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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恃強施毒手 惜玉釋嬌娃

  在千鈞一髮之際,驀地眼前人影一閃!

  速度是那般快捷,快到令人不及交睫。

  誰也難以想到,那個看來極其斯文的書生,竟會牽扯到眼前的這個事件裡,尤其沒有料到的是,他身負高妙的身手。

  大多數人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那個黑衣秀士已經置身于向陽君與鐵掌劉昆之間。

  黑衣秀士人到手到,只一把就抄住了向陽君甩出的那根大辮子,鐵掌劉昆總算在千鈞一髮之間撿得了一條活命。他足下一個踉蹌,向後倒退了幾步,立刻被他兄弟劉吾攙住。

  眼前情勢,顯然由於這個黑衣秀士的突然介入,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黑衣秀士能夠抄住向陽君這根髮辮,當然不簡單,只是他的表情並不輕鬆。

  只見他騎馬單襠式跨著,右臂真力內斂,施展出太公釣魚式子,將對方粗若兒臂般的髮辮緊緊地抄在手裡,拉扯得弓弦一般緊張。

  那其間,必然力逾千斤,使得秀士那張白皙清秀的臉,一刹那變成了赤紅。

  被稱為向陽君的辮子大漢,顯然因為一招失誤而受制於人,心中大為震怒。

  雖說是眼前勝負未分,然而對向陽君來說,卻感到是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向陽君像蠻牛似的,強自抬起頭來。那個黑衣秀士卻致力於不讓他抬起頭來!

  一個用力地拉,一個用力地抬。

  一拉一抬,其力萬鈞。

  這種情形使人們看得目瞪口呆。

  那個紅衣姑娘,顯然吃驚不小。她雖然為兄長捏著一把冷汗,卻並不乘人之危,在緊要關頭對向陽君施毒手。

  漸漸地,向陽君終於抬起了頭。

  黑衣秀士紅漲的臉上沁出了一層汗珠,那只緊扯髮辮的右腕分明不勝巨力負荷,有些顫抖。

  四隻淩厲敵對的眸子迎在了一塊兒。

  「向陽君!」黑衣秀士吃力地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趕盡殺絕……請看在下薄面,放過姓劉的與眼前眾人如何?」

  向陽君的頭已經全抬了起來,眼睛裡鋒芒畢射。那張淡棕色的俊臉上,並沒露出憤怒,卻有一種輕佻的含蓄。

  「足下大名?」

  「雷鐵軍!」

  「啊——」驚訝之色猝然顯示在向陽君面頰上,同時也顯現在現場眾人的臉上。

  「原來你就是雷鐵軍,某家久仰了!」向陽君那雙眸子一掃邊側的紅衣少女,「那麼這位想必就是令妹,人稱千手菩提豔紅妝的雷金枝了?幸會、幸會!」

  「不錯——正是在下小妹——」

  自稱雷鐵軍的黑衣秀士說著,那只手腕上又加了幾分力道,像是施出了全身的力量,卻仍然未能使雙方的力量平衡。

  是以,他不由自主地前進了一步,才緩和了雙方的均勢。

  「哼!」向陽君銳利的目光盯著雷鐵軍,「既然你膽敢插手管閒事,當然不是易與之輩了,就沖著你雷鐵軍三字大名,我就暫且饒過姓劉的。」

  被稱為千手菩提豔紅妝雷金枝的紅衣姑娘聽到這話,趕忙對一旁的鐵掌劉昆道:「劉大班頭,你可聽見了?帶著你的人趕快走吧!」

  鐵掌劉昆一聽雷金枝的話,臉上一陣發青。他雙腕折斷,此刻早已腫起老高,自知以本身武功和向陽君比起來,不啻以卵擊石;若非這個雷鐵軍即時仗義出手,自己這條命萬難保存。

  光棍一點就透!劉昆深知,如果還要不識趣賴著不走,可真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

  劉昆由鼻子裡冷冷地「哼」了一聲,鐵青著臉道:「賢兄妹仗義援手,保存了姓劉的一條性命,劉某人也不是石頭做的,早晚有一份人心……」

  劉昆說到這裡,微微一頓,目光掃向場中的辮子大漢,禁不住咬牙切齒地道:「向陽君——今天算你厲害,金磚不厚,玉瓦不薄……我們還會有見面的時候,後會有期,告辭啦!」

  他說罷,一擺脖子,吩咐道:「弟兄們,跟我走!」

  儘管是敗軍之將,卻也有其威風!

  十幾個人巴不得早些離開,劉大班頭這麼一吩咐,頓時各自收拾兵刃,扶著受傷的同伴,爭相離開,匆匆下樓,轉瞬間走避一空,和來時的那種盛氣淩人,其勢派相差得不知如何形容。

  現場只剩下了三個人:

  雷氏兄妹及向陽君!

  最奇妙的是,向陽君頭上那根挺粗的大髮辮,仍然抄握在黑衣文士雷鐵軍的手裡——即使後者似乎已現出後力不繼的困窘,卻仍然死死握住辮梢不放,像是只要一鬆手,便會落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反之,向陽君雖被對方抄住了髮辮,卻沒有絲毫敗象,也不曾現出什麼痛苦姿態。

  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兩個人都在運用內力向外掙著。

  四隻腳結實地移動了半個圈子,又自站定。雷鐵軍已是全身汗下,並且微微現出了哮喘……忽然,他身子半側,空出的左手猝然一翻。變成了雙手合抄之勢。

  如此一來,才勉強平衡了彼此均勢。

  向陽君冷森森地笑道:「雷鐵軍,你敗象已露,當真要某家施展殺手,你才肯鬆手不成?哼,只怕那麼一來,姓雷的你身上可就要多少帶點彩頭啦——說不定還關係著你的生死存亡呢!你可得仔細地衡量一下,到時候休要怪某家事先沒有關照你;這麼對你,已是仁至義盡,居心不謂不仁厚了!」

  雷鐵軍在向陽君說話時,臉色由白而紅、由紅而白,轉瞬之間,數度變化不已。

  他聽了向陽君這番話,現出了一絲苦笑,冷冷道:「在下功力確實不及你深湛,甚難求勝。只是——你又豈能否認,被在下搔在了癢處……向陽君,你我之間原無仇恨,只是在下看不慣你這種狠心辣手的作風,才仗義出手;既已出手,自然要分個上下高低,不會中途罷手。你有什麼厲害高招,只管施展出來就是!」

  雷鐵軍邊說邊重複著一上來時的姿態,足下跨馬分襠,把身子微微向下一矮,雙手力抄著對方的髮辮,有如縴夫握纜,死也不肯放手。

  向陽君神色一凝,冷冷笑道:「雷朋友,你好高的招子,竟然看破了某家的練門。只是,憑你這身功力,只怕還難以制我於死地。你放了手,我們有話好說;否則的話,你應當知道某家血炸一條龍的厲害,你敵得了麼?」

  雷鐵軍果然神色一愣。

  微微猶豫之後,他苦笑著搖頭道:「話是不錯,我卻信不過你。只怕我一鬆手,即著了你的道兒,有本事你只管施展就是。只是有一點,我卻要提醒你,我既然看出了你的練門所在,當然知道克制的辦法。你在出手之前卻要先仔細地想一想,這件買賣劃不劃得來。」

  向陽君聽了,只是冷哼了一聲,沒再說話。他那雙眸子裡閃閃冒著精光,證明對於雷鐵軍的話並未置若罔聞。

  原來,向陽君自習太陽神功之後,全身上下各路穴道已能自行運功封鎖,很難傷得了他,惟獨頭頂天池一穴是其練門,最為軟弱,所以特留髮辮,用以掩護其頂,並收防範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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