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東樓 > 鐵劍流星 | 上頁 下頁
八七


  金玉堂道:「這次你帶出來的三十二名高手以及八十四名侍衛已全部殲滅,所以依在下之見,你還是趕緊死掉算了。你的心腹都已死光,你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何必再拖延時間?」

  申公泰厲聲道:「你胡說!憑你們侯府這點實力,豈是我神衛營的敵手?」

  金玉堂悠悠道:「申公泰,你的算盤打得太如意了。你當如今武林還跟過去一樣,任你個別宰割嗎?老實告訴你,那種時代已經過去了。你現在不妨睜大眼睛看一看,站在你四周的都是什麼人?」

  也不知什麼時候,日月會的曹大元、楚天風、丐幫的簡長老、大風堂的莊雲龍、錦衣樓的盛雲鵬等人都已趕到,每個人都在凝視著場中的情況。

  申公泰忽然昂首大笑,笑聲中充滿了悲忿和絕望。

  就在笑聲截止的一刹那,陡聞胡歡嘶喊道:「當心他的左手!」

  汪大小姐還沒搞懂是怎麼回事,申公泰鷹爪般的左掌已朝她臉上抓來。

  就在這時,只見紅光一閃,一柄紅衣短刀擦過汪大小姐的粉頰,斜斜地刺進了申公泰的心臟,申公泰伸出的五隻漆黑的利指,剛好停在汪大小姐的面前。

  寒風頻吹,刀衣飄飄。

  血紅的刀衣不斷輕拂著汪大小姐蒼白的臉,她的人已整個癱軟。

  轟然一聲,申公泰終於倒了下去,汪大小姐也跟著跌坐在地上。

  樹枝輕搖,玉流星飄然而下,走到申公泰跟前,拔出短刀,在鞋底上抹了抹,反手還進刀鞘。I

  胡歡大聲道:「玉流星,幹得好!」

  玉流星吭也沒吭一聲,只似怒若怨地瞪視著他。

  汪大小姐在李豔紅等弟子的扶持下,慢慢地走回來,走到一半,忽然回首道:「玉流星,謝謝你救了我。」

  玉流星冷冷道:「你不必謝我,我是來殺人的,不是來救人的。」

  汪大小姐歎了口氣,在這種情況下,她除了歎氣之外,還能幹什麼?」

  神刀侯的臉色更蒼白,氣息更微弱,身邊的血液早就已經凝固,而這時,他卻突然睜開眼,凝視著胡歡,道:「浪子胡歡,那張圖,你準備怎麼處理?」

  胡歡道:「我本來想用那些金子蓋一座比侯府還大的莊院,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可是我看了侯老爺子這種捨身取義、為武林造福的作為,我忽然覺得過那種日子太沒有意義了。我想來想去,還莫如把它交給日月會用在反清複明的大業上比較理想,不知侯老爺子意下如何?」

  神刀侯眼中有了淚光,點頭道:「好,浪子胡歡,我沒看錯你。」

  他喘了口氣,又道:「玉堂呢?」

  金玉堂忙道:「屬下在此。」

  神刀侯道:「替我看看那傢伙死了沒有?」

  金玉堂道:「早就去見閻王了。」

  「我也該走了。"神刀侯吐了口氣,道:「請你轉告傳宗,叫他善待家人,善待所屬,更要善待朋友。一個人沒有朋友就像樹沒有根一樣,大風一吹,就會倒下去的,就跟我……神刀侯義一樣。」

  話剛說完,氣息已絕。

  胡歡淚如泉湧般的淌下來,跟當初關大俠死時的心境全然不同,他唯一感到的,就是一種痛失良友般的悲傷。

  也不知了過多久,他猛地抬起頭,望著楚天風道:「我請你來,只想問你一件事。」

  楚天風道:「什麼事?你說!」

  胡歡道:「你認為日月會中哪一位最值得信賴?」

  楚天風道:「曹大元。」

  胡歡立刻割開已被鮮血染紅的褲管,解下綁在腿上已被鮮血染紅的手帕,從手帕中取出血淋淋的藏金圖,雙手遞到曹大元手上,道:「曹大哥,反清複明不能只靠你日月會。就以這次對抗神衛營這批人來說,如非侯府、丐幫、大風堂、錦衣樓、蜀中唐門以及你們日月會的同心協力,誰也不敢說今日躺下的是哪一些人。這批藏金是先人留下來的,我現在交給你,一切你就看著辦吧!」

  曹大元道;"胡老弟,你放心,這批金子不屬於任何人,而是屬於參於反清複明人士所共有。只要我把這批金子尋到,我必會召集在場的每個門派共商支配之策,你看怎麼樣?」

  胡歡道:「好,但願你言而有信,切莫為了一己之私再度引起武林紛爭。」

  說話間,侯府子弟已取來擔架,將神刀侯的屍體和負傷的胡歡抬了起來。

  就在眾人紛紛讓路之際,陡聞玉流星大聲喊道:「浪子胡歡,你騙我!」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楞住,每個人都睜大眼睛瞪著她。

  玉流星理直氣壯道:「你說,你答應我那三成在哪裡?」

  胡歡趴在擔架上,愁眉苦臉道:「你不是已經拿走了嗎?……那三百兩銀子。」

  玉流星尖叫道,"我不要銀子,我要金子!」

  胡歡唉聲歎氣道:「玉流星,你要搞清楚,那批金子不是我的,縱然找到,我也無權給你。」

  玉流星竟然扭動著身子,大哭起來道:「我不管,我不管!」

  胡歡望著旁邊的曹大元,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曹大元立刻道:「玉流星,你今後已是人人敬仰的除奸大英雄,那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麼?」

  玉流星邊哭邊道:「我不要做英雄,我要金子!」

  眾人聽得個個搖頭嘆息不已。

  金玉堂也不禁歎了口氣,道:「不要管她;誰勸也勸不好的。我們還是走吧,替浪子胡歡治傷要緊。」

  胡歡的擔架終於在眾人簇擁之下緩緩朝林外走去,而胡歡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悲哭中的玉流星身上。

  月色淒迷,夜風更厲,玉流星的哭聲也更加淒切。

  誰也不知她究竟是在哭金子,還是哭人,還是哭她自己飄零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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