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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五章 鷸蚌之爭

  小寡婦已經醉了。

  那張美若天仙的俏臉兒已紅的像新娘子的紅蓋頭,講起話來的調門也不若以往那般悅耳動聽,但她仍強打著精神,睜著惺松的醉眼,頻頻向龍四爺敬酒。

  坐在她身旁的葉天幾乎連喝酒的機會都沒有,好在他已不想再喝,這兩天喝得大多,已多到見酒就想反胃的程度。

  龍四爺酒量不錯,但他是主人,他喝得比任何人都多,這時也不免有幾分醉意。至於原本在旁邊作陪的三姨太,早就醉得人事不知,被丫環們扶了下去。

  座中最清醒的就是丁長喜,他喝得少,手腳靈便,所以斟酒的總是他,喝酒的總是別人。

  現在,小寡婦又顫巍巍地舉起酒杯,道:「四爺,來,乾杯!

  這一杯算我替小葉敬你的。他已經醉了,再喝下去我就得背他回去了……」說到這裡,接連打了兩酒嗝,繼續道:「可惜我身子小,背他不動,所以只好替他敬酒。」

  龍四爺哈哈大笑道:「好,喝就喝!今天你們兩個別想再回去,我非把你們灌醉不可。」說完,脖子一仰,酒已到了肚子裡。

  小寡婦也不含糊,竟也一口氣把一杯酒喝了下去。

  丁長喜連忙斟酒,剛剛把酒斟滿,小寡婦的酒杯已朝他舉起來。

  小寡婦又打了兩個酒嗝,長長吐了口氣,道:「丁兄,這一杯我敬你,感謝你從小桃紅那兒把他給我抓回來。」

  丁長喜忙道:「不敢當,不敢當。蕭姑娘慢慢喝,在下先幹為敬。」

  小寡婦也痛痛快快地把脖子一仰,結果一半倒在嘴裡,一半卻從臉頰流進了領口。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口中還在喃喃罵道:「那騷貨真不要臉!明明知道人家有女人還要死纏著人家,哼,哪一天我非給她好看不可……」說到這裡,身子一軟,直向桌下滑去。幸虧葉天手快,一把抓住她,將她按在椅子上。

  龍四爺呆了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這女人喝起來不含糊,醉起來也乾脆,我龍四最佩服的就是這種人。」

  丁長喜文刻接道:「在下對蕭姑娘也一向欽佩得很。以她一個年輕女人,能在城北那種雜亂地方支撐下一間酒鋪,可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龍四爺點頭不迭道:「嗯,的確不容易。」

  丁長喜忽然歎了日氣,道:「像蕭姑娘這種人才,讓她埋沒在那種小酒鋪裡,也未免太可惜了。」

  龍四爺聽得猛地一拍桌子,道:「對!幸虧你提醒我,你這番話倒教我想起來了一個好主意。」

  葉天像是知道又有問題要發生了,急忙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就默默地看著龍四爺,靜等他繼續說下去。

  龍四爺果然興高采烈道:「葉大俠,我看你乾脆叫她把把那間小酒鋪收起來,到我的地盤來,我開一間全城最大的酒樓給她。我出錢,她出人;賺了錢二一添作五,賠了統統算我的,你看如何?」

  葉天苦笑道:「四爺的主意的確不錯,可惜我不能替她作主,改天你不訪跟她直接談談看。」

  龍四爺一怔,道:「你不能作主誰能作主?她不是你的女人嗎?」

  葉天道:「就算她是我的女人,我也不便插手管這件事。」

  龍四爺百思不解道:「為什麼?」

  葉天道:「那間酒鋪是她辛苦多年獨自經營下來的,我葉某既沒有出過一分錢,也沒有出過一分力,試想我有什麼資格開口叫她收起來?」

  丁長喜忙道:「葉大俠說的也有道理,好在這是一件一拍即合的事,等蕭姑娘酒醒之後再作決定也不遲。」

  龍四爺道:「好,就等她酒醒再說也不妨。」隨即大聲喝道:

  「來人哪!」

  呼喝聲中,兩名大漢推門而入洞時通往內進的廳門內也有兩名僕婦應聲走進來。

  龍四爺道:「替葉大俠和蕭姑娘準備臥房!」

  葉天急忙道:「四爺且慢。」

  龍四爺笑道:「葉大俠不必著急,我知道你還沒有喝夠。我馬上叫他們在廂房裡再開一桌,你就是喝到明天,龍四也奉陪到底。」葉天道:「四爺誤會了,酒我是不能再喝了,我跟蕭姑娘今晚都非得回去不可。」

  龍四爺道:「為什麼一定要回去?我這兒的客房可乾淨得很,睡起來保證比那間小酒鋪樓上舒服多了。」

  葉天道:「這個我知道。我們只是表面上不敢跟四爺走得太近,怕萬一江老爺子吃起醋兒來,她那間小酒鋪可就不好幹了。」

  龍四爺道:「好在我們根本就不想再讓她幹下去,又何必在乎那個姓江的老烏龜?」

  葉天道:「問題是四爺還沒有跟她談過,如果她還打爺在那兒混下去,那豈不等於斷了她的生路?」

  龍四爺看了一旁的丁長喜一眼,歎了口氣,道:「好吧!我這就派人送她回去。但你可不能走,咱們今天非喝到天亮不可。」

  葉天連忙賠笑道:「我看四爺也放我一碼吧!我目前還不想搬家,而且今後我難免還要在城北一帶走動,萬一得罪了江家父子,你教我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

  龍四爺哈哈一笑,道:「葉大俠倒也真會開玩笑!你說蕭姑娘怕他們倒也情有可原,憑你『魔手』葉天這四個字,莫說是江家那批飯桶,就算放眼武林,敢在你身上動手腳的又能有幾人?你未免太高抬他們父子了。」

  葉天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我這個人十天少說也有九天醉,等哪一天我醉得跟她一樣的時候,他們隨便派個人給我一下,到時候我是怎麼死的恐怕都都不知道。」說完,看了看身旁醉得人事不知的小寡婦,不禁深深歎了口氣。

  龍四爺楞了一會兒,猛然頓足道:「只怪我當年一念之仁,讓那老烏龜爬上岸,否則哪輪到他們父子在襄陽耀武揚威!」

  丁長喜咳了咳,道:「四爺大可不必為這件事懊悔,當年我們若是硬把他們擠下江去,江家父子固然踏不上岸,但我們龍家也必然元氣大傷,絕對不可能創出今天這種局面。」

  龍四爺道:「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他們江家最近愈來愈囂張了,尤其是那個江大少,簡直已不把我龍四看在眼裡。」

  丁長喜笑笑道:「四爺就再忍忍吧!依我看,那個江大少也器張不了多久了。」

  龍四爺道:「這話怎麼說?」

  丁長喜道:「據順安堂楚大夫的車夫老王說,江老頭兒的病情好像很不樂觀,能夠再拖個一年半載就算很不錯了。」

  龍四爺聽得眉頭一皺,道:「江老頭兒的病情,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就算他明天就死,對我們也不見得有什麼好處。」

  丁長喜道:「但也絕對沒有壞處,可是對江大少的影響可就大了。」

  龍四爺一怔,道:「為什麼?」

  丁長喜道:「因為江老頭兒雖然想順理成章把他的寶座傳給他的兒子,但他手下卻有一批人跟他的看法不太一樣,他們認為江家的事業應該傳給一個腳踏實地的人掌管,絕對不能交在一個花花大少手上。」

  龍四爺道:「哦?那麼他那批手下又屬意於什麼人呢?江老頭兒只有一個寶貝兒子,他們總不會擁立一個外人吧?」

  丁長喜道:「說起來也不算外人,他們所冀望的是他的女婿孫濤。」龍四爺道:「就是那個碼頭工人出身的傢伙?」

  丁長喜道:「不錯。」

  龍四爺道:「這件事江大少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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