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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敢情,對方畢無霜,顯然在她之先,早已作好了這步工作。但見她神清氣和麵現笑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交熾著機智與祥和。在她注視著覃玉潔時,目神裡含蓄著頗多的贊許與欽敬,先時的敵意消失了不少。

  「嗯!」她訥訥地道,「覃家妹子,我愈來愈喜歡你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們深交才是。」

  覃玉潔點點頭:「那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們還是辦眼前的事要緊。」

  畢無霜笑道:「你那個朋友要找的人就在這座樓內,你看出了端倪沒有?」

  覃玉潔在她說話時,眸子略轉,看清了這座大廳的規格式樣。

  只見大廳四壁均開有門扉,且都是半圓形的拱門。三面俱合,惟獨那待傾的一面開著,垂掛著五顏六色的珠簾,在風勢裡發出琤琮脆響,十分悅耳。

  看到這裡,覃玉潔已是胸有成竹。

  只聽她鼻子裡輕哼了一聲,冷笑道:「不勞費心!」

  話聲一落,香肩輕晃,如翩起白鷺,直向著那垂有珠簾的半圓拱門欺身而入。

  覃玉潔覺得眼前為之一亮,不容她對眼前環境多作瞭解,即有一股極為強烈的勁道,劈頭蓋臉地直襲了過來。

  覃玉潔一時大驚失色,只是她們這類身負奇技之人,確實具有隨時應付一切危機的本能。

  在她甫一發覺強風加體的一刹間,倏地掄起雙手,向著風力來處霍地回擊了過去。

  兩股強風在空中遇合,瞬即彼此抵銷。

  只是,覃玉潔的身子因此禁不住大大地搖動了一下,足見發功人之強悍!

  雖然無損于覃玉潔秋毫,卻使她存下了戒心。

  她已經看見了這個人!

  堂堂正正地盤膝坐在正當中——好高好俊好魁梧的一副儀錶,坐下的半截身子幾乎跟一般人站著那樣高。

  「向陽君!」覃玉潔心裡喊著這個名字,下意識地注意起對方來。

  一頭又濃又重的長髮,挽著一根又粗又黑的大髮辮,巨蛇似地盤在脖子上。在那辮梢部位,系有老大的一顆明珠,閃閃生光。紫紅色的瞼上,茲生著亂草似的絡腮鬍子。

  看到這裡,覃玉潔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下寒顫。她發覺對方那雙虎虎有神的眸子,正向自己逼視著,當真稱得上精氣逼人!

  在任何情況下,一個人如果被這麼一雙眼睛盯上,都會感覺不大自然,眼前情形更是如此。覃玉潔在他目光逼視下,向後退了一步。

  然而,她立刻覺得這一步純屬多餘,因為對方所顯示在臉上的痛苦與焦急神態,已經說明了他的無能為力。

  似乎用之於方才的那一掌,已經將他所能使出的力量都用光了。

  儘管這樣,覃玉潔仍然未敢掉以輕心。

  原因是,這房間裡,並非僅僅只有「她」和「他」兩個人,另外還有一個人。

  郭彤!

  第一眼看見郭彤的時候,不禁使她大吃一驚。

  只見郭彤睜著一雙大眼睛,全身筆直地站在向陽君面前,雙方距離約在五尺開外。

  明眼人如覃玉潔者,一眼就看出了郭彤的尷尬——他是被人點了穴了!

  覃玉潔第一個念頭是立刻去解救他。

  可是當她身子剛剛向前襲進時,立刻遭到了一種莫名的內力感應。

  儘管這股內力感應微乎其微,覃玉潔卻一點也不敢輕視。於是足尖輕點,後退三尺。

  地上的向陽君看到這裡,那張紫紅色的臉上綻開了幾絲笑容。

  是時,畢無霜也已從容地踏入房內。

  她臉上含蓄著一種神秘的微笑,似乎這屋子裡的每一個人,以及將要發生的事情,都與她無關似的,而她本人所串演的角色,只是個旁觀者。

  覃玉潔已經顧不上畢無霜了,原因是她已經瞭解到郭彤所處的危境。

  明乎此,也就明白了向陽君臉上何以顯現出那種笑容。

  覃玉潔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把眼前所面臨的一切觀察清楚,她得出的結論是——

  向陽君也許限於目前的困境,無能向她出手,可是要想殺死郭彤這個人,卻是易如反掌的,原因是郭彤與他僅是咫尺之間——更何況郭彤顯然還被點了穴道!

  把這一切觀察清楚之後,覃玉潔可就不敢貿然行事了。

  她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向陽君:「你就是向陽君?」

  他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覃玉潔冷笑一聲:「我知道你是一個很難惹的人物,可是今天你遇見了我,你應該知道下場如何!」

  向陽君唇角現出了一絲不屑,不發一言。

  覃玉潔手指了一下郭彤說:「你為什麼把他點了穴?」

  向陽君撩了一下眼皮,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

  覃玉潔點了點頭,道:「你明明可以制他於死命,你卻只點了他的穴道,留住他的活命。哼,想不到你還有點鬼聰明!」

  向陽君臉上現出了笑容。

  覃玉潔道:「你想留著他,來跟我討價還價?」

  「不錯——」

  這兩個字乍然由向陽君嘴裡吐出時,使覃玉潔吃了一驚。她原來以為對方所以不開口出聲,是因為受傷過重,中氣不足。現在才知道,敢情是自己猜錯了。

  向陽君說出了這兩個字,一雙炯炯眸子眨也不眨地盯視著覃玉潔。後者迫於他那種淩厲的目光,儘管具有相當大的威懾力,但她認為不須對他心存畏懼,因為只要處置得當,最終還是可以穩占勝場的。

  想到這裡,覃玉潔臉上帶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

  這一絲微笑,不禁使得向陽君目光注視著她:「你的身世,我略知一二,你我原無仇恨,井水不犯河水,何必欺人如此?須知,錯過今日之後,我金某人之神威是不可侵犯的!」

  覃玉潔冷哂道:「井水不犯河水?哼,你說得倒是輕鬆!我只問你,這地方乃是我覃家所有,你何故任意侵犯?」

  向陽君唇角帶起了一絲傲然,慢吞吞地道:「覃家故居久年為狐鼠所占,姑娘又豈能向彼類討還公道?金某一時之難,被迫不已,還望姑娘大開方便之門,謝了!」

  「哼!」覃玉潔道,「你說得輕鬆,我偏不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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