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蕭逸 > 血雨濺花紅 | 上頁 下頁 |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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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的勢子,成了臉對臉。 就在這個時候,她手裡的筷子,不偏不倚地向上一抬,正好夾住了陶宏落下的拳頭。 陶宏膀大腰圓,雄糾糾的一條漢子,一隻胳膊像個柱子般的粗細。 譚小姐嬌柔得如嫩柳扶風,那雙抬起的手,露出的半截手腕子春藕般的細白,更何況她只是以手裡的一雙筷子夾接住對方的拳頭。 陶宏用了幾次力,都休想把拳頭壓下分毫,非但如此,他就是想收回來,甚至於動一下也是萬難。 一時間,陶宏那張黑臉,漲成了豬肝顏色,臉上青筋暴跳,黃豆的汗珠,一顆顆滾圓滾圓的順臉直下,無論他施展多大的力量,也休想掙開譚小姐的那雙筷子! 一旁的左大海嚇得怔了一下,他深深地向著譚大小姐打了一躬,道:「大小姐,不看僧面看佛面,原諒這位兄弟的孟浪,在下感激不盡!」 譚小姐冷冷笑道:「左老闆,這不關你的事,這個人言出無狀,我要給他點顏色瞧瞧!」 左大海急道:「這個……」 偏偏陶宏不思自量,他的右手在對方筷子力夾之下動彈不得,左手卻是閑著沒事,霍地掄起,再一次向著譚小姐頭上擊下去。 譚大小姐秀眉一剔道:「好!」只見她那只夾著筷子的手,霍地向上一翻一送,一聲斥道:「去!」 陶宏倒是真聽話,整個身子騰雲駕霧般竄了起來,向著敞開的窗外摔了出去! 「砰——叭——」在爛泥地裡打了個滾兒,站起來簡直就像是個泥人兒。這時「黑馬蜂」花四姑正端著菜出來,見狀嚇了一跳,趨前道:「譚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譚大小姐這一瞬,好似怒氣全都消了,望著窗外那個泥人,她微微地笑了一笑,看著花四姑說道:「沒事兒,他自己找的嘛。」 ▼第二章 虎穴遇潛龍 花四姑把菜擺上,譚小姐大大方方地吃飯,再也不多看任何人一眼。 大門外。「黑虎」陶宏一跛一拐地走進來,全身上下仿佛全被稀泥糊住了。他雖然滿腔怒火,可也知道對方姑娘身手實在高過自己十倍有餘,再要不知自量,勢必還要更吃大虧。 打是打不過,嘴裡可不能吃虧! 望著譚家大小姐,他咬牙切齒道:「好,你個賤……」本想說「賤人」,一想到剛才這句話遭的禍,頓時把下個字吞在了肚子裡。 「我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哼!」說了這幾句話,可就一跛一拐地上樓去了。 譚大小姐根本就連正眼也沒看他一眼,繼續低頭吃她的飯。 「賽呂布」蓋雪松卻有些坐不住,當時走下位來,一直走到了譚大小姐座前。 譚小姐放下了筷子,歪過頭來看著他,冷冷地道:「我就知道打了他,你就坐不住了。好吧!」 身子往起一站,把一領狐皮披風向著頭後一撩,那雙內蘊著無比精光的翦水雙瞳,直向著蓋雪松逼視過來,大有一言不合,隨時動手的模樣。 蓋雪松抱拳含笑道:「譚小姐不要誤會,在下無意與小姐你動手,只是我那兄長並非惡人,是一時口無遮攔罷了!」 「這個我知道!」譚小姐冷冷一笑道:「所以我對他已是破格地手下留情,你看不出來麼?」 蓋雪松點頭道:「在下看出來了!」 「那還找我做什麼?」 蓋雪松臉上一紅,呐呐地道:「适才在下見小姐與我那位兄長動手之時,功力驚人,似像內功中的『點千斤』,手法,不知是與不是?」 譚小姐微微點了一下頭,道:「難得,這個小地方還真有行家!是又怎樣呢?」 蓋雪松一笑道:「小姐僅以手中筷,將我那兄長千斤之軀摔了出去,可見又曾練有『女兒貞』的上乘真功,是也不是?」 譚小姐妙目在他臉上一轉,冷冷一笑。 蓋雪松上前一步,一笑道:「在下蓋雪松自幼喜好拳腳,也曾下過些年功夫,見小姐神功,一時技癢,願與小姐對一掌之功,印證手法而已,萬無唐突之意,不知小姐可肯賜教?」 左大海昔日只知道蓋雪松身上有真功夫,可是始終還不曾見他現過。 這時見他貿然要與譚家小姐出手,不禁心裡一驚。 雙方都與自己的買賣有大關係,真要抓破了臉,面子可不大好看—— 他急得上前拉著蓋雪松一隻胳膊道:「兄弟你怎麼當起真來了,譚小姐說開了也不是外人,來,來……」 蓋雪松卻把他一隻手推開,朗笑一聲道:「大當家的,你放心,在下一介生意人,天大膽也不敢得罪譚老前輩的千金,況乎譚小姐的武功高出小弟十倍,大當家的你又何懼之有?」 譚小姐插口冷笑道:「姓蓋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等一會兒你要是吃了虧,可怨不得我手下無情!」 蓋雪松道:「小姐垂憐!」 譚小姐一雙杏眼在食堂內一轉,這裡倒也沒多少人,連客人帶夥計,不過十來個人——北面角上靠窗戶坐著的那個長衣客人,兀自獨酌著他的苦酒,對於這邊發生的事並不注意。其他的這些人,每人都直著眼睛看著,顯然要看個結果! ……多年以前,譚小姐在家後門,為了打抱不平,曾經摔傷了兩個馬賊,後來馬賊勾來同夥,在一個月黑之夜,大舉出動,那一次如非譚老爺子親自出手,割下了賊首「費叫天」的一雙肉耳,驚退了眾人,其勢尚不知如何是了! 自那次事件以後,譚老爺子狠狠教訓了這個女兒一次,整整關了她半年不許出大門,並且力戒她以後再不許輕炫武功,否則定將重責! 那件事,直到如今,譚小姐還記在心裡,她當然忘不了…… 偷偷向家門口看一眼,倒不見一個人出來,她的膽子就壯了些。 「我就給他點顏色瞧瞧,見好就收,諒他也不會鬧到家裡去!」 想到這裡,眼睛向著蓋雪松瞟了一眼,點一點頭,說道:「好吧,你劃下道兒來吧!」 蓋雪松一隻手往身上一貼一擰,已經把上身的海狸皮褂子脫了下來,向外一抖掄成一圈,霍地向著譚小姐頭上罩下來。 譚小姐只一伸手,已抓住了皮褂一端,只見她玉手一擰,蓋雪松足下一蹌,手上皮褂險些脫手而出,可是他到底不是泛泛之流,第二次一提丹田之氣,雙足下紮,可就把身子穩住了。 緊接著雙方可就是實力的一較了。 就只見兩人手中的那領海狸皮褂頓時扯拉個直,在雙方內力貫注下,這件原本就堅韌的皮短褂,更是固若鋼杵。 蓋雪松自信自己的「童子功」已有了相當的火候,他要借著手中皮衣,力挫對方的「女兒貞」,找回一些「黑虎」陶宏丟失的臉面。 他又哪裡知道,這位譚家的大小姐,在父親特別疼愛之下,把一身功力傾囊相授,「女兒貞」之外,另辟「素女玄功」,使得這個看上去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事實上已是武林一流的頂尖角色。 「賽呂布」蓋雪松初尚無察,然而就在雙方相持了片刻後,已覺出了不妙—— 刹那間,就只見他那張紅臉起了一陣顫抖,一雙眸子怒凸著幾乎要滾了出來。 再片刻,蓋雪松滿頭長髮微微顫動,瞬息之間,俱都宛若刺蝟般的,紛紛直立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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