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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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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頓了一下,冷冷地道:「我就在殿門前佇候,待你撒手西歸之後,再來取他性命!」 老和尚聽了,無限感激地點點頭:「阿彌陀佛,果真如此……你也算功德無量了。」 向陽君那雙銳利的眸子,四下裡打量了一眼,確信郭彤沒法兒闖出此殿。他自信他本人把守門前,一個小小的郭彤插翅難飛! 是以,他毫不顧慮其它,當下右手凝具五行真氣,緩緩地向著一隅的郭彤推出一掌。 這一掌真力貫注入郭彤之後,只見他身形霍然搖動了一下,頓時血和脈開,恢復了本身行動!向陽君果遵諾言,就在郭彤恢復行動自如之後,身形微微一閃,飄於殿門之外。 門裡門外,有一段相當距離。當他離開之後,佛殿裡只剩下了老和尚與郭彤師徒二人。 郭彤在他確定筋骨真地恢復行動之後,立刻撲向跌坐在血泊中的靜虛老和尚。 「方……丈大師!」只說了這幾個字,再也忍不住淚水,「弟子無能!弟子罪該萬死……」郭彤悲痛至極地說道,「這都怪弟子學藝不精,護衛無能。」 「你已經很不錯了!」老和尚鎮定地道,「聽著,三件事你務必遵行。」 「弟子遵命。」 老和尚說話的神情精力,不像方才那等虛弱了,這是他早已儲備而用的。 「第一,我必死無疑,你不可過於傷心,你我有此一緣,已屬佛祖的恩典……老衲甚是欣慰!」 「第二,你千萬記住,不可試圖為我復仇,只有最最愚笨的人,才會有這個念頭……」 「第三……」老和尚喘得那麼厲害,「第三……你……你還應該記住我關照過你的話……」 郭彤固然沉痛到了極點,聆聽之下倒能鎮定,點頭道:「弟子記住了!」 老和尚眼晴睜得極大,道:「記住……活命第—……拿著我的這串念珠……到鄂省狼牙山七紫坪……去見崔奇,崔……奇……記住我以前對你所說的那些話……記住!」 郭彤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緊緊地咬著牙,牙齒深深地咬進唇肉裡,幾乎都要淌出血來! 他實在忍不住心裡的悲痛,緊緊地握住了老和尚的手,那只手是那麼涼,使他大吃了一驚。 當郭彤的目光再次視向老和尚時,才發覺他已經死了。 死相很怪,郭彤驚得幾乎麻木了! 只見老和尚面黃如蠟,一雙眼皮深深地搭垂下來,整個身軀猶如一塊腐朽的木頭,看上去極其輕微,像是沒什麼分量。在他的一雙鼻孔下,垂下一種白色的東西,像是很濃的鼻涕。 郭彤心裡陡然間升起了一陣子恐慌,六神無主了。 「方丈師父……方丈師父……」 一連搖晃了幾下,老和尚身子紋絲不動。 郭彤由不住伏在老和尚肩上啜泣了起來! 身後微風輕襲,向陽君已然去而複入。 郭彤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老和尚所留交給他的那串念珠,覺得那串念珠的份量是那麼沉重,雖非是金鐵所鑄,卻大別于一般尋常僧人所持用的木質念珠,像是一種玉石雕琢而成。 他已經感覺到向陽君就在身後,但是沒有立刻回頭看上一眼。 「怎麼,老和尚圓寂了?」 「嗯!」郭彤緩緩地點了一下頭,「他死了!」 郭彤仍然沒有回頭。 向陽君鼻子裡哼了一聲,緩緩移步,徑直來到了老和尚面前。 兩隻精光閃燦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視著老和尚,他臉上現出極其驚詫的表情。 他突然超前一步,蹲下身子,仔細地在老和尚瞼上打量著,神色甚是莊重。 「想不到他的武功造詣,竟是如此精湛,實在是太……可惜了!」 不知他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使得郭彤對他的行為大感驚訝,不自禁地把目光轉往向陽君的臉。 向陽君手指著老和尚鼻下那兩根鼻涕般的東西,冷冷地道:「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郭彤自忖必死,卻也不再懼怕,麻木地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是本命玉膏,唉唉……」向陽君連續地歎息了兩聲,「想不到他的功力造詣,竟然達到了如此境界;如果再假以時日,必將大成其功,那時候即所謂金剛不壞之軀了!」 郭彤冷冷一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意思甚為明顯,像是在說:「到了現在你還說這些幹什麼?」 然後,郭彤緩緩站起身來,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向陽君目光炯炯地看著郭彤:「現在該輪著你了。」 郭彤哂道:「生死原是不足為惜,只是我只覺得就這麼死在你的手裡,有點不太值得!」 「為什麼?」 「因為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郭彤冷冷地說,「我們之間可以說還是那麼陌生……憑心而論,我們彼此間瞭解得太少……」 這一問,倒使得向陽君呆住了!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話倒也不假,我們彼此認識得太淺了。」 郭彤冷笑了一聲,道:「就因為我是老方丈師父門下弟子,所以你要殺死我?」 向陽君呆了一下:「那倒也不是,我只是直覺地感覺到你是一個可怕的人,所以我不能放過你!」 「你已經決定了?」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向陽君道,「快告訴我,你希望怎麼個死法,我一定成全你。」 郭彤冷冷一笑:「你還沒有問我,方丈師父臨死之前,對我說了些什麼?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 「有什麼好關心的,反正你已難逃一死。」 郭彤道:「方丈師父死前,曾交待我一句話,這一點,我一定要做到。」 向陽君冷冷一笑,道:「這恐怕不是你所能做得了主的,你說出來我聽聽!」 郭彤深深歎息了一聲,道:「方丈師父是一個酷愛自然之士,他老人家希望能夠歸還自然。」 向陽君微微一愣,訥訥道:「原為他是一個自然愛好者——這一點,我倒不知道。」 郭彤道:「所以,方丈師父特地交待我,要將他的屍體暴于自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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