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無憂公主 | 上頁 下頁
二六九


  張開的五指,活像是一把鋼鉤,一掌直向著海無顏當胸擊來。

  也不知是這個老婆婆動了真怒,抑或是她存心試試對方的實力,總之這一掌力道極猛。

  強勁而充實的掌力,形成了一道無形的力柱,這種情形之下,對方躲閃便是不智,只有實力一接了。

  海無顏怎敢怠慢,他知道藏拙是不行的了,對方既以單掌來,說不得以單掌相迎。一念之興,海無顏已陡地自丹田之內提吸一股真力,由於桑老夫人所發出的這股勁道十足,海無顏亦祇得以十足勁道相迎。

  算得上是少見的一次實力接觸。兩隻手掌初交的一霎,整個船身忽然間起了一陣子震動,那種情形就像是船行淺水,忽然觸了礁岸一般,船身在一陣沙沙的疾烈震蕩之後,兩側船舷邊,霍地揚起了滔天大浪。

  嘩啦啦!船上灌滿了水。

  海無顏與老夫人亦不能倖免,猝然揚起浪花,把他們全身都打濕了。

  也虧了這一大浪花,兩隻交接的手掌,總算分了開來。

  海無顏神色自若地一揖道:「老夫人,承讓了!」

  桑老夫人顯然已經退了好幾步,臉色顯現著無比的驚異,卻又似有些駭然。

  從她頻頻起伏的上胸,可以看出她喘息得多麼厲害。

  她總算接下了海無顏十足勁道的一掌,誠然是十分的不容易了。

  閃爍的燈光,照著死者那一半黃黃焦焦的臉,另一半卻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死者,劉嫂。在她死後數日,屍體才被人發現,由深澗寒谷裡搬移出來。

  現在她就直挺挺地躺在門板上。她的左腕折失,右膝碎斷,瞠目,咬牙,顯示著在她臨死以前,還經過一陣子痛苦的掙扎。

  守侍在她身邊的杖期夫,劉公,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睜著一雙紅眼,靜靜地打量著她。

  結縭數十年,這還是第一次夫妻離別,應該說是「死」別,從此天各一方,算是「緣盡於此」了。

  陳列的屍體還有好幾具,只是全由白布蓋著。

  大廳裡由於多了這幾具屍身,立刻就顯現出那種陰森森的氣息。包括高立在內,每一個人的臉色,也都像是罩了一層霧那樣的不開朗。

  在徵得高、風二位島主首肯之後,劉公向著站立一旁的侍役揮揮手道:「抬下去裝棺,候期發葬!」

  於是,那一具具的屍身也都被抬了下去。

  偌大的堡壘廳,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偶爾傳來的只是夜風疾叩著桑皮窗戶紙的噗噗聲音。

  「這是敵人的陰謀,一個個地分開來消滅,讓我們的實力消失於無形!」

  說話的是負責不樂島整個山區佈防的「野老」婁空,他似乎顯得怒不可遏,說完之後,上前一步,單膝跪地,向著在座的高立、風來儀、吳明、劉公等抱了一個拳,十分沉痛地道:「屬下布署不當,才會讓對方有可乘之機,請島主降罪!」

  高立冷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這個罪是你擔當不了的,說到罪,哼哼,從我開始,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免不了,敵人居然混到了島上,我們還蒙在鼓裡,真有點令人不可思議!」

  風來儀微微冷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劉公十分懊喪地道:「這個人極之狡猾,而且武功必然是出奇的高。」

  高立忽然冷笑插口道:「而且他是無孔不入,就好比現在我們在這裡的說話,很可能他就在窗外偷聽。」

  話聲一頓,緊接著一聲輕叱,整個身子已如同鷹隼也似地騰了起來。

  於此同時,風來儀、吳明也雙雙飛身而起,齊向窗外撲去。

  高立最先,風、吳二人 緊跟著相繼撲出,身法之快,疾若飛星。

  三個人先後的顯現,有如旋風一陣,只是窗外靜悄悄的,什麼也沒有發現,風吹草動,一片長草正在冷月之下婆娑輕舞。

  最早出來的高立,眉尖微聳,瘦高的軀體,霍地拔起,落向草叢之間。

  風來儀跟著襲過來,這裡草長幾可過人,兩個人分別施展極上輕功,踏立草上,稻草人也似地隨風輕擺不定。就在這片長草地裡,他們發覺了一些蹊蹺,但只見前去草叢,中分為二,似為巨蛇所經地留下了一道鴻溝,風來儀細眉微挑,霍地振衣而起,循著這條溝跡一逕地追了下去。月色之下,她的動作極快,剎那間去而復還,又復回到了眼前地方。

  是時,室內各人俱都來到了眼前地方,燈光火把照耀得一派通明。

  劉公奇怪地察看著面前的草叢,一面向怒容滿面的高立請示道:「大爺莫非是發現了什麼?」

  高立先不答他的話,冷笑一聲,目注向風來儀道:「三妹,你發現了什麼?」

  風來儀搖搖頭道:「沒有追上,難道不是人,是一頭野獸!」

  「不會的!」高立肯定的道:「是一個人!」

  他冷峻的目光接著注視向劉公:「殺死劉嫂,傷害晏管事的這個人就是他!」

  各人聆聽之下,頓時神色為之一變。

  高立冷笑了一聲:「這個人我已經注意他很久了,由種種零星所顯示的形像來看,這個人很可能是個殘廢,是一個奇怪的人。」

  吳明一驚道:「一個殘廢人,竟然會有如此武功?真是不可思議!」

  劉公恨聲道:「大爺所見極是,賤內遇難之處嶺上,有很多奇怪的足跡,似人非人,卑職看了半天,亦不能確定是人是獸!」

  高立冷笑道:「豈止是劉嫂遇難的現場?只要留意,這個島上到處都是,晏管事遇害的現場也有,我可以斷定他是一個人,不過是一個什麼樣的怪人,可就不得而知了!」

  風來儀微微一笑道:「不要急,他就要現出原形了。」

  高立微微一怔道:「原來你也注意到了?」

  「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事情還不敢十分認定罷了!」

  「三妹你以為呢?」

  「很難說!」風來儀揚了一下眉毛:「信不信由你,我已經注意到了一條他平日出入的道路,只可惜有兩次都被他逃脫了!」

  劉公驚異地道:「這——這又為了什麼?」

  風來儀笑了笑,目光向現場各人一轉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各人領命躬身告辭而去,現場只剩下劉公、吳明、風、高等四個核心人物。

  高立道:「三妹現在可以說了!」

  風來儀道:「大哥說得不錯,這個人多半是個殘廢,我猜想他必然與我們不樂幫結有深仇大恨——」

  劉公喃喃道:「這又會是什麼人呢?」

  高立冷笑道:「何必傷這個腦筋?見面就知道了,三妹,你有什麼計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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