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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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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譚嘯點了點頭,暗驚於這個姑娘伶俐的口齒。他用鐵鉗把炭火翻了一下,那姑娘本能地伸出手,在火上烤著,她瞟了譚嘯一下:「先生!你來到這裡很久了?」 「不,沒有多久。」 譚嘯這麼答著,顯得很不自然,因為他覺得發問的應該是自己,而不應是她。 那姑娘聽他這麼回答,又天真地笑了,她那種直直盯視的眼光,幾乎令譚嘯不敢逼視,她笑道:「怪不得呢!我從來沒見過你。」 「從來?」 譚嘯驚奇地問:「莫非你時常來這裡麼?」 這姑娘害羞地笑了笑:「也不是時常來,只是有時候——先生!那晏老頭兒是你什麼人?」 譚嘯顧視了左右一下,確信這附近不再有任何人。才回答道:「他不是我什麼人,我只是這家的一個客人。」 他爽朗地笑了笑,認為自己該問她了:「好了!你先不要打聽我了,我應該先問問你,你一個大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呢?還有——那晏夫人,又為什麼要追你?」 姑娘的臉紅了一下,低下了頭。 「不要緊,你告訴我,我相信你絕不會真的是一個賊吧?」 譚嘯微微笑著這麼說,他知道,對一個少女,是不能不留些餘地的。 「我——我——」 「不要緊,你說。」 「你不會告訴人家?」 「絕不會,姑娘!」 「好吧!」 這姑娘嘆息了一聲,才探手到那束在腰上的鹿皮囊內,摸出了一個小口袋,還有一雙繡花鞋,她訕訕道:「我只是拿了這麼一點點東西,而且我還送了那女人一小袋沙金——」 她翻了一下眸子,羞澀地道:「先生,我不是賊!」 譚嘯本以為她偷了什麼值錢的東西,此時見狀,不由噗地一笑,那姑娘羞澀地翻著長長的睫毛。 「先生你笑了?」 譚嘯收斂了笑容,搖了搖頭道:「你要一雙鞋幹嘛呀?」 他一面說著,遂把那另一個小袋打開,這一次他卻怔住了,原來那袋中,是滿滿一袋發著金光的小彈丸,每一枚,都有一道血紅的紅線印槽繞著。 這種奇異狠毒的暗器,譚嘯雖是第一次見著,可是他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正是楚楓娘仗以成名的「紅線金丸」。他笑了笑道:「你要這個做什麼?」 那姑娘含著笑,以二指自袋中捏了一枚,俏皮地笑道:「先生你看!」 她微微彎曲二指,譚嘯會意,正要阻止,「哧」的一聲,一縷金光,接著「波」的一聲,那一邊几頭上的一個杯子,已粉碎了。 譚嘯口中「哦」了一聲,倒不是為那杯子的破碎而驚異,而是為這姑娘熟練的暗器打法而震驚。因為她這種曲指、彈法,一切都太美了,想不到邊疆一個哈薩克姑娘,竟會有此絕技,怎不令他驚異呢? 那姑娘嘻嘻笑了笑,又要伸手去拿第二枚,譚嘯嚇得後退了一步。 「啊!不要再打了,我已經看見了。」 他仔細打量著這個姑娘,心中充滿了迷惑,那姑娘也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笑了笑,睨著他道:「你可看見了,多好玩!」 譚嘯笑著點了點頭:「這種打法,是誰教你的?」 「咦!沒有誰教我呀!」 那姑娘這麼說著,嘴角微微上翹,顯得很是得意。譚嘯淡淡一笑道:「那我知道了,你是常常來偷看她們練功夫的是不是?」 譚嘯果然猜對了,少女嬌羞地笑了。她點了點頭,目光微微朝著他轉了一瞬,顯得很不好意思。 譚嘯追問道:「所以你就偷了這東西——」 「不是!我留下了沙金,這不是偷!」 譚嘯微微一笑,他認為有糾正她錯誤觀念的必要:「姑娘!這種行為,在我們漢人還是認為偷的——」 他接下去說:「沒有得到人家的允許,拿人家的東西,那就是偷——」他舉了一下手,制止了那姑娘急於想發話的動作:「——雖然你留下了錢,可是你怎麼知道人家願意賣呢?」 那姑娘頭低下去了。譚嘯見她不好意思了,也不便再說什麼,咳了一聲:「你也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姑娘抬頭,驚奇地看著他,譚嘯臉色微紅道:「因為,我們總算有一面之緣。」 哈薩克的大妞兒羞澀地扭著裙角,雖然她一度是那麼大方天真,可是當人家問到她名字或是年齡的時候,她顯然是很不自然了。 在這一方面,姑娘家大都是如此的,並不僅限於這些哈薩克或維吾爾的姑娘。 她扭動身子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你答應不要告訴人家,我才告訴你——好不好?先生!」 先生這兩個字,常常令譚嘯很不自然,可是在禮貌上,卻又沒有糾正的必要。 他不知如何,竟覺得臉很熱,也不知怎麼,竟又點了點頭。這姑娘嫵媚地笑了笑,道:「因為拔蕩和西裡加告訴我,叫我不要把名字隨便告訴人——可是先生,你是好人——」 譚嘯尷尬地笑了笑:「拔蕩和西裡加是你什麼人?」 年輕姑娘瞟著他笑道:「先生!拔蕩就是爸爸,西裡加——」 她笑了笑,秀眉微顰道:「怎麼說呢?西裡加——哦,是老師!」 譚嘯笑著點頭道:「我明白了,是你父親和你老師說的,那麼,你還是不要告訴我好了。」 「不!」 年輕的姑娘說:「你是個好人,我可以告訴你,只是你不許對人說,好不好?先生!」 譚嘯現在已覺得,和這個陌生的哈薩克姑娘談話,非但不覺得困難,並且很有興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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