,不自量力,理該教訓。」

  哈哈一聲,接道:「比之風雲會的幾人,小兄弟顯然是手下留情,貧道這廂謝過了。」說罷之後,當真稽首行了一禮。

  華天虹拱手一揖,還了一禮,兩人說說笑笑,好似故友重逢一般。

  通天教主目光一轉,倏地眉花眼笑,朝白素儀道:「這位姑娘呢?天姿國色,布衣無華,連貧道也瞧不出你的來歷了。」

  白素儀見他神色不正,不願答話,面龐一轉,移目朝華天虹望去。

  華天虹睹狀,不禁大起贊佩之心,臉色一冷,朝通天教主淡然道:「這一位是神旗幫白老幫主的掌珠,教主就別問了。」

  通天教主似是臉皮甚厚,不怒反笑,道:「久聞白嘯天有一對攣生閨女,長得容顏絕世,人間無匹,這一位姑娘與江湖上熟知的白君儀大異其趣,想必就是大姑娘素儀?」

  華天虹冷冷說道:「教主知道的倒是不少,這位姑娘正是白素儀小姐。」

  只見通天教主雙眉一軒,道:「這就奇了,久聞江湖傳言,小兄弟與白君儀先敵後友,轉成莫逆之交,怎麼又與大姑娘走在一道了?」

  華天虹聞言,不禁怒火倏熾,忽又轉念道:這天乙雜毛是我的殺父仇人之一,我遲早取他的性命,此時此地,卻衝動不得……

  他深知大體、心念電轉,立即強壓怒氣,冷冰冰他說道「華某的私事,勿須教主操心,六月十五為期不遠,教主著有來了之言,請在建酪大會之上講吧!」

  轉面道:「姑娘走啦!」

  白素儀蜂首一點,兩人拔步就走,那通天教主忽向左右一使眼色,霎時颼颼風響,八名紅衣道憧閃在道中,一個個手梭短劍,擋住了二人的去路。

  星光之下,只見寒芒掣動,刺人雙目,原來八名紅衣道憧手中的短劍全是神物利器,劍氣森森,令人一見便起栗怵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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