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東樓 > 短刀行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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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人皺眉道:「往北走幹什麼?」 孫尚香道:「你沒聽蕭錦堂說那女人可能去投奔太湖麼?」 那中年人道:「那麼太少你呢?」 孫尚香道:「我當然得先到桐鄉去一趟。」 那中年人呆了呆,道:「喲,我們趕著去救人,太少自己竟要趕著去吃鴿子?」 孫尚香攤手道:「沒法子。你沒聽我跟沈玉門約好在『天香居』見面麼?吃鴿子事小,我怎麼能夠跟一個受了傷的朋友失信?」 華燈初上,正是「天香居」開始上座的時刻。往常到了這個時候,至少也上了六七成座,可是今天只有臨街那張桌子坐了四個客人,門前便已豎起了客滿的牌子。顯然是所有的座位都已被人包了去。燈火輝煌的樓上更是冷清得可憐,諾大的廳堂中,竟只有兩個客人。一個是躺在軟椅上的沈玉門,另一個便是在一旁服侍他的水仙。樓下那四個人,正是石寶山和他那三名手下。菜一道一道的端了上來。樓下那四個人吃得津津有味,而樓上的沈玉門卻只每樣淺嘗一兩口,便將水仙的手推開,似乎每道菜都不合他的口味。水仙只當他在等著吃烤乳鴿,也不勉強他多吃。 誰知當那盤香噴噴的烤乳鎢端上來,他只嗅了嗅,便叫起來,道:「這鴿子不對!」 水仙嚇了一跳,道:「我試過了,沒有毒啊?」 沈玉門道:「笨蛋,我並沒有說這鴿子有毒,我是說它的火候不對,絕對不是王長順做的。」 水仙道:「不會吧?方才掌櫃的不是明明告訴我們是王師傅掌廚麼?」 沈玉門道:「廢話少說,替我把掌櫃的叫來J」 水仙只好輕輕拍了拍手掌。 掌櫃的立刻從裡面趕過來,笑呵呵道:「客官有何吩咐?」 沈玉門將他招到面前,低聲道:「王長順呢?」 掌櫃的神色很不自然,道:「在廚房裡……是不是菜有什麼毛病?」 沈玉門道:「這鴿子,真的是王長順親手做出來的麼?」 掌櫃的道:「沒錯。」 沈玉門道:「麻煩你把他請上來,我想見見他。」 掌櫃的道:「行,我馬上喊他上來。」 說完,還朝那盤乳鴿看了一眼,才匆匆忙忙的走下樓去。過了不久,那掌櫃的果然帶著一個年約五旬、身材矮小的老人走上來,那老人手裡抓著一條圍裙,邊走邊擦手,一副老廚師的模樣。沈玉門卻忽然皺起眉頭,道:「這人不是王長順……」水仙一怔,道:「你見過王師傅?」沈玉門道:「沒有。不過像王長順這種名廚,他一定懂得這一行的規矩,會見客人的時候,手上不可能抓著圍裙。」水仙眼神微微一閃,道:「少爺,你的傷口還疼不疼?」 說著,伸手就要去揭他的衣襟。沈玉門急忙閃避,不小心又扯動了傷處,不禁痛得大叫起來。 水仙即刻回首尖吼道:「快,快請大夫,我們少爺的情況不對。」 那掌櫃的登時縮住了腳,臉色也為之大變,但那抓著圍裙的矮小老人卻猛將圍裙一甩,手裡己亮出一對閃亮的金環,同時身形一躍而起,一隻金環匹練般的直向躺在軟椅上的沈玉門打來。水仙不慌不忙,只抬腿用足將桌沿一勾,那張飯桌適時覆蓋在沈玉門的軟椅上。「砰」的一聲,桌上盤碎筷飛,那只金環也鑲進了桌面。那矮小老人也在這時落在桌沿上。只見他雙足猛然一蹬,身形又已騰起,同時飯桌也被他蹬得滑了出去。沈玉門和水仙兩人,剛好就在他的腳下。他手臂一伸,正想將另一隻金環抖出,卻霍然發覺腳下寒光一閃,只覺得小腿一陣劇痛,慌不迭的翻了出去。當他單足著地,忍痛俯身一瞧,不禁大吃—驚。原來沈玉門正手持一把短刀瞪著他,短刀上還殘留—血跡。 那矮小老人匆匆看了腿上的傷處一眼,冷冷道:「想不到你居然還能動?」 沈玉門沒有吭聲,水仙卻已吃吃笑道:「而且還能殺人。就算他的傷勢再重一點,殺你『子母金環』這種人,還是綽綽有餘。」 原來那矮小老人,正是名震武林的『子母金環』古峰,也是青衣樓極有名氣的殺手。 他似乎連看也懶得看水仙一眼,只凝視著沈玉門,道:「你也不要得意,你這條命我們是要定了,你絕對沒有機會活著回到金陵的。」 說完,矮小的身形又已撲出,目標卻不是沈玉門和水仙,而是鑲在桌面上的那只金環。 沈玉門動也沒動,依然緊緊的握著那把短刀。水仙卻早已鋼刀出鞘,擋在他的面前。誰知古峰金環人手,竟頭也不回,直向後門沖去,顯然是想開溜。就在這時,毛森已一頭竄上樓來,陡見他軟軟的身體微微一晃,便已早一步將後門關起,然後轉身歪歪斜斜的靠在門板上,一面醉態可掬的看著古峰,一面還在抽空喝酒。 古峰駭然道,「醉鬼毛森?」 毛森舌頭都好縮短了一截,說起話來含含糊糊道:「你也不要得意,你這條命我是要定了,你絕對沒有機會活著離開這裡的。」 他口齒雖已不清,記性好像還沒有錯亂,居然把古峰方才的話全都記了下來,而且連說話的語氣也被他模仿得維妙維肖。水仙又已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 古峰居然也哈哈一笑,道:「就憑你那幾招醉拳,只怕還留不住我。」 毛森笑嘻嘻道:「我也認為不行,可是我們石總管卻硬說可以,沒法子,我只有硬著頭皮來試試,你賜招吧!」 古峰雙環一錯,匆匆回首朝樓梯口看了一眼。 毛森打了個酒隔,道:「你不要指望有人來幫你。你那批幫手,早就被我們石總管擺平了……」 話沒說完,水仙已叫起來,道:「小心,他要向那位掌櫃的下手:」 毛森冷笑一聲,道:「那他不過是枉費力氣。他可以用廚房裡那十幾條人命來威脅掌櫃的,卻威脅不了我們。他就算把天香居的人統統殺光,跟我們也扯不上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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