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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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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這裡,郭彤心裡立刻充滿了仇恨,恨不能立刻尋到向陽君,逼著他償還血債。 他小心地踏進了正廳。 不意他方一進入,立刻心裡一驚——吃驚的又何止他一人? 原來,這座半塌的正廳裡已聚集著好幾個乞兒——二老三少。 一對老夫婦,兩個中年窮漢和一個穿著尚算清爽整潔的姑娘人家。 這幾個人原本各自擁被而眠,郭彤的踏進,使得五人都嚇了一跳,驚訝地向郭彤看來。 這可是郭彤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事情,也突然愕住了。 看看這五個人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吧! 老的一對,看上去沒有八十也七十開外了。男的面若重棗,大耳垂肩,前額上箍著一道黑色的玉石箍子,身上披著一件千瘡百孔的舊袍。但是,如果認真細看,這件袍子的格式及其質地,是當今一二品大員身上所著的朝服官衣。 老頭子的那種氣勢也透著不凡,窮苦固然早已定局,偏偏卻還保留著一些子舊習倔強,只要看看他那雙鬆弛眼皮內所包藏著的威儀即可得知! 緊偎在他身邊睡著的那個老婆婆,也是大異尋常! 老婆婆,滿臉皺紋重疊,一身骨瘦如柴。 就在郭彤踏進時,這婆子才驚惺地由一旁拉過一件短襖披在身上。 短襖外衣如同那個老公公的長袍一樣,看似破舊不堪。但在揚動之時,郭彤發覺袍子竟是只有一二品大臣才能穿的紫貂皮裡! 不用說,這個老婆婆同老公公一樣,四隻眼睛,用極其驚愕的目神直直地向郭彤盯視著,使得郭彤不得不把眼光轉向那三個年輕人身上。 兩個年輕的窮漢,看上去都在三旬上下,看樣子像是兄弟兩個,雖是窮迫眼前,倒也有一些子硬朗氣,都生著一雙濃眉,直直地睡在地上。看看那副身子骨,真是好個頭,大概都在六尺開外。 這房子裡惟一顯眼的就是那個大姑娘了。 二十上下的年歲,明眸、皓齒、白生生的,怪清秀的一副小模樣兒。 頭上梳著兩條大辮子,身上穿著潔淨的白衣裳,白皙的頸項上還戴著黃澄澄的金鎖片,顯然是富貴人家的千金。 五個人當中,只有這姑娘睡在床上,而且在她與其他四個人之間,象徵性地懸掛著一層薄薄的幔簾,用以間隔。對於正面踏進來的郭彤來說,卻是一目了然,並起不了遮攔作用。 當她猝然發覺到郭彤這個陌生人踏進時,不禁花容變色,由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慌不迭將一件長衣拉起來裹住身子。 這時,兩個年輕漢子雙雙躍身站起。 「瞎眼的狗才!」年歲較長的那個人開口罵了起來,「你是哪裡闖來的野人?」 郭彤下意識地覺得有些理屈,被對方這一喝斥,由不住後退一步,發起愕來。 發話的那個青年,形象至為氣憤,頗有一言不合即要動武的樣子。 倒是那個老頭兒還講一些道理。 「長文!」老頭子大聲叱道,「不得無禮!」 罵人的青年被老人這麼一喝,頓時不再聳動,匆匆穿好袍襖,退在一旁。 老頭子披著長袍,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怒視著郭彤,大聲喝道:「小田,想是又偷懶睡著了吧?」 郭彤心裡一驚,不知道他是在跟誰說話? 一念未完,即聽得身後一人應道:「回大人,小的在,不敢偷懶。」 老頭子怒聲道:「還說沒有偷懶,人都闖到我們房子裡來了!」 這個派頭極大的窮老人,頻頻向著郭彤揮手,道:「你還不出去,等會兒老夫再跟你說話!」 郭彤被他這麼一叱,才想到自己站在這裡實在不像話,嘴裡說了一聲對不起,慌不迭地退到廳外。 哪裡曉得,他這裡方一退出,猛可裡肩上一沉,已被一雙手重重地拍在了肩上。 再聽得一人用破毛竹般的聲音道:「好小子,我打死你個混球!」 手勁兒敢情大得很,只聽得「噗噗」兩聲,把郭彤身子打得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在地。 一驚之下,郭彤慌不迭地打了個旋風轉兒,躍出去兩丈開外,才算沒有出醜! 他驚魂甫定,把身子站住才發現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人,是一個二十六七歲年紀、身高體壯、模樣兒黝黑的青年。 這少年面如黑炭,生著兩隻紅眼、白森森的一嘴牙齒,模樣兒簡直驚人! 再看看他的一身穿著,只見他上身披著一襲破麻粗衣,下身黑布長褲上打著許多補釘,褲腳高高地挽起來,露出兩隻生滿長毛的黑腿。 郭彤見對方這副面相,已由不住大吃了一驚。 只聽得他那破鑼似的嗓子又是一聲大吼,再次向郭彤沖過來。 這一次郭彤有備在先,自然不會為他所乘! 黑小子身子一經撲進,兩隻手陡地張開,施出大力直向郭彤左右兩肋擊來。 郭彤雙臂一張,硬生生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黑小子用力往裡擠按,郭彤用力往外掙,兩個人扭成了一團。 黑小子手上不得閒兒,嘴裡更不乾淨:「哪裡來的冒死鬼,膽敢愣闖老大人的住處,今天我打死你。」 話聲未落,已吃郭彤抬腿踢中心窩,硬生生地把他給踹了出去。 由於彼此並無仇恨,郭彤自然不會猝下殺手。 那黑小子雖是天生的神力,又學得幾手拳腳,到底比不得郭彤名家傳授,這一腳就把那黑小子給踢了出去。 這一來,算是把那個黑小子給擋住了。 黑小子一個骨碌由地上跳起來,圓睜著兩隻大眼睛。正要再次發作,傳來一聲深叱:「小田,不許你來硬的!」 聲音蒼老,卻十分洪亮! 遂見由那個破廢大廳內,走出了前見的幾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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