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雪落馬蹄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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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甲得意地笑了笑,對著身側的劍芒大師道:「這麼一來,我們可以閉上眼睛歇歇了,一有消息,它們就會馬上來報信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見身側的黃花瘦女手指天空,大聲道:「教主快看,它們發現什麼東西了!」 她這句話,不禁使各人都吃了一驚,一齊仰首天空,卻見二鳥風掣電閃似地飛臨當空,在天空時上時下地交插飛著,口中發出「唏哩唏哩」的鳴聲,卻是不落下來。 西天一怪灰白色的面頰上,不禁起了一絲冷笑,喃喃道:「是了,它們是有所發現了!」 他說著,忽然一揮大袖,厲聲叱道:「快去抓來見我!」 二鳥果似懂得人言,聞語之後,在天上一個疾旋,一逕向方才來路鼓翅而去! 莫老甲雙腿一夾馬腹,道了聲:「快!我們跟上!」 於是各人都放快了馬,漠地裡黃沙滾滾,六匹健馬如脫弦強弩,瞬息之間已馳出數里之遙。 果然,在一平如水的黃沙線上,他們看到一些移動的影子;而且似有人騎著馬。劍芒大師不禁催促道:「果然是有人,我們快去!」 他們看見,那兩隻白額鳩在天空舞動的影子,它們不時地束翼下襲,卻又累次的騰身飛起,口中的鳴聲十分淒厲! 黃花瘦女首先飛馬而前,口中尖聲叫道:「不好!它們要敗了!」 莫老甲臉色十分震怒,冷哼道:「我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厲害!」 一群人馬風馳電掣地向前疾奔而去,不多時已趕到了近前。 這才看清了不遠前的沙地裡,並騎坐著一男一女,奇怪的是二人全是一身縞素,男的身形偉岸,膚色黯黑,女的身系白綾,十分瘦弱。 最奇的是他們身後有一輛特製拖車,用馬拉著,而車上所置,非為別物,竟是一口白花花的大棺材,這種情形不禁令各人都吃了一驚。 莫老甲霍地拉住了馬,晏星寒等四人也因覺得人物有異,急忙拉住了馬。 那飛馬而上的黃麗真,卻像一個潑婦似地馳了上去,口中尖叫道:「那來的兩個小雜種?竟敢在此撒野!」 在她喊話的時候,那個偉岸的青年正用手中一柄描金折扇,不時地朝著當空兩隻怪鳥身上點著。那麼厲害的兩隻鳥,竟是連身子也偎不下來,更不要說是妄想傷敵了。 黃花瘦女的話,顯然把這個偉岸的青年激怒了,他往這邊看了一眼,哼了一聲,冷笑道:「無知賤人!平白無故縱鳥傷人,待我打發了兩隻扁毛畜生,再與你等理論!」 在場諸人,在他說話之時,已看清了這人的外貌。只見他濃眉似劍,目如朗月,高挺的鼻梁,襯著雪白一口玉齒,端的是好一副英俊儀表。 他身著一襲雪白的長衣,頭頂著一頂前仰後低的大草帽,額下結著黑色的綢帶結子,是那麼從容,他意態瀟灑地翻動著手中的扇子,時張時合,巧妙地向二鳥身上點襲著。 二鳥雖是厲鳴聲聲,卻是絲毫奈何他不得,一邊看的莫老甲忽然怪笑了一聲,右手向空連連揮動,口中吹出了一種怪聲,二鳥之一忽地一束雙翅,以極快的身法,直向這青年頭頂上襲去! 顯然,這隻鳥又吃了大虧了。 就在這只白額鳩向下一落的剎那,忽見這青年一聲低叱道:「去!」 驀地見他向外一展手中折扇,「刷」的一聲,扇面全開,同時自扇上發出了「呼」的一股勁風。那只白額鳩一來因輕敵過甚,再者期功過切,想在主人面前展示威風,卻想不到眼前會是一個如此厲害的人物。就在這青年的折扇揮掃之下,那只白額鳩發出了「呱」的一聲怪叫! 一時只見灰羽紛飛,那怪鳥側飛出了三丈以外,蕩悠悠地落在了沙地之上,全身瑟瑟抖動不已,顯然是吃了極大的苦頭。 如此一來,那另一隻鳥,卻是再也不敢冒險犯敵了,「唏哩哩」一聲怪叫,飛向了一邊。 莫老甲心痛愛鳥負傷,把這青年恨之入骨,當時怪叫了聲:「小子!你好大的膽!」 這老魔頭雙手在馬鞍上猛然一按,整個身子如一片雲似的,只一晃,已落在了那只傷鳥之前。雙手輕輕地把那負傷的鳥捧了起來,他那灰白的瘦臉上,帶出了一種前所未見的暴戾之色,口中桀桀連聲地冷笑不已。 這時間,一邊的妙手空空王一刀,早已忍耐不住,也叱了聲:「好小子!你敢傷我們的鳥!你是不想活了!」 說著抖韁而上,一招手,已把背後鑌鐵雙拐掣了出來,二話不說,摟頭就打! 白衣人朗笑了一聲道:「無知狗才,去!」 他依然運用手中的折扇,向外一揮,只聽得「噹」的一聲,已把王一刀手中的雙拐給磕向了一邊,險些脫手而落。 王一刀倒抽了一口冷氣,心說:「好傢伙,這小子好大的勁!」當時臉色一紅,不由怔了一怔,冷笑了一聲道:「小子,你是幹什麼的?」 白衣人神態自若,眼前雖圍著這麼多人,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他揚了一下眉毛,冷冷地道:「我是走路的,怎麼樣?」 王一刀還要說話,卻被一邊的西天一怪莫老甲厲聲喝叱住了。這個老魔頭一隻手抱著那只受傷的怪鳥,慢慢走到白衣人身前,停了下來。 白衣青年似乎為莫老甲這種怪像嚇了一跳,連他座下的馬,也揚起蹄子長嘶了一聲。在白衣青年旁邊的那個弱女子,不禁嚇得臉上變了顏色,口中嬌呼道:「袁少爺,咱們走吧!不要惹他們了,他們是馬賊!」 白衣人回頭哼道:「你不要怕,光天化日之下,我不信他們膽敢打劫行人,再說我們也沒有什麼東西。」 那少女嚇得哭了,口中急道:「走吧!咱們別理他們!他們是刀客,是馬賊!」 她的話沒有把別人激怒,卻把一邊的黃花瘦女黃麗真惹火了。只見她在馬上一挺腰,柳眉倒豎道:「混蛋!你這丫頭亂說些什麼?誰是馬賊、刀客?娘的!揍死你!」 少女被罵得臉色一青,忙把馬往白衣人身邊偎,她還是第一次見過這麼厲害的女人;尤其是女人開口罵人,她也是第一次聽見。 白衣人用冷峻的目光,朝黃麗真掃了一眼,他想看看這個厲害的女人是什麼樣子。 很奇怪,黃花瘦女黃麗真那種凶狠潑辣之態,在這陌生的白衣青年跟前,竟然施不出來了。她揚了一下眉毛,哼了一聲道:「幹嘛看我呀?你這人,真是——」 說著她又瞟了他一眼,扭了一下腰肢,這女人是出了名的浪。只是今天當著師父的面,她不敢過於放肆;否則以她昔日性情,定會用出全身解數,勾引一番。 劍芒大師等三人,一見來人並非敵人,心中已不願多事,此刻見莫老甲師徒無故縱鳥欺人,更覺歉疚。因恐莫老甲貿然與對方動手,平白樹敵,此刻又見黃麗真那種風騷浪態,不禁俱感討厭。 劍芒大師見莫老甲滿面怒容,深恐這老兒一說話,更成不了之局,當時忙在馬背上一合雙掌,念了聲:「無量佛!」 隨著雙目微開,慢吞吞地道:「這位少施主貴姓大名?」 白衣人目光在劍芒身上掃了一下,因見對方是個出家的老尼,當時也不便發作,勉強地抱了抱拳道:「不敢,在下姓袁名菊辰!」 老尼點了點頭,又指了一下那少女,微笑道:「這位小妹妹呢?」 白衣人欠了一下腰道:「那是小婢春容,大師有何見教?」 劍芒呵呵一笑道:「這是一個誤會,少施主,你們快快過去吧!沒什麼事了。」 袁菊辰冷冷一笑道:「我等好生行路,與你們何冤何仇,何故縱鳥傷人?大師你是一個出家人,還要請你說一個公道。」 劍芒不禁臉色一紅,卻聽見身後的莫老甲發出了一聲極難聽的怪笑,尖聲道:「好不知死活的小畜生!你傷了本教主心愛的仙禽,沒有道一聲歉,已是無禮;居然還敢出言頂撞,你是活膩了吧?」 袁菊辰劍眉一挑,目射精光道:「你是誰?欺人太甚了!」 莫老甲桀桀一笑,正要發作,劍芒大師上前一步,欠身施禮道:「教主請看貧尼薄面,休要與他少年人一般見識,請高抬貴手,容他們過去算了!」 西天一怪莫老甲哼了一下,銳利的目光似乎稍稍收斂,他獰笑了笑,身軀伸縮之間,已經四平八穩地坐在了馬背之上。 這種內功的潛降真功,不禁令在場諸人都深深驚佩不已。袁菊辰皺了一下眉,想不到這老人竟會是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物。 尤其是在這荒涼的沙漠裡,突然現出這些人物,袁菊辰不禁十分驚異! 西天一怪本是一腔怒火,要給對方一個厲害,才能洩恨,此刻為劍芒這麼一勸,卻也想到,憑自己身份和年歲,和這麼一個年輕人動手,圍著這麼些人,也不是太光彩的事。所以才勉強把這口氣給忍了下來,當下拉著那張半灰不白的馬臉,哼道:「大師既如此說,本教主自不便與他後生一般見識,叫他速速滾開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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