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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眾人一聽,無不駭然,「八臂修羅」查掙為防姚策殺人滅口,身形一晃,抓著皇甫星暴退丈許,右手連揮,瞬眼之下,將他「督脈」的穴道悉數閉了。

  一陣香風吹來,玉鼎夫人抱著那頭雪白怪獸飄落岸上,朝「毒諸葛」姚策微微一笑,道:「此人叫皇甫星麼?門道當真多呢!」

  原來華夫人愛子情深,隱居避仇的十年間,精研各種防身保命之術,悉心傳授給兒子,可惜「鎖魂毒針」過於厲害,姚策下手催毒,又夫露出絲毫徵兆,以致皇甫星竭盡心力,只能緩死須臾,依然無法活命!

  此時,場內鴉雀無聲,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皇甫星身上,「毒諸葛」姚策雖然立意取皇甫星的性命,卻也想他活轉來瞧瞧!

  寂然良久,皇甫星的雙目緩緩張開,手臂一屈,似欲掙脫被查掙捏住的手腕。

  「八臂修羅」查掙對眼前這形容惟淬的少年,實有莫測高深之感,他將手一松,道:「皇甫星,你支持得住麼?」

  皇甫星將頭一點,道:「閣上想追金劍,想為任鵬報仇麼?」

  「八臂修羅」查缽身軀一震,敞聲道:「那是當然的事!」

  皇甫星緩緩說道:「好!我指點你一條明路。」他語音一頓,喘了幾口大氣,接道:「我活不過半個時辰,講話不能大多,你須讓我自己死去,勿令旁人下手。」

  「八臂修羅」查掙厲聲道:「查某答應你,准敢出手傷你,查某擠著血流成渠,絕不讓一人生離此地!」

  皇甫星道:「貴會任當家的,今夜能來此處麼?」

  「八臂修羅」查掙聞言一怔,道:「河北五省全已封鎖,總當家的繞邊巡查,最快也得明夜才能趕到此地。」

  皇甫星微微頷首,抱拳道:「三當家的稍待一時,在下必有交待。」

  場中重歸寂靜,一陣夜風由河上吹來,拂在這批殺人不眨眼的黑道人物身上,眾人突然感到一陣涼意,有人暗暗在打寒嘩。

  皇甫星身形一轉,忽向白君儀道:「白姑娘,咱們講過什麼事啊?」

  第十二章 天公絕人

  白君儀聞言一呆,道:「講過什麼啊?」

  皇甫星淡淡一笑,道:「我向你下跪,入你的神旗幫,你一掌打落我的三顆牙齒,你都忘了?」

  白君儀臉上一陣羞紅,面龐一轉,朝敖三道:「將那幾人放了。」

  敖三與那青衣男子一聽,急忙放下宗氏三虎與秦碗風,拍活了四人的穴道。

  四人麻穴被點,心頭一直明白,這時走近前來,全都怔立當地,糯哺難語。

  皇甫星長歎一聲,道:「四位力弱勢孤,最好別在江湖上走了。」他沉吟稍頃,接道:「我死之後,神旗幫的英雄再不要臉。亦不致難為諸位,各位還是回轉原籍吧!」

  只聽秦碗鳳哽咽道:「公子……」

  皇甫星微微一笑,道:「不過早走一步,其實也沒有什麼。」他轉臉說道:「三當家的,這四人武功低微,與『落霞山莊,的案子無涉,三當家的還得高抬貴手才是。」

  此時,一片淒涼悲壯的氣氛籠罩全場,所有的人,似是戾氣全消,「八臂修羅」查掙點了點頭,慨然道:「好吧,這四人若是留在北地,風雲會的人絕不加以傷害。」

  皇甫星拱手道:「三當家的千金一諾,在下多謝了。」他目光一轉,忽向穀世表望去,道:「谷朋友,拿來罷。」

  此言一出,所有的目光,頓時齊向穀世表望去。

  穀世表心神一凜,目光一轉,飛快地朝白君儀望去。

  但聽「毒諸葛」姚策震聲一笑,道:「皇甫星,你要什麼?」

  「八臂修羅」查掙猛地邁上一步,雙目的的,瞪住穀世表冷笑道:「怎麼!難道要我動手?」

  皇甫星將手一擺,道:「三當家的息怒,在下自有道理。」他轉眼望著穀世表道:「谷朋友,你若不將『丹火毒蓮』還來,那位任少爺就是你殺的了。」

  「八臂修羅」查掙叱吒風雲,縱橫江湖半生,此時為皇甫星那從容就死、但坦蕩蕩的正氣所鎮,竟然發不出狠,退了一步,靜待皇甫星處置。「毒諸葛」姚策一聽不是金劍,也就不再言語。

  忽聽白君儀漠然道:「谷兄就將毒蓮還給他吧!」

  穀世表乾笑一聲,取出「丹火毒蓮」扔了過去。

  皇甫星接住毒蓮,喘了一陣,心頭暗暗想道:「娘命我改名易姓,以避凶鋒,孰料天公絕人,事到今日,我仍然走上死路,唉!既然是死,乾脆死得明明白白吧!」

  他心念一決,不覺將頭一昂,兩道目光在眾人臉上緩緩掃過,最後望住查掙,肅然道:「三當家的,敝人姓華,名叫華天虹,不叫皇甫星,『落霞山莊』是華家的產業,這『丹火毒蓮』是華家的物件,華天虹歸家取物,並非入『落霞山莊』盜蓮!」這一番話,將全場的人一齊驚住,要知十年以前,華元青譽滿天下,名動江湖,其聲威之隆,如紅日當空,白道俠士對之頂禮,黑道梟雄為之側目,他所留在人間的,乃是一股武林正氣,並非武功高絕而已。十年之後。華元肯的後人出現江湖,怎不令人感到震驚?

  寂然片刻,忽聽「亡命虎」宗遼大聲叫道:「公子爺,你是華大俠的少爺,華夫人呢?」

  華天虹暗暗心酸,強顏笑道:「家母隱居茹素,早已無心世事了。」

  那秦碗鳳熱淚盈眶,喘哺半晌,道:「華公子——」

  華天虹微微一笑,道:「哎!姑娘,先父尚且能死,在下有何不能死的?」

  「毒諸葛」姚策暗暗心驚,他千算萬算,卻無法算到這一點上,此時心頭惴惴,不知此事究竟做得對是不對,「八臂修羅」查掙與那玉鼎夫人卻暗暗心喜,料想華天虹之母必定重出江湖,為兒子報仇,那可是神旗幫的一個大患。至於白君儀和穀世表等人,除了驚詫莫名之外,再也想不到旁的了。

  忽聽華天虹道:「三當家的,我將任鵬身死一案的原委照直講來,此中尚有迷離之處,你轉告任當家的,仔細琢磨,不難找出真相。」

  「八臂修羅」查掙容色一整,抱拳道:「華公子請講,查某洗耳恭聽。」

  此事關係非小,若處置不當,一幫一會一教之間,定然爆起一場火拼,屍積遍野,血流成渠,乃是意料中的事,因之在場之人,全都凝耳傾聽,靜待他一人講來。

  華天虹暗暗忖道:「我若加枝添葉,從中取事,只恐反遭疑竇,引起彼等的警惕。反正此事若非通天教所為,就是神旗幫幹的,我照直言講,不愁彼等不起衝突!」

  他念頭一轉,頓時正色說道:「在下返回故居取蓮,適逢任鵬與一蒙面女子幽會,在下行藏敗露,被任鵬截住動手,那女子煽動任鵬與在下拼鬥內力,不料她碎施辣手,一刀刺入任鵬背上,其後,在下與她打打逃逃,次日始才分散,至於金劍之事,在下卻不得而知。」

  忽聽「毒諸葛」姚策道:「你明知金劍落在任當家的手內,當時……」

  華元肴遺下的崇高聲譽,令他無法懷疑華夭虹會講假話,話到唇邊,終於縮了回去。

  華天虹知他想說什麼。他眼望查掙,淡淡地道:「在下從未見過那柄金劍,信與不信,全在三當家的。」

  「八臂修羅」查掙道:碴某信得過。」他語音微頓,問道:「華公子何以知道金劍落在敝會任當家的手內?」

  華天虹道:「這個麼,金劍的主人目下被囚在神旗幫內,此事是他親口對在下講的。」

  忽聽玉鼎夫人笑聲道:「好喲!白幫主真有一手,我還以為週一狂早已解了金劍之秘,躲在哪處窮山惡水練武,原來卻已落入白幫主掌內,成了階下之囚!」

  她笑語喧嘩,開口便令神旗幫的人發窘,白君儀早已感到憤憤不平,但知這女人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物,忍了又忍,終於不敢招惹,只是怒氣難抑,恨恨地向她脫視。

  「毒諸葛」姚策見白君儀怒形於色,恐她輕舉妄動,哈哈長笑一聲,道:「夫人錯了,週一狂雖是羈留在敝幫之內,但乃座上嘉賓,並非階下之囚,哈哈……幾時能將夫人請到,咱們的幫主就真有一手了。」

  華天虹暗暗忖道:「敢情那寒潭臾名叫週一狂,這『毒諸葛』姚策亂朱為赤,扯起了謊,臉也不紅,真也有他一手。」

  轉念中,他忽感逼在「督脈」中的那股毒力氾濫愈急,業已沖過兩重穴道,心頭隱隱生痛,極為難受。

  「八臂修羅」查錚見他臉如死灰,神情萎頓,知他身死在即,連忙問道:「華公子,那蒙面女子姓甚名誰?」

  華天虹道:「她自稱方紫玉,自認是通天教的,是真是假,在下不便胡亂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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