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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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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道長道:「你是李師傅的第幾個徒弟?」 那蕭四喜哈腰道:「回道長的話,小的就是因為排名第四,所以師傅才賜名四喜。」 無心道長嘴巴一抹,道:「蕭四喜,你好像可以出師了。」 此言一出,登時引起了一陣大笑。 蕭四喜面紅耳赤道:「道長真會開玩笑,小的入門才只六年,連師傅三成的東西都沒有學到,怎麼談得到出師?」 無心道長一怔,道:「那要學幾年才能出師?」 蕭四喜道:「這可沒准。我二師兄人比我聰明得多,還足足學了十二年,如非師傅硬把他推薦出去,他還賴在這裡不肯定呢!」 無心道長道:「要這麼久?」 蕭四喜道:「時間愈久,手藝就愈扎實。像現在蘇州『大鴻運』的掌廚楊善,他曾經跟隨師傅整整十六年,現在已算是江南名廚了。」 無心道長一驚,道:「『大鴻運』的楊師傅也是你師傅的徒弟?」 蕭四喜道:「不錯,那就是我大師兄。」 無心道長呆了呆,道:『這麼說,你師父在這一行的輩分很高嘛!」 蕭四喜道:「那當然,不但輩分高,而且名聲也響亮得不得了…… 一旁的李坤福哈哈一笑,道:「道長不要聽他胡說。來,喝酒,喝酒。」他一面說著,一面已拿起了酒壺。 紫丁香就在這時跑進來,搖著手道:「李師傅,你今天可不能灌道長喝酒,一定得讓他保持頭腦清醒。」 無心道長訝然道:「我要那麼清醒千什麼?」 紫丁香笑嘻嘻道:「我們少爺馬上過來,他請你老人家在這裡等他。」 無心道長道:「他過來又怎麼樣?跟我喝酒有什麼關係?」 紫丁香道:「關係可大了……你老人家不是說他再贏你兩盤,你老人家就能使我們沈家的刀法脫胎換骨、更上一層樓麼?我們少爺就是為贏那兩盤棋來的,你老人家不保持清醒怎麼行?」 無心道長立刻從李坤福手裡拿過酒壺,自己斟了一盅,一飲而盡道:「有兩件事我要告訴你,希望你聽清楚。」 紫丁香道,「哪兩件事?」 無心道長道:「第一,你們少爺那兩手已經唬不住我,就算我喝醉了,他也未必贏得了我。」 紫丁香道:「哦!第二件呢?」 無心道長道:「第二,是三盤,不是兩盤,這可不能弄錯。」 紫丁香道:「為什麼—定要三盤?」 無心道長道:「你們沈家的那套刀法一共不是十三式麼?」 紫丁香道:「是啊!」 無心道長道:「以一盤折合一式就要十三盤。我現在欠你們少爺十盤,不剛好還差三盤麼?」 紫丁香眉尖一皺,道:「咦,道長弄錯了吧?你不是欠我們少爺十一盤麼?怎麼說是十盤?」 無心道長瞪眼道:「你胡說,我從到這裡總共跟他下了四十六盤,十八勝二十八敗,正好輸他十盤,我記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搞錯。」 紫丁香道:「那麼在平望的那一盤呢?難道就不算了。」 無心道長急聲道:「那盤棋才只下了一半,當然不能作數。」 紫丁香道:「可是我記得當時道長不是已經投子認輸了麼?」 無心道長臉紅脖子粗道:「那是因為我看他怕得要死,才隨口說說,想舒解一下他的緊張情緒,你們怎麼可以當真?」 紫丁香呆了呆,道:「我們少爺當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何曾怕得要死要活過。」 無心道長道:「咦!那天他被人家嚇得連尿都尿在褲襠裡,難道你們都沒有發覺?」 紫丁香立刻叫起來,道:「你亂講,你太過分了。我們少爺待你不薄,你怎麼可以胡亂破壞他的形象?」 無心道長聽得哈哈大笑,一面指著紫丁香的鼻子,一面回首望著眾人,道:「你們聽聽,這雅頭倒也強得可以。在陳士元的『胭脂寶刀』下,她居然還在替那小子塑造形象,你們說好笑不好笑……」 他的話聲愈說愈小,說到最後,已小得幾不可聞,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 原來身後所有的人都在提刀持柴的瞪著他,而且每個人的目光中都充滿了敵意。他緩緩的將指著紫丁香的手縮回來,想去抓壺斟酒,卻發現酒壺已被李坤福收起,似乎連酒也不想再給他喝。 就在這g時,沈玉門己在水仙和秋海棠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朝滿臉尷尬的無心道長招呼道:「道長早!」 無心道長登時松了口氣,強笑兩聲,道:「早,早,幸好你來得還不太晚,否則我這個臺階還真難下了。」 沈玉門匆匆朝四周環視了一眼,道:「這裡出了什麼事?」 無心道長忙道:「沒什麼,我不過是一時不小心,碰上了一隻馬蜂窩而已。」 沈玉門目光立刻緊盯在紫丁香臉上,淡淡道:「這廚房裡不可能有馬蜂窩,是不是?」 紫丁香囁嚅著道:「是……是啊!」 沈玉門道:「我看八成是你出言無狀,冒犯了他老人家,是不是?」 紫丁香急道:「不是,不是,是這老道……長正在說少爺的壞話,奴婢還沒來得及爭辨,少爺就來了。如果少爺不信,可以問問他們。」 說著,抬手向眾人指了指。 那些人沒等沈玉門發問,便已在拼命的點頭。 沈玉門摸著下巴,道:「不會吧?我跟他老人家一向相處不惡,雖然我贏了他幾盤棋,那也是堂堂正正贏來的,也不至於惹得他老人家在背後罵我才對。恩,他老人家不可能是這種人。一定是你們在騙我。」 紫丁香急得嘟起了嘴,道:「我沒有騙你,這老道……長就是這種人。」 沈玉門道:「哦?那你倒說說看,他老人家究竟罵我什麼?」 紫丁香道:「他……他居然說那一天少爺嚇得連尿都尿在褲襠裡,你說像不像話?」 沈玉門道:「哪一天?」 紫丁香道:「就是在平望那一天。」 沈玉門哈哈大笑道:「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原來只是為了這個。」 無心道長急忙道:「小夥子,憑良心說,有沒有這回事?我有沒有冤枉你?」 沈玉門居然想了想,才道:「尿是還沒尿出來,不過急了一身冷汗倒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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