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雪山飛虹 | 上頁 下頁


  ▼第一章 茹苦練絕藝,殺敵了恩怨

  刀身映照著人面,把那張三分呆滯、七分沉鬱的臉,拉得老長老長的——原本就失血的一張白臉,看上去更蒼白了。

  那漢子一聲不哼地端詳著手裡的一口刀,滿頭長髮,雲般地披散著——刀長兩尺七寸,遍體如銀,其上打磨出一團團的魚鱗旋光,四指寬的刀面上有一道直貫上下的紅色刀槽,那道顯目的朱痕,把刀鋒一直拉下去,銀燦燦,青濛濛,端的是一口上好精鋼打制的寶刀——是一把頂能殺人的厲害傢伙!

  天上飄著雪。

  雪花覆蓋著那漢子赤膊的上身,散落在他發上、臉上、眉上!用不了多大的工夫,已積了薄薄的一層,白茸茸的,就像披著一襲白色外衣般的瀟灑!

  面前有一方平滑的大石!

  他已經不止一次地磨它了——雖然明知道它已是十分的鋒利,仍然更奢求地希望著什麼——人的欲望與貪婪,往往在這些小動作上表露無遺!

  天空是灰白色的,在漫天的大雪裡,人的心也同冰雪一般無情,早已凍結了,倒是那一天的黑老鴉,低飛著不去,總是那麼「呱、呱」地叫喚著,讓人心煩氣躁,又像在顯示著什麼不祥預兆似的!

  那漢子磨磨停停,停停複磨磨,不時地翹首雲天,悲戚地笑上一笑,冷峻的面頰,也同天上的雪、掌中的刀,一般的無情,給人以「冷氣襲人」的感覺!

  他緩緩地站起身子來——

  修長的身材,在雪地上留下了長長的一條人影——

  刀身如鏡,他那麼平端著,只需盯著這口刀,環身四側的一切景物全然在目。

  五丈內外,他的刀能砍下一隻凍蠅、一片飛葉、一隻沖天直起的寒鴉,或者是一頭乍出即遁的狡猾狐狸。

  刀身顯示的正面,是他搭建在山窪子裡臨時居住的篷舍,那裡還拴著他所喜愛的一匹黃驃馬,再過去是高山,山上生滿了翠屏如障的矮松,卻都讓白雪積滿了。

  左面是山外山!

  在兩座峰頭中間眺望出去,對面那座巍峨的大雪山,更顯得異常的壯觀了——

  其實壯觀的該是雪嶺上聳峙著、高插雲天的那所白色石堡——「摘星堡」

  石堡本身固是「美侖美奐」,極盡庭院幽深之美,不在話下。可驚訝的是,什麼人能有如此魄力?如此胸襟?如此「走出塵世」的超凡想像力?在這個遠離人世的大雪山,從事如此偉大的靈思構想?——這個人可說在氣魄上先已超人一等了!

  那漢子每一次打量著「摘星堡」時,都會情不自禁地心生此想!

  眸子裡的光焰,最能反映出內心的思潮!

  每當他打量著對面峰嶺上的那所石堡時,他那雙沉鬱如海、深邃如古井的瞳子裡,就會泛出一種深悠的遐想,一種說不出的激動。

  他也總是能理智地壓制了下來!

  牲口打著響鼻——一除了當空的那群烏鴉以外,這該算是唯一的異聲了!

  一個衣著全白的少女,蜷曲在雪松地裡!

  借著松樹的掩護,她已經盤在這裡很久了。

  長長的一蓬秀髮,披散在肩上,細長的眉毛之下,那雙美麗的大眼睛不停地轉動著。

  對於那個赤著上身的年輕漢子,她早已不止一次地偷窺了,雖然滿腦子的好奇,只是人不犯我,卻也沒有干涉對方的自由——

  倒是那匹伊犁名駒黃驃馬,深深地吸引著她。

  她出身絕非貧賤——這一點可以由她輕攏在發根的那串珠鏈,以及皓腕上碧綠欲滴的那只翠鐲上判斷出來,再者她衣著華麗,膚色白嫩……

  這些在在都說明了她出身即使不是官宦之門,也定是豪富之家!

  只是,她卻對眼前的這匹馬,興出了非份的佔有之心!

  這種打算已經存在她心裡很久了,只不過今天她才決定了下手行竊罷了!

  那漢子看來是全不戒備!

  他那麼大模大樣地坐在石頭上,把一口打磨得銀光白亮的長刀,深深地插在雪地裡,兩隻手不停地掬著地上的雪團,往身上洗擦著。

  溶化了的雪,蒸騰起陣陣的白煙!

  那漢子開始了每日兩次例行雪浴!

  白衣少女已經繞到了篷舍左側方!

  她必定是有武功的,只看她手腳間的那份俐落,以及雪面上,並沒有留下什麼顯著的痕跡,就可以斷定!

  她所以要由左側面繞過來,是因為這一面衍生著一叢矮小的雪松,借著這片松樹可以掩飾她的身形!

  雖然她並沒有看見他施展過什麼功夫,可是直覺卻使得她有所警惕,她甚至於可以判斷出這個年輕漢子必屬武林高手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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