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無憂公主 | 上頁 下頁 |
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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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子道:「我不是已說過了麼,這種文字只有我能識得,那是不會錯的了!」 邵一子正要開口,猛可裡空中傳出了一聲淒厲的猿啼,兩條黃影有如脫弦箭矢般直向著邵老人與瞎子當頭疾穿了過來。 邵老人一驚之下,叱了聲:「啊!」 身形左閃,旋風般地向外撤出,自然他手裡仍緊緊抓住那卷羊皮圖卷。 左瞎子的動作也不少遜。 原來那隻用以認路的馬竿兒就放在桌邊伸手可及之處,一個不對,他身子向後一縮,右手已順勢拿了起來,反手直向當空猴兒身上掄了過去。饒是這樣,仍然沒有傷著空中下來的那個畜生。 只聽得「吱」的一聲,隨著瞎子馬竿掃處,那猴兒就像攀杠子一樣地抓住了飛來的杖梢,就空打起轉來,一面發出了尖銳刺耳的怪叫之聲,其勢頗是驚人。 現場這一霎,變化頗大。 邵一子身子閃開了當頭猴兒的正面一抓,全身疾若飄風地閃向一邊,不容他少緩須臾,面前人影一閃,一個本身比猴兒也高不了多少的小老頭,已由窗外飛身而入。 這個小老頭身子乍然一現,嘴裡一聲怪笑,道:「老小子你到底現了寶啦,給鵝拿過來吧!」 這老頭兒手裡施喚的竟是拖有銀色長鏈的兩個流星錘,每個錘都約有甜瓜那般大小,通體銀光發亮。隨著小老人的現身,流星錘閃出了匹練般的一道白光,劈頭蓋臉直向邵老人當頭砸了過去。 邵老人想不到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生出事端,心裡這口氣實在出不來,這時乍見對方流星錘到,更不禁無名火起,左手倏地施展出一式分雲手,「噗」的一聲,已緊緊抓住了飛來的錘頭。 邵老人心裡恨極了對方這個小老頭,嘴裡一聲怒叱,借著手抓之力,瘦削的軀體驀地騰空而起,隨著他落下的勢子,右掌用劈空掌力,一掌直向對方臉上劈了過去,這一掌雖是劈空之力,卻是聚結力道的菁英。 小老頭想是知道厲害,一聲怪叫道:「好傢伙!」 他來得怪去得也怪,整個身軀向後一個倒折,「嗖!」一聲已落向窗前。 猛可裡一股尖銳風力直向他身後襲到。敢情是左瞎子。 左瞎子一副猙獰的表情,對於對方的心存不軌,他恨惡極了,是以一出手即是殺著。別看他眼瞎,一旦動起手來,身手還是真靈活,手裡那根馬竿兒,更是極見威風,這一手常見的「毒蛇出穴」在他施展起來,簡直是既準又快,既快又狠。 小老頭倒是沒想到對方一個瞎子,竟然會有如此身手,心裡著實吃了一驚。 無如一個無心,一個有意。動手過招實在是很奇妙的事,即使一個所謂的「強者」、「高手」,在偶然的疏忽之下,常常也會吃虧。就像眼前的這個小老頭兒,以他傑出的身子,如果上來即存戒心,萬萬不會為人所乘,自不可能為左瞎子的馬竿兒所傷。 「噗哧!」一股子血順著左瞎子拔出來的竹竿,直由小老頭後胯間標了出來。 小者頭鼻子裡哼了一聲,由於傷中右後胯,簡直使他站不起來,腿上一彎差一點摔倒在地。怪叫了一聲,他身子斜著打了個旋風,「唰!」一下,已越窗而出。 邵一子低叱一聲:「那裡走!」話聲一落,緊躡著對方身後,摹地跟著掠了出去。 前行的小老頭原本有極快的腳程,無奈為左瞎子那一馬竿扎傷了後胯,大大受了影響,況乎邵老人又是出奇的一個強者,他便更難逃脫了。 邵老人隨著快速的進身之勢,右掌第二次抖出,是為「龍形乙式穿身手」。 狀如波浪般的掌影,起伏之間已躡住了對方小老頭背後,邵一子存心要斃對方於掌下,這一掌共分兩個階段,一曰「扎」,一曰「力」。 尖尖五指,在邵一子力並之下,真像刀也似的凌利,「噗!」一聲已半入對方後背。 設非是對方身上穿著厚厚的一件羊皮背心,只是這一式「穿身掌」就能夠要了他的命。 小老頭再次受創,嘴裡發出了一聲尖嘯,像是猿啼那般刺耳的聲音,確是淒厲之極。 隨著這聲嘯聲之後,眼前這個小老頭像是發瘋了似地一個前衝,整個身子直向地面上滾倒下來。 也就在這一瞬,空中傳出兩聲尖銳的猿鳴,先見的那兩隻猴兒,一左一右,緊躡著邵老人身後,疾若電閃星馳般地撲了過來。這畜生想是也知道主人負傷,情況危急,是以奮不顧身地撲前救主。 邵老人右手指尖實已扎中了對方背上,這一霎只待他指尖向上一挑,便能將功力發出。若是如此,這個小老頭再想逃得活命,誠然是千難萬難了,料不到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兩隻猴兒卻救了他的命。 小老頭身子一經倒地,旋風般地滾了出去,同時間兩隻手卻也不閒著,把一雙流星錘霍地運施開來,兩團銀光,一奔面門,一奔前胸,硬把邵老人前進的身子給逼了回去。把握著這一刻良機,受傷的小老頭頭也不回地一逕飛馳而去。隨著他前進的背影,身後兩隻猴兒,咕哩叭啦怪嘯著緊緊跟了上去。 邵一子本想緊追下去,心裡方自動念,卻又制止住了這番衝動。眼看著對方一人二猴,在金黃色的陽光照耀之下,漸漸消逝無影。 邵一子看著他的背影,頻頻冷笑不已,他慢慢抬起剛纔掌穿對方的那隻右手,五指尖端染有殷紅的一片血漬,可以想到對方雖然逃得了活命,卻也是受傷不輕了。 左瞎子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眼前,與他併肩而立。 「好險!」左瞎子道:「邵老哥,那張東西沒有被他搶走吧!」 邵一子哼了一聲,道:「放心,丟不了的!」 左瞎子一個勁兒地眨著那雙白果眼道:「好厲害,這個人是誰?」 邵一子喃喃地道:「你可曾聽過慣走關中的一名巨盜『鐵馬鋼猴』任三陽這麼一個人麼?」 瞎子抽了一口氣道:「啊,就是他麼?」 邵一子點點頭道:「就是他,哼,今天他出師不利,竟然先後會在你我手裡吃了大虧,也算是他的晦氣,足以警戒他下次了。」 左瞎子道:「可是防不勝防了!」 邵一子亦感十分懊惱地嘆息了一聲。 他緩緩轉過身來道:「這裡已不是安全地方,我們還得搬個家!」 一眼看見了遠處站立的大柱子,由不住心裡一愣。 「唉!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他心裡的聲音,可是沒有說出來。 記得剛纔在房裡他探頭外看時,大柱子就是這種抱著一雙胳膊向外看的樣子,現在居然還是一個樣子,居然在目睹著一番驚心動魄的打鬥之後,無動於衷。 這麼一想,邵老人身形略閃,幾個輕快的起縱,已來到了大柱子面前。這一來到近前,他才算看出不對勁兒來了。敢情大柱子一雙眼睛珠子直直地發獃,就像一雙死魚眼一樣。 「哼!」邵老人鼻子裡輕哼一聲,已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伸手在大柱子肩上一搭,略微用了一些力道,大柱子晃晃悠悠地身子眼看著就要倒了下去,卻被邵老人另一隻手扶住。 「他怎麼了?」一旁的左瞎子問。 「叫人給點了穴了!」一面說,邵老人兩隻手指已有力地掐住了大柱子上脣的人中,另一隻手當胸一掌,大柱子身子直悠悠的直向後面倒了下去。 「撲通!」 這一摔之力,當然是有用意的,可以收「活血」之功,果然在柱子嘴裡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啊唷著翻了個身子,緩緩由地上站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邵老人問:「是誰把你給點了穴?」 大柱子一臉傻相地看著對方二人。 「不——不知道,我站在這裡晒太陽好好的,忽然不知怎麼回事背上麻了一下,打了個呵欠就——就睡著了,後——後來你們就來了。」 邵老人一聲不哼地看著他,點了點頭,道:「這裡不大安全,你先回去吧,我會去找你的。」 大柱子愣了一下點頭道:「好吧,那我就走啦!」一面說,他緩緩地走過去拉起了牛,又回過頭來看了邵老人一眼,慢慢地走了。 邵老人這才轉向左瞎子道:「有些人每喜自作聰明,認為別人都是傻子,哼哼,我邵某人雖然大了幾歲,自信這雙眼睛還不花。」 說到這裡話聲一頓,霍地轉向當空屋頂冷冷地道:「好朋友既然來了,幹什麼又藏頭露尾,未免有失風度吧!」 話聲方輟,就聽見矮脊上一人「呵」地笑了一聲,空中人影微微閃了一閃,一個人已落在了眼前。 一襲青衣,滿臉書卷氣息,這樣一個人,無論從什麼角度上去看,都是一個典型的讀書人,然而事實證明他卻是一個深悉武功的道上朋友。 「果然不愧領袖西天的武林前輩,在下佩服之至!」青衣文士一面說時雙手微拱:眼角卻看見了一旁的瞎子,拱了一下手道:「這位想必就是傳說中的那位『瞽目閻羅』左光斗了,失敬,失敬!」 左瞎子聞言一怔,那雙白果眼珠子一陣子眨動,兩隻手抱了一下:「豈敢,豈敢,請恕左某雙目失明,朋友請報上大名吧!」 青衣文士莞爾一笑,還沒有說話,一旁的邵老人已冷笑著代他發言道:「今天真是幸會得很,想不到闊別多年的武林朋友,居然都在這裡見著了,光斗兄,這位朋友的大名你一定也是久仰了!」 左瞎子嘴裡一連串地稱著是。 邵老人冷冷地報上了來人的綽號大名道:「岳陽劍客顧錫恭!」 青衣文士微微一躬身,說道:「小可不敢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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