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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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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心寄俠女情 月色淒迷,小院中一片沉寂。已近子夜時分,位居鬧市的「正興老店」終於寧靜下來,每間客房的燈光都已熄滅,門窗也已緊閉,只有正廂房的一扇窗戶仍然開著,在月光下顯得特別耀眼。沈玉門的床就在透窗而入的月光下。四周雖然寧靜得出奇,但他躺在床上已經大半個時辰,卻連一絲睡意都沒有。水仙正默默的坐在床邊,身子雖然緊靠著床沿,眼睛卻一直瞄著窗外。孫尚香和石寶山也一聲不響的倚在視窗,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麼人的來臨。遠處已晌起了斷斷續續的梆鼓聲。 突然,孫尚香神情一振,道:「有消息了。」 石寶山笑笑道:「他非來不可,否則他怎麼跟蕭錦堂交代。」 水仙急忙湊上來,探頭朝外一瞧,不禁嚇了一跳。 也不知什麼時候,空蕩蕩的院落中忽然多了七個人,一前六後,氣勢凜然。 七個人的衣襟統統敞開,四十九柄飛刀在月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水仙忍不住道:「站在前面的那個,就是「飛天鷂子」洪濤麼?」 石寶山道:「不錯。」 水仙道:「好像還年輕得很嘛!」 石寶山道:「功夫卻老練得很。以後見到他,千萬要多加小心。」 孫尚香愕然道:「你還想放他走?」 石寶山道:「不殺就得放。」 孫尚香急道:「此人心胸狹窄,有仇必報,你不趁機把他除掉,以後的麻煩就大了。」 石寶山道:「沒關係,只要他不向二公子下手,我就放他一條生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水仙插嘴道:「看他來勢洶洶,我真擔心你那一招會失靈。」 石寶山道:「這種事不能只看表面,在他的飛刀出手之前,很難斷定那女人在他J心目中的分量。」 說話間。洪濤已在外面高喊道:「各位客人聽著,在下「飛天鵝子」洪濤,奉命追捕兇犯。各位只管繼續歇著,千萬不可出來,免得刀槍無眼,受到誤傷。」 四下沒有一點回聲。就像都是空房一樣。 孫尚香道:「他倒聰明得很,居然冒充宮差,硬指我們是兇犯…… 石寶山道:「他指的是我,不是大少。」 洪濤果然指名叫道:「石寶山,你這個卑鄙下流的東西,你給我滾出來!」 水仙訝然道:「喲!這傢伙好像在吃醋。」 孫尚香道:「當心他醋火攻心,飛刀出手,趕快把你們少爺看好吧!」 水仙急忙坐回原處,同時也拿起了刀。 洪濤又在外邊喊道:「姓石的,你少他媽的跟我裝縮頭烏龜,如果你不想驚擾別的客人,就乖乖的滾出來,免得你老子多費手腳。」 石寶山苦笑道:「看樣子我不出去也不行了,二公子這邊,就拜託大少了。」 說完,手掌在窗沿上輕輕一搭,人已竄出窗外。站在洪濤身後那六人,不待吩咐,便已月牙形的散開來,將石寶山半圓形的圍在中間。石寶山毫無懼色的走到距離洪濤丈餘的地方,才停下腳步,笑眯眯道:「洪舵主,久違了。」 洪濤冷冷喝道:「說!人呢?」 石寶山道:「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只要你有分寸,她就不會有危險。」 洪濤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把他抓起來,我就不敢動你?」 石寶山笑笑道:「你當然敢。不過就算你殺了我也沒關係,反正我在黃泉道上已不寂寞,至少還有個人陪著我。」 洪濤道:「你想死可沒那麼簡單。在你死前,我自有辦法教你把人交出來。」 說完,陡然抽出了兩把飛刀,飛刀入手即開始在掌中旋轉起來,同時大喝一聲,道:「弟兄們,抓活的!」身後六人齊聲一諾,也各亮出兩柄飛刀,也同樣在掌中轉起,十四把飛刀登時轉動得猶如十四面銀盤,看上去極為壯觀。 石寶山緩緩的拔出鋼刀,道:「這就是你們的起手式麼? 洪濤冷笑而不答,手中的飛刀卻愈轉愈快。石寶山抱刀而立,不動如山。突然間,十四柄轉動的飛刀同時停住,七個人恰似漁翁收網一樣,同向石寶山撲去。石寶山動作更快,兩旁那六人尚未撲到,他已沖到洪濤面前,那柄長約四尺的鋼刀也已虎虎生風的劈出。洪濤一時收腳不住,不退反進,兩把不滿六寸的刀鋒猛地一帶,竟將石寶山鋼刀的力道完全卸掉,同時身形一閃,已轉到他背後。石寶山頭出不回。鋼刀陡然撩起,與水仙在秦府用的那一招如出一轍。只是他的刀刃較長。看上去更為迅速,更有威力。但此刻其他六人早已撲到,只見六把飛刀合力將石寶山上撩的刀鋒擋住,另外六把分刺他的手腳,目標雖非要害,卻也逼得他非收刀不可。而洪濤卻在這時一躍而起,猛將七把飛刀連環打出,但見寒光連閃,目標不是石寶山,竟是那扇仍然敞著的窗戶。石寶山大吃一驚,抖手便將鋼刀仍甩了出去,只聽得「叮」的一響,最前面那把飛刀已被擊落,那柄鋼刀也釘在了窗框上。奇怪的是後面那六把飛刀竟也相繼跌落地上,而且一點聲音都沒有。所有的人都全楞住了,連圍攻石寶山的那六個人也不約而同的停住了手。月光淡照下,只見那六把飛刀遠遠的躺在一丈開外,每把飛刀的刀尖上都頂著半個雪白的乾饅頭。三個饅頭竟在瞬息間擊落了六把聲勢驚人的飛刀!什麼人能有如此駭人聽聞的功力? 洪濤目光冷冷的緊盯著黑暗的牆角,喝道:「是哪條線上的朋友?請現身吧!」 牆角上一絲動靜都沒有。 孫尚香卻在這時美妙的自窗內蹦出,沉著臉道:「飛天鷂子,你也太不夠朋友了。你怎麼可以一見面就拿飛刀對付我?」 洪濤駭然倒退一步。道:「孫大少?」 孫尚香道:「不錯,方才幸虧你的飛刀太餓了,急著去拖饅頭吃,否則我這條命豈不完蛋了?」 洪濤冷笑道:「想不到你們孫家這麼快就倒過去了!」 孫尚香也冷笑兩聲,道:「你又搶我的女人,又想要我的命,我除了倒過去,還有別的路可走麼? 洪濤一怔,道:「我幾時搶過你的女人?」 孫尚香道:「你少跟我裝湖塗。道上的朋友,哪個不知道曲二娘原本是我孫尚香的女人?」 洪濤登時大叫起來,道:「你胡說!」 孫尚香居然歎了口氣,道:「我本來也不想再提起這件事,但事到如今,我非把試說出來不可。我當初為了不敢得罪青衣樓,不得不忍氣吞聲,拱手把那女人讓給你,想不到我已經做到了這種地步,你卻仍然不肯放過我。姓洪的。今天當著大家的面,你不妨把話說清楚,你究竟想叫我怎麼樣?」他悲忿道來,就像真有其事一般。 房裡的沈玉門聽得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忍不住恨恨道:「那姓洪的未免欺人太甚了。」 水仙忙道:「少爺千萬不要當真,方才那番話,都是孫太少信口胡謅的。」 沈玉門楞了一下,道:「這麼說,那個曲二娘並不是他的女人?」 水仙道:「當然不是。」 沈玉門道:「那他為什麼要開這種玩笑?」 水仙道:「我想他是故意在惹洪濤生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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