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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詛料,華天虹料敵機先,胸有成竹,雖是冒著奇險,人卻穩若泰山,絲毫不見慌亂。

  只見他猛一折腰,猿臂舒展,驀地一挺右手中指,迎著燕山一怪的手掌點去!

  這一指好生突兀,燕山一怪瞧他中指一挺,捏成一個不倫不類,武林未睹的訣印,心頭已是一怔,再見他舒臂出指,恍若一拳「毒龍出洞」,卻又搖晃不定,不知襲向自己何處,心頭更是一驚!

  這一招指法,正是「量尤七解」的第一招,「襲而死之一」,這是失傳數百年的旁門武功,武林之中已無識得之人,其變化之詭異,威力之強猛,當世的武學,罕有能與其匹敵的!

  燕山一怪究竟是頂尖高手,驚疑交迸之下,依舊心神不亂,眼看若不撤回手掌,華天虹的中指勢必戳在自己腕脈之上,當下吞聲忍氣,變掌為拿,倏地扣向華天虹的手腕,身子繼續前沖,力迫華天虹讓路。

  這出人意外的變化,快若電光石火,觀戰之人,只有天辰子與翻天手侯稼軒看清楚了,兩人見華天虹的右手隱藏著罕世絕藝,心神同是猛然一震!

  那形態猥瑣之人見華天虹忽展絕學,頓知他胸有成算,身形一晃,劃了一道圓弧,依然回到了原先站立的地方。

  華雲則不相同,他雖知華天虹練過「量尤七解」,一則斷簡殘篇,二則時日猶淺,本來未加重視,激戰之下,更是未曾想到,但見其形勢危急,立時雙掌傾力推去!

  這「少陽罡氣」是由玄門中的「太清真氣」蛻變而來,其威力之強大,殊非一般內家真力可比,燕山一怪招式一變,身形也不過慢了毫釐,華雲雙掌所迸發的「少陽罡氣」,已似浪潮一般衝撞過來!

  說時遲,當時快,燕山一怪心神大震,雙腿猛蹬,急向一側縱去!

  但聽華天虹大喝一聲,如影附形,緊隨而起,右臂猛地一晃,中指挺得筆直,疾若勁彎,霍地向燕山一怪「章門」穴上點去!

  華天虹的武功較燕山一怪遠遜,乃是鐵一般的事實,眾人見他突然貪功冒險,全都感到一驚,那喂瑣之人好似對華天虹極為關心,一聲未響,猛然竄起,華雲之焦的自不必講,一見華天虹纏住燕山一怪不放,頓時不顧一切,湧身縱了上去!

  這四人先後縱起,身形皆未落地,燕山一怪是驚怒交迸,一瞧華天虹隨身躍來,頓時掄手一掌,以泰山壓頂之勢,朝他當頂擊下!

  華天虹早已下定決心冒險求勝,瞧他一掌拍下,立即左手一掄,一招「困獸之鬥」反迎上去,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指朝燕山一怪「氣海」穴上戳去!

  這「蚩尤七解」起始三招定名「襲而死」,其鋒銳狠辣可想

  而知,華天虹資質優民內力雄渾,雖是習練未久,施展起來亦是銳不可當!

  只聽啪的一聲,燕山一怪的右掌與華天虹的左掌迎個正著,震得華天虹悶吭一聲,人如殞星飛墮,猛向地面摔落,但燕山一怪也終是未能躲過華天虹一指,只感到「氣海」穴旁兩三寸處如遭椎擊,胸腹之內一陣劇痛,身子一翻,橫摜出去!

  驚歎之聲群起,觀戰之人齊皆睜大雙目,細看這匪夷所思的變化!

  只見華雲疾地探臂,攔腰托住了華天虹下墮的身子,那燕山一怪將落地面,袍袖一拂,斜斜飛出了兩丈,閉目靜立,恍若一座石像。

  場中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但見那形態猥瑣之人飄身而起,立在燕山一怪身外六七尺處,兩道銳利如箭的目光,緊緊盯在燕山一怪臉上,顯然的是,華天虹要是遭了毒手,他絕不會將燕山一怪放過!

  秦白川黑紗蒙面,本來未曾與華天虹招呼,這時守在華雲身側,眼望著閉目調息的華天虹,目光之內,盡是關注之色。

  這四人是友非敵,已是顯而可見之事,燕山一怪屬風雲會,剩下就是神旗幫與通天教的人,敵我分明,隱然有四方面。

  天辰子見秦白川與華天虹主僕站在一邊,不禁疑念大起,忖道:毒諸葛姚策素來精明,機密大事,怎地用上華小子的人,難道此中有鬼不成?

  翻天手侯稼軒則暗暗忖道:華天虹與白君儀關係曖昧,這兩人男的昂軒,女的美豔,遲早會攪成一堆,我若傷他,幫主之前,定是吃力不討好的事,瞧那燕山一怪受創不輕,今日若是剷除了此人,那可是大功一件。

  這兩人心念電轉,打的都是乘人之危的歪主意,兩人游目四顧,目光一觸,同都露出躍然欲動之意。

  適在此時,華天虹突然雙目一睜,掙脫華雲的手,拔出地上的鐵劍,舉步向燕山一怪走去。

  華雲睹狀,急急躍了過去,道:「小官人……」

  華天虹沉聲道:「我沒事。」濃眉一軒,肅然道:「燕山一怪,今日一戰,你自料勝負如何?」

  燕山一怪緩緩睜開雙目,冷然道:「老夫早已講過,今日一戰並無把握。」他語音微頓,敞聲一笑,接道:「華元青名動江湖,老夫對他卻不心服,你年紀輕輕,智勇雙全,倒是超邁先祖,老夫不是等閒之人,你有話直講,不必轉彎抹角。」

  華天虹漠然無動,淡淡地道:「你說勝則緊追,敗則遁走,既然留連不去,想是尚有絕藝未及施展,還想再定一次高下?」

  燕山一怪目光一閃,朝另;形態猥瑣之人瞥了一眼,嘿嘿冷笑,道:「你若有心增長見識,老夫何妨與你主僕二人再走幾招。」

  忽聽華雲憤然道:「小棺人,何必與老怪物囉嗦,主人之仇豈可不報,拼個生死存亡便了!」

  華天虹暗暗一歎,忖道:哪有這麼輕鬆,死了他燕山一怪不打緊,我若短命,娘怎麼辦?尚有那多邪惡之輩逍遙法外,任其橫行一世,豈不大冤枉了。哼哼,他們武功增進得慢,只要我的武功迎頭趕上,留著,總帳一次清算,未始不佔便宜。轉念之下,朝燕山一怪緩緩說道:「天下無不解之仇、先父一世行仁,至死不悔,華天虹仰體父祖之意給你留一條退路

  燕山一怪雙眼一翻,道:「哼!老夫何人,要你留什麼退路?」

  華天虹淡淡地道:「你的武功雖然了得,卻難以勝過我主僕二人,今日你孤掌難鳴,再打下去,縱然勝了,也無法生離此地,依我之見,你就此退走,從今以後不問江湖是非,林泉優遊,摩姿歲月,我華家的人絕不前去找你。」

  忽聽天辰子哈哈一笑,道:「華天虹,你大自負了!」

  華天虹目光一轉,沉聲道,「華某未曾見過貴教的教主,倘若通天教下全是道長這種鼠首兩端之人,華某敢說一句,『江湖三大』之中,通大教最先滅亡,絕無僥倖可言。」

  天辰子手拂銀髯,呵呵一陣大笑,道:「天意難測。也許剛好相反,通天教遍行天下,萬世流傳,那也是大有可能之事。」

  華天虹冷嗤一聲,懶得與他多言,目光一轉,朝燕山一怪望了過去。

  燕山一怪捱了一指,雖未點中穴道,受傷亦是不輕,今夜一戰凶多吉少,他豈有看不出的道理,只是這一戰的兩個對手,武功以華雲為高,正主子卻是後生小輩的華天虹,就此認輸敗退,傳出江湖,顏面實在難堪。

  他盛名在外,眾目睽睽之下無法下臺,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下勒起衣袖,由臂上退下一個烏光閃閃,大如飯碗,粗若拇指的手鍋,托在手中掂了掂,笑道:「北滇會上,老夫也未曾動用兵器……」

  華天虹截口道:「那時你們以多勝少,今日卻要以少勝多,動用兵器,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燕山一怪微微一笑,道:「三十年未曾動用,手法也生疏了,你先進招吧!」

  華天虹見他左手四指套住那烏光閃閃的手鍋,以手握拳,橫臂當胸,右手依舊空空如也,看來仍是施展掌法,不禁暗暗稱奇,想道:奇門兵器也聽說過,卻未同說過,手鐲也能對敵,而且由這種絕頂高手使用。

  心念微轉,抱定見怪不怪的主意,朝華雲微一示意,二人雙雙撲了過去!

  展眼間,激戰又起!

  此番惡戰,較先時又自不同,華天虹知道自己功力不夠,「蚩尤七解」不能使用,因之凝神一志,全力施展劍法,燕山一怪那烏光閃閃的手錫果有出人意表的妙用,揮灑之間,烏光閃掣,縱橫密佈,交織如幕,瞧那招式,既似龍虎鋼環,又似護手圈,有時一拳揮出,又似根本沒東西在手,華天虹鐵劍襲去,燕山一怪掄拳便撞,將那又粗又重的鐵劍,視若無物一般。

  三人心中全都明白,這一戰已無善罷甘休的可能,因之俱都竭盡全力,憚智竭慮,力求制勝之道。

  忽聽一陣金鐵交鳴,華大虹的鐵劍與燕山一怪那烏光手錫撞在一起,當的一聲脆響,餘音綴繞,悅耳之極,久久不絕!

  他這手鐲妙用不少,任何兵器撞上,立時往一側滑去,雙方都不受反震之力,只是旁人的兵器滑向一側,變招換式困難,他則可以順勢搏進,隨手攻襲敵人,其圓渾便捷出人想像。

  華天虹鐵劍一滑,立即知道不妙,未及轉念,一片烏光已向懷中湧到,情知那手鐲是奇特金屬鑄成,肉掌碰上,必然受傷,危急中,雙足猛然一挫,疾向華雲一邊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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