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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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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門莫名其妙道:「這是怎麼回事?」 水仙面紅兒赤的悶了許久,才道:「少爺小心,這姓洪的被孫大少整得下不了臺,八成又要來找我們麻煩。」 話剛說完,洪濤果然大喝一聲:「上!」同時整個身子又如彈丸般的彈了起來,身在空中,四把飛刀已向窗中打出,人也緊握著最後一柄飛刀穿窗入室。直刺床上隆起的棉被。 水仙竟連刀都沒拔,直待他撲到床上,才猛將沈玉門手中的短刀甩出。只聽得洪濤經吼一聲,已自床上滾落在地上。那柄短刀也重又還入鞘中。仍然抓在沈玉門手裡,就香從未出鞘一般。洪濤驚惶失色的呆望著沈玉門,半張臉孔都已染滿了鮮血。沈玉門也正在怔怔的望著他的破裂的褲檔,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剛剛孫尚香那一劍是削在什麼地方。 水仙背著臉,道,「我們少爺看你是條漢子,破例手下留情,只叫你臉上掛了點彩,但願你能記住這次的情分。」 洪濤這時才駭然叫道:「沈二公子你果然還活著!」 沈玉門苦笑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洪濤道:「你就算逃過我的飛刀,也活不了多久的。我們青衣十三樓已全體出動,絕對不會讓你活著回到金陵。」 沈玉門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倒從來沒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老實說,我現在倒有點替你擔心…… 洪濤詫異道:「你替我擔心什麼?」 沈玉門道:「我怕你只受了這點傷,回去沒法交差……如果你認為傷不夠重,你只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我會儘量的成全你。」一旁的水仙忍不佳噗嗤一笑。洪濤卻吭也沒吭—聲。 沈天門又道,「你若認為還可以勉強湊合,我也不強留你,你只管請便,也順便趕緊把你的人帶走,以免增加死傷。」 這時外面巳傳來洪濤一名弟兄的慘叫之聲,顯然不死也受了傷。 洪濤登時跳起來,道:「沈二公子,我可把醜話講在前面,你今天放了我,我也不會領你的情,一有機會,我還是會要你的命。」 沈玉門歎了口氣,道:「你既然實話實說,我也不防老實告訴你,我不殺你,並非向你施惠,而是因為我不想再造殺孽。你想要我的命,那是你的事,好在想殺我的人多得不計其數,我又何在乎多你一個?到時候你只管放手施為,千萬不要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 洪濤楞住了。水仙也一聲不響的凝視著他,神態間充滿了敬佩之色。 過了很久,洪濤才咳了咳,道:「我……在下真的可以走了麼?」 沈玉門道:「你不但人可以走,而且還可以把你的飛刀也統統拿走。你要殺我,怎麼可以沒有稱手的兵刃?」 洪濤走到床邊,將飛刀一把一把插進腰間的皮囊,然後又朝沈玉門望了一眼,才打開房門,昂首闊步的走了出去。外面他那六名弟兄,果然已有一人躺在地上,其他五人仍在作困獸之鬥。一看即知絕非石寶山和孫尚香兩人聯手之敵。 洪濤陡然大喝一聲:「別打了,我們走!」 那五人如釋重負,立刻退到洪濤身後,連躺在地上那人也抱著血淋淋的大腿單腳跳了過來。 石寶山和孫尚香不僅沒有追擊,而且還不約而同的把兵刃還人鞘中。洪濤看也不看他兩人一眼,背起那名負傷的弟兄,轉身朝外就走。身後那五名弟兄卻邊走邊回顧,好像惟恐他們兩個會突然出手偷襲。誰知幾人尚未走出店門,忽然同時縮住腳步。就在這時,已有一條黑影自幾人身旁一閃而過,直向沈玉門的房門沖去,行動快如電掣風馳,簡直令人防不勝防。石寶山和孫尚香剛想奮身救援,那個剛從房門沖進去的黑影已自視窗翻騰而出,前後只不過是刹那間的事,甚至從頭到尾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孫尚香又想拔劍撲出,卻被石寶山阻住。 洪濤和他那六名弟兄竟也站在原地不動,只同時轉過半張臉,一起回望著那個尚未著地的黑影。那黑影淩空接連翻了兩個筋斗,才輕飄飄的落下院中。淒迷的月光下,只見他身材細高,手臂修長,手上一柄鐵劍也比一般的劍長出許多,而且此刻劍刃上還穿著—個圓滾滾的東西,看上去十分奇特。水仙又從視窗露出了她那張美豔的臉孔,說起話來依然慢條斯理,毫不緊張道:「閣下想必就是那個號稱『馬桶無故』的郭大勇吧?」 郭大勇本稱「鐵劍無敵」,水仙卻偏偏叫他「馬桶無敵」,而且那馬桶兩字還說得特別清晰有力,顯然是在故意譏諷他, 孫尚香遠遠朝他劍上那圓滾滾的東西仔細看了一眼,忍不住嗤地—聲笑了出來,原來穿在他劍刃上的,竟是一隻朱漆馬捅。 郭大勇冷哼一聲,劍身一甩,那只朱漆馬桶直滾到了孫尚香腳下。 孫尚香霍然撥劍道:石總管,你看緊他們七個,我去給那姓郭的一點顏色瞧瞧。」 石寶山急忙按住他拔劍的手,道:你這麼做,會有人不高興的。」 孫尚香道:「誰會不高興?」 只聽到身後的牆頭有個嬌滴滴的聲音道:「我。」 對面的屋脊上又有個悅耳動聽的聲音道:「還有我。我們兩個已經追了他一天一夜,大少怎麼好意思隨隨便便就把他給搶走?」 孫尚香一聽,立刻「嗆」地一聲,收起了拔出大半的劍,一面整理著衣襟。一面道:「看來這裡再也不需要咱們了。」 石寶山笑笑道:「其實咱們早就可以歇著了,你沒發現已經有人在暗中拼命保護他麼?」 孫尚香道:「你指的可是用饅頭擊落飛刀的那個人?」 石寶山抬腳將那馬桶踢到牆邊。道:「還有這只朱漆馬桶。水仙姑娘手上有刀,何必借物禦敵?何況這種手法也非她所長。有二公子在旁,她不可能如此冒險。」 孫尚香一驚,道:「這麼說,那個人已經摸進他房裡!」 石寶山苦笑道:「我只覺得奇怪,像水仙姑娘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一直沒有發覺?」 說話間,只見兩個窈窕的少女已自高處翻落,一左一右,剛好將郭大勇夾在中間。 那兩名少女一色雪白的勁裝,一樣亭亭玉立的身段,肩上也同樣露出一截猩紅的刀衣,刀衣在夜風中飄擺,輕撫著兩張風塵僕僕的俏臉,兩張臉上卻充滿了肅殺之氣。 郭大勇環顧那兩人一眼,又看了看窗裡的水仙,道:「你們三個,莫非就是沈玉門房裡那三個小有名氣的小丫頭?」 水仙道:「是又怎麼樣?」 原來那兩名少女正是以聯手刀法著稱的秋海棠和紫丁香,與足智多謀的水仙合稱「虎門三花婢」,這兩年在江湖上的名頭的確混得不小。」 郭大勇不禁又朝左右那兩個窈窕的身段上瞄了瞄,道:「聽說這兩個的刀法已經很有點火候,不知是真是假?」 水仙道:「聽閣下的口氣,好像很想試一試?」 郭大勇笑眯眯道:「我是很想試試,就伯她們兩個受不了。我身子雖然單薄,這只東西部管用得很。」 說著,還緩緩的把劍朝上揚了揚,言詞舉止都透著一股下流的味道。 水仙俏臉一沉,道:「這人心術不正,應該給他一點教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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