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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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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汕道:「我們又不是來打架的,帶那麼多人幹什麼?」 孫尚香呆了呆,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這次只來了四個人?」 水仙點點頭道:「是呀,我們少爺只想和大少聚聚,帶著我們三個他已經嫌多了。」 孫尚香長歎道:「你們少爺頭腦不清楚倒也罷了,怎麼連你也如此糊塗?難道你沒有發覺我這邊的情況有變麼?」 水仙道:「我發覺了,而且也警告過我們少爺,可是他就是不聽,他說什麼也不相信你會出賣他,你教我有什麼辦法!」 孫尚香氣急敗壞道:「可是你們有沒有想到,有的時候我想不出賣他都不行?」 水仙道:「想到了,但我們少爺硬是不加理會,他認為被你賣掉他也認了,誰叫你是他的好朋友呢?」 孫尚香似乎整個泄了氣,恨恨的朝著悶聲不響的沈玉門道:「你以為你這是好朋友麼?你有沒有想到這麼一來,不但害了我,也害了你自己,甚至連你們沈家的一點希望。也整個斷送在你的手上了!」 沈玉門一怔,道:「有這麼嚴重麼?」 孫尚香道:「比你想像的要嚴重多了。」 沈玉門不得不把目光轉到水仙臉上,道:「這是怎麼回事?」 水仙也一臉莫名奇妙的神情,道:「我也搞不清楚。好在大少已開了口,咱們還是等他說下去吧!」 孫尚香唉聲歎氣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反正你們也回不去了,索性進去看看自然就明白了,何必再讓我多費口舌。」說完,有氣無力的把斷劍隨手往旁邊一丟,回頭就走。沈玉門根本想都沒想,拔腿就追了上去。水仙雖然遲疑了一下,但已毫無選揮的餘地,只有悄悄跟在沈玉門身後,邊走邊在四下張望,俏臉上充滿了緊張之色。剛剛走進燈火通明的正廳,已有個人尖聲嘶喊道:「二公子救命啊!」 那聲音來自房梁上,一聽就知道是先一步進來送信的厚皮小周,沈玉門沒有抬頭,因為他的目光已被一個人吸引住。廳中的陳設很考究,看上去也十分寬敞,但寬敞的廳堂中卻只坐著一個人,一個文質彬彬的年輕人。那人年紀最多也不過二十出頭,瘦瘦的臉型,薄薄的嘴唇,眉目間還帶著股傲氣淩人的味道。雖是秋涼天氣,手上一柄摺扇仍在不停的扇動,看上去斯斯文文,一點都不像是武林人物,倒很像哪家大戶的讀書子弟。 但水仙一見到他,臉色卻是一變,急忙擋在沈玉門面前,橫刀冷笑道:「我當是哪個把孫大少嚇成這般模樣,原來是尹舵主!」 那人淡淡道:「好說,好說。」 沈玉門忍不住低聲問道:「這人是誰?」 水仙好像連頭都不敢回,道:「『陰司秀才』尹二毛。」 沈玉門聽得眉頭不禁一皺,他實在沒想到一個體體面面的人,竟然取了這麼一個不三不四的名字。尹二毛卻絲毫不以為憾,面念微笑道:「沈兄真是貴人多忘,去年年底咱們還在『大鴻連』見過一面,你怎麼一下子就把小弟給忘丁?」 沈玉門一怔,道:「你說的可是楊善主持的那家『大鴻運』?」 尹二毛道:「不錯,正是那館子,沈兄想起來了吧?」沈玉門搖頭。孫尚香忙在一旁道:「玉門兄,你不要裝了,你騙不過他的。尹舵主是青衣樓裡有名的人精,否則陳總舵主也不會派他來坐鎮蘇州了。」 沈玉門的目光中忽地閃出一股憤怒之色,但他一瞧孫尚香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那股怒色馬上消失了,只輕輕的歎了口氣。 尹二毛陡然『啪』地將手中的摺扇一合,道:「孫兄說得對極了,在朋友面前,何必再裝模作樣!何況我是什麼人,沈兄也應該清楚得很。我雖然很少跟你見面,但對你的一切知道得也不見得比孫兄少……」 說著,摺扇遠遠朝沈玉門的短刀比了比,繼續道:「就像你這次改用短傢伙,我一點也不奇怪。試想你受了那麼重的傷,不到一年工夫就又拿起了刀,不論是長的還是短的,都難能可貴了,你說是不是?」他邊說著還邊搖頭,顯然全沒把沈玉門的人和刀看在眼裡。 沈玉門笑笑,什麼話都沒說。 水仙卻寒著臉道:「尹舵主,你那把扇子最好是不要比來比去,你扇骨裡只有兩隻毒簽,萬一不小心滑出一隻來,對你的損失可就大了。」 尹二毛微微怔了一下。道:「水仙姑娘倒也名不虛傳,果然有點眼光。」 水仙冷笑道:「我若連這點鬼門道都看不出來,還有什麼資格陪著我們少爺行走江湖。」尹二毛哈哈一笑,手腕也猛地一抖,重又把摺扇張了開來。 這時梁上的小周又喊道:「沈二公子,你別忘了,小的還在上面啊!」 沈玉門這才抬首朝上邊瞄了一眼,只見小周正安安穩穩的騎在大樑上,這一來反倒放下心,道:「你先在上面坐坐,等我把下面的事解決之後,自會放你下來。」 小周急形於色道:「小的急著下去,也是想解決下面的事……不瞞二公子說,昨兒臨睡多喝了幾杯,實在有點憋不住了。」 沈玉門傻住了,一時還真不知是不是該馬上把他弄下來。 水仙卻已吃吃笑道:「周帥傅若是實在忍不住,只管往下溺,不過方向可要拿的准一點,千萬不要撒在咱們自己人頭上。」 小周遲遲疑疑道:「行麼?」 水仙道:「為什麼不行?你沒看到連尹舵主都沒有反對麼?」 尹二毛的確一聲沒吭,但摺扇卻又一折折的在緩緩合攏,目光雖然沒有離開水仙的臉,扇骨的頂端卻剛好對著梁上的小周, 水仙俏臉陡然一沉,道:「尹舵主,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少爺刀法之快可是出了名的,我相信你也一定聽人說起過。」 尹二毛又瞟了那柄短刀一眼,道:「金陵沈二公子的刀法是沒話說,不過那是過去,現在怎麼樣就沒人知道了。」 水仙輕哼一聲,道:「當然沒人知道,因為方才見識過他刀法的人,已經統統躺在外邊了。」 尹二毛橫眼瞪視著孫尚香,道:「外邊究竟出了什麼事?」 孫尚香驚惶失措道:「沒什麼,沒什麼……」 水仙不待他說下去。便截口道:「你問大少又有什麼用?你沒看到連他手中的劍都不見了麼?」尹二毛忽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孫尚香急急喊道:「水仙,你能不能先閉上你的嘴,讓你們少爺先跟尹舵主慢慢聊聊!」水仙果然不再出聲。 沈玉門卻歎了口氣,道:「我是很想跟他慢慢聊聊,只可惜上面已有人等不及了。」 孫尚香即刻道:「好,我這就放他下來。」說著就想往梁上縱。 尹二毛疾聲喝阻道:「且慢,我要先跟沈玉門把話說情楚。」 沈玉門道:「尹舵主有話快說,否則有人在你頭上撒尿,你可不能怪我。」 尹二毛冷笑道:「孫大少難道沒有警告過你們不能動我麼?」 沈玉門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水仙又已搶著:「他是說過不能隨便動你!還說要動的話,除非有把握一舉把你殺死,」 孫尚香登時尖叫起來,道:「你這個丫頭胡扯什麼?我幾時說過這種話?」 尹二毛擺手道:「你有沒有說過這種話都無所謂,問題是你這個樓主還想不想做?」 沈玉門詫異道:「什麼樓主?」 尹二毛一字一頓道:「青衣十四樓的樓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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