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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薑四的腳,不啻帶有千鈞之力。二人面對面,這麼近的距離,實在是不易躲防。

  智者不惑!

  對於向陽君來說,薑四的這一連兩手絕活兒,似乎都在他算計之中。

  迎著薑四飛來的這一腳,向陽君淩厲地喊了一聲:「好招法!」

  他捨棄長劍不用,身子驀地向下一矮,右手如潛水魚向下一沉,緊接著飛拋而起。

  「噗」一聲,可就拿住了薑四的腳脖子,不等著姜四再施花招,就見他向上一抬手,把薑四的一隻腳拿在手上,接著左手向外一展,一口明晃晃的寶劍壓在了薑四肩頭上。

  這些動作,向陽君施展得極為快速,簡直不給薑四以任何爭勝之機。

  姜四所施展的手法不謂不快,奈何抵不住向陽君這般快速的手法。於是,在利刃加項之下,一任他一等一的高手,也不能不張惶失色。

  最使薑四感到尷尬的是,一隻腳還在對方手上,自己單腳站地——那副樣子簡直就別提有多狼狽了!

  「怎麼樣!」向陽君一雙眸子隱隱作怒地盯著他,「姓薑的,你可認栽了?」

  薑四臉上一刹間變幻了好幾次顏色,只急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是無論如何也收不回這腳。

  向陽君冷笑一聲道:「看在令師與我的一番情誼上,暫時放過了你,心裡應該有個數:凡事可一不可再,再要碰到我手裡,可就不會這麼輕鬆好說話了。」

  向陽君說罷,鬆開了對方的那只腳。

  薑四身子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一時面紅耳赤,正要說些什麼,只見面前劍光一閃,身後劍匣「鏘」的一聲作響,敢情是對方退回來自己那口長劍,不偏不倚地正好插落在身後劍鞘之內。

  這一手意外的舉動,使薑四到口的話又吞到了肚子裡。

  老半天,他才陰森森地冷笑一聲道:「金朋友你先慢一步高興,這趟子差事可不是由我薑某人所差遣,你雖然勝過了我薑四,卻難以逃得開眼前上千的官兵,況且……」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即為向陽君仰天的一陣子朗笑聲打斷了。

  「怎麼!你莫非不以薑某人之言為然麼?」

  「薑老四!你最好還是少造些孽!」向陽君笑聲一停,道,「快點傳下話去,吩咐這些人,要他們趕快退下去,我當可念在彼輩無知,不與計較;要不然,他們可就倒了黴了。」

  「你還敢怎麼樣?」姜四色厲內茬地道,「莫非你還敢殺官拒捕不成?」

  「還是那一句話。」向陽君慢吞吞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叫他橫屍當地!」

  薑四咬了咬牙,雙手往上一抬,「哧哧」兩縷尖風由手裡發出。

  出手的是一對精巧細小的瓦面透風鏢,每一支鏢尾之後皆系有一塊紅綢子鏢衣。只見紅光一閃之下,兩隻透風鏢已臨眼前。向陽君眼光微張,兩隻手倏地翻起,大袖間帶起了呼嚕嚕一陣疾風,把飛來的一雙透風鏢抓在手裡。

  於此同時,發鏢的薑四雙袖乍開,向外飄出了丈許以外。

  也就在這同一時間裡,即見兩條人影,一左一右,捷如電閃星掣,直向著向陽君猛襲了過來。

  這兩個人,顯然是後來進來的那夥子捕快。二人都穿著灰色號衣,一人施的是鏈子槍,另一個施的是雙鐵尺。

  兩般兵刃,隨著二人同時襲上的身子,電光石火般,沖著向陽君頭上招呼下來。他們兩個人實在是來對了時間,活該倒楣。就在他們雙雙投進的身影裡,向陽君發出了手上那一對小小紅鏢。

  紅鏢乍一出手,發出了兩縷尖鳴聲。空中的兩個人慘叫一聲,雙雙跌落下來——俱為鋼鏢洞穿胸腹!

  ▼第二十章 抬槍傷硬漢 設陣索仇家

  這番景象,看在眾人眼中,都由不住吃了一驚。

  風門猝開。

  一個穿戴著全副盔甲的武職軍官撲了進來。

  緊隨在這名軍官之後的是一小隊子抬持著白木抬槍的兵勇。

  這一小隊子兵勇,為數當在十數名左右。

  這類抬槍,本朝試用不久,看起來十分笨重。每一支都選用白楊木做槍身,配以幾近丈許長短的一根槍管,份量很沉重。故此,需要兩個人擱置在肩頭上,合力才能移動,另外還有一個手持火把的人緊緊隨著,以備隨時點燃火繩發射槍丸。

  這麼一來,每一支槍都得佔用三個人。

  隨著這名軍官身後的是四支抬槍,算一算當有十二個人。

  這名軍官乍一進來,立刻向旁邊閃開,即見身後的四支抬槍,左右各二,倏地分開來。

  「呔!」那名武官手指著向陽君大喊一聲道,「大膽的強盜,你還敢殺官拒捕不成?還不束手就擒,真想死麼?」他手指向陽君對隨後兵勇比劃著道,「給我圍上。」

  抬槍的兵弁一聲吆喝,迅速散開來,四支槍由四個不同方向指向正中的向陽君,形成了嚴密的四角包抄之勢。

  在場人當然知道這種火器的厲害,此刻見狀,自忖著向陽君這個人必死無疑,一時忍不住,俱大聲叫起好來。

  一旁的薑四看到這裡,嘿嘿一笑道:「張營官,沒有什麼好跟他說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就地受縛,一條是送他上西天!」

  被稱為張營官的那個武官,聆聽之下,向著薑四抱了一下拳道:「先生說的是,卑座接應來遲,實在罪過之至!」

  薑四嘿嘿一笑道:「不遲、不遲,可要小心著點兒,這個人可是扎手得很。」

  張營官打了個哈哈道:「就算他是金鋼鐵羅漢,又怎能跟火藥槍子兒拼,姜先生,這件事就看卑座的吧!」

  他足下向前跨進一步,手指著向陽君道:「怎麼樣,你可服從?」

  向陽君在他們彼此對答之時,臉上絲毫不曾顯現出怒容。這時聞言,更是從容!

  「你是做夢!」他訥訥地道,「就憑你們這幾個人?哼,還差得太遠!」

  話聲一落,倏地隔空一掌,直向著張營官身上劈了過來。

  雙方距離,至少也有好幾丈遠近,只是張營官感覺出發自對方掌心的沉重掌力,身子蹌了一蹌,明顯地向後退了一步,一時間臉色變得雪白,直覺得右面肩頭宛若中了利斧般的疼痛。

  有了這番感受,張營官實在是忍無可忍,厲聲道:「給我開槍。」

  話聲一落,就見連接槍身的那根火線閃了一閃,耳聽得「轟」的一聲大響,大片煙霧起處,鐵砂槍子兒,就像是出巢的蜂群,往向陽君全身射去。

  想像中,那個向陽君無論如何難逃一死了。然而,他確實有過人的能耐,火藥抬槍轟然大響中,也正是他雙掌齊出的當兒。

  他竟然施展本身所練的乾元罡氣之力,去硬硬地接架對方的槍子兒,實在是不可思議的怪事。

  為數千百的鐵砂子兒,雖不曾被他所發出的掌力擊落,力勢卻明顯地減弱了。

  此刻,只見向陽君整個身子霍地淩空升起,其勢絕快,有如電光猝閃,只一下就把全身緊緊地貼在了屋頂上。

  就在他的這個動作乍一完成的同時,耳旁遂聽見刷啦一片響聲,鐵砂槍子兒把半面牆打了個千瘡百孔。

  這一槍竟然全數落了空。

  緊接著貼在屋頂上的那個向陽君身勢一轉,有如飛雲一片,淩空而下。

  也就在這一刹那,那個張營官第二次喝叱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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