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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一陣沉睡,醒來時已天色黑暗,睜眼一瞧,房中靜悄悄的。他急忙振衣而起,來至隔壁房內。

  但見燈光之下,蒼髯客房中另有三人,除秦王龍外,另外兩人是通天教的「招魂使者」馬青山,神旗幫的「護法」單宏信。

  馬、單二人一見華天虹進房,頓時雙雙站起,上前見禮,齊聲笑道:「公子睡醒了,在下……」

  華天虹見二人爭著講話,稱呼也改變了,不禁暗暗生疑,截口道:「不知兩位駕到,有勞久候,得罪得罪。」

  「招魂使者」馬青山敞聲一笑,道:「華公子今日一戰,名動曹州,敝教的上下人等,無不衷心敬佩,玉鼎夫人特地備下盛筵,命在下來恭請華公子赴宴。」

  華天虹暗道:「滔滔不絕,原來是找我去吃飯。」他截口笑道:「馬兄稍待,不才少時就去。」他轉面問道:「單兄到此,可有公事在身?」

  單宏信哈哈大笑,火紅的面孔上紅光一閃,邁步上前,由袖中抽出一張折柬,雙手遞了過去。

  華天虹拆開信箋一瞧,原來是白君儀的手跡,只見那素箋上寫道:「已抵曹州,即來一晤。」

  只聽單巨集通道:「小姐聞說華公子每日『跑毒』,心中殊為關切,亟望早與公子一晤。」

  華天虹暗暗冷笑,忖道:我若當日死在黃河岸上,彼等也不關切,也不敬佩了。

  轉念及此,他不禁懷念起秦碗鳳來,對她那片柔情蜜意,倍覺珍貴,直盼早日與她重逢。

  思念妹妹,愛及兄長,他移步走到秦玉龍身旁,柔聲道:「玉龍兄,你記起小弟麼?」

  秦玉龍抬起目光,朝他凝注半晌,神色之間,依舊一片茫然,顯然對於華天虹仍不認識。

  但聽蒼髯客道:「他服了任玄的迷魂藥物,往事已全遺忘,好在尚無性命之憂,以後慢慢設法,總有復原之望。」

  華天虹輕輕一歎,轉朝單巨集通道:「有勞單兄,上覆白小姐,明日未未,不才在聚英樓相待,為她接風洗塵。」

  單宏信聞言。轉面朝「招魂使者」馬青山望了一眼,隨即告別而去,馬青山滿臉含笑,好生得意。

  華天虹向蒼髯客道:「左右無事,晚輩到一元觀去走走,瞧一瞧通天教的人物。」

  蒼髯客道:「去去無妨,鬼域伎倆不可不防。」

  「招魂使者」馬青山雙目一軒,道:「朋友講話好不客氣

  蒼髯客雙眼一瞪,寒聲道:「誰是你的朋友,有何客氣可言?」

  「招魂使者」馬青山臉色一變,迅即恢復原狀,淡淡地逍:「看在華公子面上,姓馬的不便與閣下計較。」他轉身走出房外。

  華天虹暗暗好笑,辭別蒼髯客走出店外,「招魂使者」馬青山牽著兩匹駿馬候在階下,華天虹接過疆繩,兩騎馬向一元觀行去。

  一元觀坐落城東,香火很盛,不過進香之人到前觀為止,呂祖殿之後,常人不能涉足。

  華天虹隨在馬青山身後,穿過重重大殿,來至二座蒿樓之前,只見樓前鴉雀無聲,一片肅穆,八個肩插短劍的青衣道童:屏息而立,把守在樓前。

  華天虹將手一擺,隨他進入樓內,晴道:這馬青山似是心情緊張,瞧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這座高樓定是十分機要的所在。

  他暗暗留意,每=層樓上均有把守之人,最下層是八個青衣道童,第二層是八個年輕的道人,第三層則是八個身穿黑色長袍、頭帶黑色面罩、五官面目俱都隱藏在內的男子,登上第四層樓,但見華燈如畫,一席盛筵。玉鼎夫人盛裝高譬,懷抱雪兒坐在主位,身後立著一個面貌姣好的紫衣少女,下首坐了兩個老道,另八名美貌少女和幾個道童環列在四周。

  玉鼎夫人一見華天虹踏上樓板,頓時離座而起,笑吟吟地迎了上去,道:「久候不至,我以為你發了牛勁,要我親自去請哩!」

  華天虹微微一笑,拱手一揖,目光一轉,向隨後離座的兩個老道一望,道:「兩位道長怎樣稱呼,姐姐先替小弟引見。」

  玉鼎夫人含笑道:「人座再講吧!」她皓腕一伸,握住他的手步入座中。

  落座之後,玉鼎夫人向那兩個老道說道:「這一位就是華公子,他那轟轟烈烈的家世不必說了,少年英雄,猶勝先人,兩位先行見過。」

  兩個老道齊齊稽首為禮,口中同稱「久仰」。

  玉鼎夫人朝上首那老道一指,道:「這一位是五音真人,現為本教上元觀的主持。」

  華天虹抱拳道:「幸會。」他抬眼望去,見那五音真人約有五六十歲,花白長髯飄拂胸前,杏黃道袍上繡著金線八卦,肩後斜插一柄奇形長劍,舉止沉凝,氣派頗為不俗。

  玉余夫人朝下首那個老道一指,道:「這一位法號『青虛子』,乃是此間的主持。」她頓了一頓,笑道:「本教設上三壇、中三壇,下三壇,法壇設在九座道觀之內,觀名題為上元觀,中元觀,下元觀。這一元觀直屬教主座下,不受法壇管轄,兄弟若將青虛道長與幫會中的分堂主分舵相提並論,」就錯了。」

  華天虹笑道:「兄弟豈敢,能與姐姐平起平坐之人,做兄弟的決不敢失禮。」

  他口中在講,心頭卻暗暗忖道:「不知教主與九壇主持之外,是否另有名位,這位夫人姐姐擔任的又是什麼職司?」

  忽聽青虛子笑道:「今日一戰,諸元極黯然失色,風雲會銳氣大挫,江湖豪傑,武林英雄,無不對華公子刮目相看。」他端起酒杯,敞聲笑道:「貧道喬屬地主,沾夫人的光彩,先敬華公子一杯水酒,聊表仰慕之意。」

  華天虹微微一笑,道:「今日午間,在下體內,潛毒發作,糊糊塗塗地打了一場,若在平時,實非諸元極的對手。」他舉杯就唇,一仰而盡。

  那紫衣少女捧著一把打造得十分精緻的酒壺,侍立在華天虹身後,見他杯中酒幹,急忙為他斟滿。華天虹見她只管自己一人,不禁目光一抬,向她望去。

  玉鼎夫人莞爾一笑,道:「她叫方紫玉,是我貼身的侍兒,那夜在黃河岸上,你曾見過。」

  華天虹點了點頭,暗忖:那刺殺任鵬的女子也叫方紫玉,目下不矢。躲在何處,當下說道:「任鵬一案,看起來已經煙消雲散,不了了之。難道任玄業已緝獲兇手,報了殺子之仇不成。」

  玉鼎夫人笑道:「豈有召」般容易?目前是外弛內張,看來風平浪靜,其實任玄早已離了山西,正在各地明察暗訪,緝拿那假冒方紫玉的女子。」

  忽聽五音真人道:「風雲會流年不利,老大死了兒子,老三斷了手臂,今日又死了一個常豪,那幾個不理會務的怪物,大概要出頭露面了。」

  華天虹雙眉一軒,暗忖:這五音真人是通天教的上壇主持,他既稱為怪物,那幾人必是厲害非凡了。

  但聽玉鼎夫人笑道:「那倒未必,眼前之事,尚未牽涉到風雲會的根本,似燕山一怪、龍門雙煞等人,一時還不致於出面。不過,任玄若是再遇上晦氣的事,刀「瞎眼婆大概是要出頭了。」

  華天虹暗道:「我也真傻,想刀「風雲會若無強有力的後盾,通天教與神旗幫豈不早將北方的地盤瓜分了?」

  只聽那五音真人道:「三分鼎立,害!據稱雄之局,實非武林蒼生之福,行旅客商,升鬥小民,亦是錄側重重,生計艱難,華公子是英俊之後,少年有為,對此必有見地。」

  華天虹暗暗忖道:通天教果有進取之心,不知他們如何著手?思忖中,他含笑說道:「在下年輕識淺,武功淺陋,對於此等江湖大事,實在未敢置嚎。」他目光一轉,朝玉鼎夫人望去。

  玉鼎夫人嫣然一笑,向那五音真人道:「我這兄弟年紀雖輕,見識卻不淺,武功說不上淺陋,但離登峰造極的境界當然還遠。不過,他軟硬不吃,渾話不聽,渾當不上,誰也拿他無可奈何。」

  五音真人朗聲一笑,道:「華兄弟,玉鼎夫人目高於頂,據貧道所知,從無一人得蒙她的青睞……」

  玉鼎夫人搖手笑道:「真人別講啦,他不領我的情,我也受不得太多的委屈。」

  華天虹笑道:「兄弟幾時把委屈姐姐受了,罰三杯如何?」他舉杯就唇,一仰而盡。

  放下杯盅,他忽然感到,那酒飲人口,微有麻辣之感,不禁濃眉一蹩,暗忖:九毒汕姬對我講過,那「丹火毒蓮」是毒中之王,蓮毒在身,我即百毒不侵,若是遇上了無色無味的藥物,口中反而生出異味……

  第十八章 身價百倍

  玉鼎夫人看他神色有異,笑道:「怎麼?你臉色不愉,是怪做姐姐的講錯了話……」

  華天虹冷冷一笑,道:「姐姐舌底燦蓮,豈有錯話出口?只是小弟胃口不佳,飲不慣藥酒,還請姐姐見諒。」

  玉鼎夫人花容失色,一把搶過華天虹面前的酒杯,對著燭光晃了一晃,猛一轉身,朝那方紫玉望去。

  方紫玉嚇得臉無人色,哆的一聲跪了下去,道:「婢子

  玉鼎夫人美眸之內殺機一閃,倏地銀牙一咬,一掌拍了下去!

  華天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玉鼎夫人的皓腕,笑道:「區區小事,姐姐難道要殺人滅口不成?」

  但聽玉鼎夫人怒聲道:「混帳!無心肝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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