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血雨濺花紅 | 上頁 下頁
六一


  這番情景,無疑是給葛嘯山一種鼓勵,他由是色心大動,更加地放浪形骸,另一隻手仍然向著陶氏面上摸抓過去!

  陶氏倏然一翻左手,再向葛嘯山臉上劈去,卻又被葛嘯山抓在了手中。

  葛嘯山一不做二不休,竟然把一張滿生長毛的鬼臉湊過去,意圖向陶氏臉上親吻。

  譚貴芝早已血液怒張,尖叱一聲:「無恥的東西!」

  玉手一沉,尖尖的五指直向葛嘯山前心上紮過去。

  她的動作雖快,卻快不過對面的那個瞎子——

  就在譚貴芝手掌尚未遞出的一刹那,瞎子簡兵手裡的那根馬竿兒,已如同一條怪蛇般地翻起來,不偏不倚點在了貴芝前心窩裡。

  譚貴芝舉起的手,頓時就松了下來,已為瞎子定住了穴道。

  她身子不能動,心裡卻明智得很,眼睛也看得夠清楚——

  她以無比戰慄的眼神,目睹著「人面狼」葛嘯山,恣意向母親輕薄著——他那張衍生著黃毛,奇醜無比的長臉,在陶氏嫩頸項間狂親亂嗅著,一任陶氏劇烈地抗拒,卻是掙脫不開。

  彩蓮嚇得大聲哭起來。

  可是她才哭出一聲,即為那個白衣老人用力捂住了嘴巴。

  現場惟一安靜的人,應該算是那個藍衫老人了。偏偏他心如止水,對於眼前這種齷齪的情形,似同無睹。

  「人面狼」葛嘯山不知是有意輕薄,抑或是真的獸欲發洩,總之,他這種毫無理性的衝動,令人觸目驚心。

  陶氏施展全力抗拒著,她的兩隻手在葛嘯山力按之下,雖不能掙脫開來,可是她卻用嘴去咬,用腳去踢。

  整個車廂激起了軒然大波。

  只聽得陶氏發出了一聲尖叫,遂即昏了過去。

  葛嘯山怪笑了一聲,正要動手去剝開對方的衣服——

  貴芝目睹得全身顫抖不已,雙目似乎要從眼眶子裡滾出來。

  彩蓮連急帶悶,也昏了過去。

  眼看著葛嘯山的一隻大毛手,探入到陶氏的前胸,正要進一步的猥褻——

  藍衫老人忽然睜開了眸子,道:「老三,夠了!」

  葛嘯山怔了一下,嘻嘻笑道:「老大,這件事不是說好了麼?」

  「不錯,是說好了,她是你的了。」

  「那——」葛嘯山臉上顯示著猙獰的欲火,怪笑了一聲,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現在就想……」

  「現在不行!」

  葛嘯山一怔道:「那……」

  藍衫老人冷冷一笑道:「你到底還是一個人,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狼,是不是?不要再惹我生氣了!」

  葛嘯山滿腔欲火,被藍衫老人幾句話打消得乾乾淨淨。

  他默然無語地垂下了頭,一臉的失望表情。

  陶氏忽然醒過來,掙開了他的雙手,就勢猛力地在他臉上摑了一掌。

  這一掌勁猛力足,頓時使得葛嘯山順嘴淌血。

  葛嘯山大吼一聲,霍地一拳向陶氏臉上擂去。

  這只拳頭,卻又被藍衫老人一抬手接住,葛嘯山忿忿地收回拳頭,把身子背過去,獨自個兒地生悶氣。

  這時瞎子的馬竿兒也松了下來。

  譚貴芝猝然可以行動,長長吸了一口氣——

  她無限委屈地撲過去,抱住了母親身子,母女二人哭成一團。

  「娘——」譚貴芝哭叫著道:「爹到底做了什麼事,我們要受這種報應?我們為什麼要受他們欺侮?」

  座上的瞎子嘻嘻一笑,道:「丫頭,這個問題不難解答,有一天假使你還能活著離開這裡的話,你去問問你爹,你那爹爹一定會對你有個滿意的答覆!」

  嘿嘿一笑,他接下去道:「只怕你是不會活著離開這裡的了!」

  陶氏噙著滿眼的眼淚,重新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衫——

  她淒慘地搖搖頭,什麼話也不再多說,只是默默地忍受著這一番極不平常的打擊,她預料著自己很可能逃不過這番劫難,勢將身殉了。

  改嫁譚雁翎那是勢非得已,「梅開二度」對一個並非淫蕩的女人來說,一定有她說不出的苦衷……

  她早已自承錯了!

  多少個清晨,黃昏,每當她平靜下來的時候,她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死去的前夫——

  那時候涓涓的淚水,就會淌流個不停,內心早已是一千個、一萬個仟悔了。

  她絕不容許自己第三度地再錯下去了,如果這些人真要逼迫自己的話,自己只能選擇死。

  「死」——談何容易?

  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了!

  陶氏噙著熱淚的眼睛,含糊地注視著面前的女兒。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值得她留戀的話,那麼眼前的貴芝,就是惟一值得她所留戀的人了。

  她輕輕撫摸著女兒的秀髮,輕歎一聲,道:「娘沒有事,你坐好去吧!」

  破曉前後。

  馬車來到了冰河集——車把式慢慢收住韁,讓馬車完全停下來。

  車門開處,彩蓮由車上跳下來,她含著滿眼的淚,哭泣著,說道:「太太……小姐……」

  車門「砰」一聲又關上,車輪子轉動,這輛車可就繼續地又向前賓士而去!

  彩蓮哭著追上去,大聲叫道:「小姐……小姐……」

  車裡的人哪裡還能聽得見?

  彩蓮實在忍不住,就趴在路旁邊的柳樹上大哭了起來。

  身後又來了一輛車,在她身旁停了下來,趕車的是個跛子,伸著長脖子道:「咦!那不是彩蓮姑娘麼?這是怎麼啦?」

  彩蓮回過身看了一眼,認出對方是家裡廚房打下手的劉班。

  劉班一見果然是彩蓮,頓時發著怔道:「真是蓮姑娘……你不是跟著太太小姐到馬場去了麼?怎麼一大早,一個人在這裡哭泣?」

  彩蓮抽搐著說道:「你知道……個屁呀!」

  劉班點著頭道:「我是不知道,來吧,快上來吧!是要回去不是呀?」

  彩蓮哭得直喘氣,一跨上車轅,和劉班並排坐在前座上。

  劉班一面策著拉車的騾子,一面打量著彩蓮,想問又不敢問。

  遠遠看見家門在望,彩蓮的眼淚更像是落了串兒的珍珠,紛紛滾落下來。

  劉班心裡面直犯嘀咕,只是他知道彩蓮這個丫頭在府裡是出了名的嘴狠,別是馬屁沒拍上找一頓罵挨可是划不來。

  彩蓮哭了一陣子,又找出大花手絹擦著鼻子。

  騾車來到了側門口,劉班甩了一聲大響鞭,裡面的小廝就把門開了。

  彩蓮不待騾車馳進去,就先由座兒上跳下來,快步往家裡面就跑。

  她一口氣跑到了上房,遇見了護院師傅之一的汪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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