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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終南劍客夏平江又微微一笑,道:「道長放心,如果夏某猜得不錯,這位畢姑娘一定會來的。」

  青冠客鄧雙溪冷笑道:「那要看另一個人是否能來!」

  赤眉道長追問道:「誰?」

  「向陽君——金貞觀,」鄧雙溪徐徐地道,「如果他來,那位畢姑娘必然會來;如果他不來,畢無霜來的興趣就不會太大!」

  赤眉道長挑了一下眉毛:「這是什麼道理?」

  鄧雙溪冷哼了一聲:「有人說這位畢姑娘眼睛裡只有一個人才是她的對手!」

  「誰?」

  這句話顯然同時由朱農、赤眉道長兩個人嘴裡溜出來的。

  「向陽君!」鄧雙溪十分肯定地說出這個名字。

  「豈有此理!」赤眉道長淩聲道,「這是什麼玩藝兒?嘿嘿,道爺真巴不得這個向陽君馬上就來,好讓我領教一下他到底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本領!」

  終南劍客夏平江輕輕歎道:「道長且莫要小看這個金貞觀。請恕夏某人說一句長他人志氣的話,這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的忽然出現,足可使武林易幟,你我這些昔日老手,都要面臨嚴重的考驗,那就是優勝劣敗。適者生存了!」

  他平和的語氣,凝重的神態,慢條斯理地說出了這幾句話,更使得聽者為之猝然動容!

  夏平江微微一笑,他的修養似乎已經達到了斧鉞加項而不變其色的地步,如果武功與修養相輔有關,那麼由此似可證明這個夏平江的武功必然也高出在座諸人許多了。

  「今日夏某人早來了這祝融峰片刻,觀察了一下地氣……」夏平江繼續道,「發覺這片峰頭赤氣彌漫,從而想到這次勢將有異於往年,只怕有失五柳先生所提倡的以武會友之宗旨……嘿嘿,恐怕有些不妙!」

  他話聲一頓,目光一揚,道:「有人來了!」

  其他人隨著他目光望去,即見正前方通向峰頂的主道上陸續來了三男一女。

  三個男的,看起來很有一把子年歲。一個是身背大笠,一身莊稼人打扮的老漁夫;一個是青皮少肉,雙顴高聳的瘦高老文士;另一個卻是大腹便便的矮胖華服老人……

  至於那個惟一的女人,是一個方項平眉的華髮老尼姑!四個人簡直是完全不同典型的四種身份,卻偏偏結為一道,倒也奇怪!

  雙方俱是舊相識,老遠地彼此一一打招呼,紛紛趨前寒暄。

  自然,能得五柳先生函邀,得登祝融的人,定是一方之俊,非等閒之輩,所來四人怎能例外!

  走在最前面那個面色黝黑的漁夫模樣老者,姓谷名楓,世居江漢,人稱老漁人,乃是內家鐵琵琶門的惟一傳人。

  那個看來青皮少肉雙顴高聳的老文士,是名噪陝南,人稱南嶺一鶴的尚萬近。此人以一身傑出輕功傲視武林,稱得上個中翹楚,至今尚不見有什麼人在輕功一道上能出其右。

  再後面那個大腹便便的矮胖華服老人,則是家財萬貫的武林巨賈,人稱黃金如來的左大莊。

  左大莊說起來雖然是一個善於理財的市賈,但難得的是精於武功,所練莽牛氣功。鮮有人能在這門功力上與其匹敵!這些人既蒙五柳先生邀聚,當然都絕非凡士。

  至於那個老尼姑,是來自西昆侖放鶴庵,人稱無為庵主。

  這些人素日散居天下,鮮有往來,如不是自五柳先生的柬邀。簡直難以聚集一起。彼此乍見,寒暄一通之後,各就散置面前的石磚坐好。

  赤眉道長目注四人道:「我等平素甚難一見,說來卻是該感謝主人寵召。」

  老漁人谷楓呵呵一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各位請看,主人來了!」

  在家聞言,順其手指處看去,即見曲盤山腰的羊腸小徑之間,行走著一人一騎。

  一個青衣小童手拉著一頭全身黑毛的小驢,小毛驢的背上側身坐著一個紅衣散發的老人。

  彼此距離甚遠,難以看清那紅衣老人的模樣如何。只是那一頭皤然白髮及飄灑在胸前的五綹長須極其醒目,也說明了主人的身份。

  各人看在眼中,甚感興奮!

  黃金如來左大莊呵呵一笑,忽然皺眉道:「這是怎麼回事?莫非外傳主人翁玉體欠安之說是真的不成?」

  老漁人谷楓笑道:「自然不會是假的了,不過看起來卻也不像傳說的那般嚴重,各位請看他的腰杆還能挺得這麼直,即可想知與傳說的中了風毒大是不符!」

  來自西昆侖放鶴庵的老尼無為庵主聽到這裡,冷哼了一聲,道:「谷大俠這麼說,顯然是忘記了五柳先生深湛的醫術!」

  頓了一下,這個老尼姑冷著一張三角形的尖臉,繼續道:「據貧尼所知,天下只有兩個人,能夠醫治這種絕症,其中之一就是五柳先生本人!」

  赤眉道長怔了一下,說道:「另一個呢!」

  無為庵主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另一個各位自然也不陌生,那個人就是早已退身武林,一心侍禪的靜虛老上人。阿彌陀佛,貧尼幾乎有十年不曾聽見這位元師兄的消息了!」

  佇立一旁的青冠客鄧雙溪聽到這裡,忽然發出了一聲浩歎。

  無為庵主偏過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就像罩了一片秋霜,道:「鄧少俠何故不屑,敢莫是老尼言語有所冒犯不成?」

  鄧雙溪聳了聳肩頭,黯然一笑:「庵主不要誤會,在下只是聽了庵主的話,有所感動而已!」

  老尼姑目聚棱光,冷冷一笑:「貧尼乃是有幸與那位靜虛上人同屬佛門中人,加以當年曾有過道義之交。故此,發故人之思,乃人之常情。鄧少俠你這番感傷,似乎略嫌多餘,大可不必!」

  「哼,那可不見得……」鄧雙溪冷冷地一哼,說道,「庵主是道義之交,在下師門卻是與這位前輩亦有交往,念及此老身遭不測,自然有所感傷,這也使不得麼?」

  此言一出,各人都情不自禁地吃了一驚!

  十數道目光,幾乎同時聚向鄧雙溪。

  最驚訝的卻是眼前這位來自西昆侖的老尼無為庵主。

  她霍地自位子上站起來,一雙三角眼裡銳光畢露:「你……為什麼說身……遭不測?莫非靜虛師兄他……」

  「庵主顯然還不知道!」鄧雙溪冷冷一笑:「這位昔日的武林名宿,今日的沙門高僧,早在月半之前圓寂了!」

  「啊——」

  同時發出興歎的,顯然不只老尼姑一個人,只是無為庵主較諸其他人表現得更為激動!

  「你說什麼?」老尼姑雙眼發直地道:「這是真的……你怎麼知道的?」

  鄧雙溪輕起左手,把老尼姑緊抓著自己的一隻手,用力推開,冷冷地道:「自然是真的,庵主勿要過於激動,在下還有言稟告!」

  ▼第十一章 三屆龍虎會 一場生死劫

  無為庵主怔了一下,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吾佛慈悲……這件事貧尼竟然絲毫不知,阿彌陀佛,我原想此番盛會之後,就便往洞庭一行,前往探訪他,想不到竟然圓寂……了!」

  這個看似冷面無情的老尼姑,輕輕抬起衣袖來,在眼角上拭了拭,一時呆若木偶!

  來自陝南的南嶺一鶴尚萬近,諦聽至此,長長地哼了一聲,打著一嘴濃重的陝西音調道:「這倒是個驚天動地的大消息,咳,我們這些人顯然太孤陋寡聞了!」

  鄧雙溪森森一笑:「事發突然,各位前輩天各一方,自是難以知曉;在下因適當其會,故而知悉甚詳……唉!其實靜虛老和尚並非是坐化圓寂,而是死自外人之手……」

  南嶺一鶴尚萬近眨了一下眼皮:「竟有此事!什麼人下的手?」

  鄧雙溪冷冷一笑:「這個人剛才我們曾經提到過,他就是新近名揚天下的那個向陽君金貞觀!」

  大家相繼愕了一下,那個老尼姑無為庵主表情最稱激動。

  「向陽君,嗯!」她臉色白中透青,點頭道,「我聽說過這個人!」

  她那張三角形的面頰上,浮起了一片殺機。她這種身份的人平素吃齋念佛,心似古井無波,似乎是極不易沾染怒火,是以一經著怒,頓時氣象陰森,望之令人生怖!

  其實,何止無為庵主一個人?現場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隱隱現出一片怒容。毫無疑問,那位死去的靜虛上人,在他們心目裡都留有崇高的地位和美好的印象,是以乍聞凶訊,無不驚心動魄;對於殺害老的尚的那個狂徒向陽君,當然也就產生了憎惡之感!

  鄧雙溪似乎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

  他微微冷笑了一下,目光注視著面現殺機的無為庵主,輕描淡寫地道:「靜虛上人的死因詳情,我不得而知,庵主與各位要想更進一步地探詢,在下希望各位詢問向陽君本人!」

  無為庵主冷森森地哼了一聲,「哪裡能夠找到這個小輩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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