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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第三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姓馬的只在入門處的一張大理石方凳上坐下來,並無久留之意。

  「足下病情,此間主人已略有道及,顯然不可忽視,談相公尚須隨時注意,多多保重!」

  「多謝馬兄關懷。」

  談倫苦笑了一聲:「設非是主人見愛,在下只怕已是性命不保。馬兄你也住在此冷月畫軒麼?」

  藍衣人輕輕哼了一下,點點頭。

  「談相公,在下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說……」他直視向談倫道:「方才與足下談話的那位姑娘,她的身世離奇……」

  微微停頓了一下,他隨即接下去道:「方才我見她與你談笑甚歡,不知你們談些什麼?可肯賜告一二,感激不盡!」

  談倫想不到他竟然會有如此直言無諱的一問,心裡未免不悅。

  然而,對方這一張臉上所顯示的卻是一片真摯、赤誠,襯著他英武正直的神采,褐色的皮膚,給人以絕對值得信託可靠的感覺。

  「馬兄多慮了。」談倫不著絲毫怒容說道:「我對蕊姑娘的離奇身世,並無所聞,蕊姑娘也並無一字見告,所談皆玩笑,馬兄莫非也要知道?」

  藍衣人慨歎一聲,黯然點了一下頭道:「相公見笑,我只當蕊小姐年輕無知,口無遮攔,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可見蕊小姐是長大了……」

  重重地歎了一聲,他接下去道:「蕊小姐身患奇症,我主公只此一位千金,此番點蒼求醫,千斤重擔,全在我一人肩上……若是有了絲毫差池,我固一死有餘,亦難望上報主公知遇千萬。」

  他對心目中這位主公很是敬仰有加,每次在他說到主公二字時,都表情莊嚴,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拱上一拱,說到後來,幾乎為之落淚。

  談倫微微一笑道:「馬兄你太激動了,有話慢慢地說吧!我還不太明白,聽馬兄你的口氣,好像蕊姑娘的安危有了顧慮,這又為了什麼?莫非還有人意圖對這麼年輕的姑娘不利麼?」

  「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問題了!」

  藍衣人一雙炯炯眼神,逼視過來:「這也是我不揣冒昧,來此打擾你的原因……」

  談倫作了一個不能理解的微笑。

  「談相公人品武功,我素有所聞,照說是不該置疑,只是請念在此番情形特殊,你……還要多請自重。

  「馬某人話也就說到這裡,你是聰明人……萬無不解之理,還是那句話,職責所在,我也就顧不得語多得罪了,相公在上,請受我一拜!」

  說罷站起,深深一揖。

  俟到他直起身子來時,才發覺到談倫已換了位置,換句話說,並沒有當受他的大禮參拜。

  藍衣人一向自負高傲——那是因為有他值得自負高傲的條件。

  然而眼前的談倫,卻像是比他更為自負——這一點隻須由他冷漠的表情,冷銳的目光上便可認定。

  「萍水相逢,難當大禮,馬兄你太客氣了。」

  「這麼說,你是……」

  「我只是一個病人。」

  談倫冷冷地又道:「我來到冷月畫軒,承蒙主人收留,目的只是養病,別的事都不感興趣。」

  藍衣人呆了一呆,臉上還有些掛不注,待要說話,談倫卻咳嗽了。

  夜色來臨的時候,冷月畫軒像是較平常不大一樣……

  起先是啞童烏雷慌張的腳步,踏過了談論所居住的西軒過道,直奔向蕊小姐的北軒跨院。

  緊接著是姓馬的藍衣人由他所居住的南軒匆匆現身,驚鴻一瞥地消失於北軒院裡。

  接下來啞童烏雷再次現身,表情更為慌張,緊緊跟隨在他身後的是綠衣高大的史大娘。

  這兩個人緊繃著臉,一言不發地匆匆直向東軒院落裡快步進去……

  這裡略作交侍:

  談倫住在西軒。

  冷月軒主巴壺公是住在東軒。

  蕊小姐和服侍她的那個幾乎寸步不離的綠衣女人史大娘住在北軒。

  藍衣壯叟——精深武功的那個姓馬的,住在南軒。

  東、南、西、北四個軒院,表面上雖是各自獨立,俱有一片幽靜院落,事實上卻為正中的十字衢道所串聯,中央的那一片不屬於任何一軒所有的公有院子,花開如錦,翠草如茵,小橋流水,佈置得較諸其它任何單獨一軒的院子更為清幽可人。

  那麼,只要有人站立在這片公有的院子裡,便可總綰東南西北,輕鬆地四覽無遺。

  談倫湊巧就在這裡。

  這裡所發生的一切他都看見了。

  緊張的場面,還在繼續著,說是「熱鬧」或可,卻並不「有趣」——最起碼,談倫卻是用一種冷靜複嚴肅的眼光,在觀察著此一似乎是「不尋常」的事件繼續地發展下去……

  熱鬧的場面猶自在繼續著!

  就在烏雷帶領著史大娘進入東軒不久,主人冷月軒主緊接著出現了。

  主人的一生,饒是經歷豐碩,妙手著春,生死人而肉白骨,活人無數,此刻,卻也顯現得那般沉不住氣!

  倒是一件新鮮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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