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無憂公主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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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陣子笛聲,彷彿天樂飄臨,隨著斜風細雨,一陣陣飄送過來,打進每個人的一雙耳鼓,立刻使他們回想到那一夜攔劫無憂公主時,所聽到的笛聲,正是一般無二。 頓時,每個人臉上就現出了不安寧的神態,頻頻向四面觀察著,這陣子笛音來得好怪,彷彿來自天上,又似來自四面八方,簡直弄不清正確出處。 曹羽畢竟有其過人之處。事實上在笛音方起的一霎,他那雙精湛眸子,已直直地逼視向正前方梅林,似乎他已經確定來人必然藏身其間,神色間更顯陰沉。 所幸,這陣子笛聲不似前此那麼冗長,繞了幾個圈子,拔了個尖兒之後,陡地便停了下來。 緊接著一個生硬的聲音冷笑道:「有勞久候,在下來晚了!」 話聲甫落,人影乍閃,那個人已直挺挺地現身眼前。 雙方距離約在三丈之間,那人直挺挺地立著他的六尺長軀,昏暗的高挑燈下,並不能十分地看清他的模樣。依稀看見的是他一雙濃眉和綠慘慘的一團絡腮鬍子,一襲碧綠色的袍子被風刮得獵獵起舞。 正是前此現身美人莊化名無名氏的不樂幫來使,顯然他身邊的那個報財童子這一次卻沒有同他一起來,倒是有點出人意料。 「蒼梧一別,頗有年矣,曹大人可好!」一面說時,綠袍漢子邁動雙足,一步步直向面前亭子走來。 幾乎是同時,站立在石亭兩側的為首兩名武士,不容分說,一左一右快同電閃般直向綠衣人正前兩側撲過來。 曹羽看得清楚,正待出聲喝止,無奈,對方綠衣人出手之快,更是出人意料之外。 兩名武士身形方自落地的一剎那,綠衣人的一雙袍袖已雁翅般地分了開來。 那種速度真是快到了極點,令人目不及視,一開乍合,兩名猝然進身的武士,卻有如喝醉了酒般地相繼打了個抖,踉蹌著向後倒退下來。 石亭裡的曹羽看到這裡,情不自禁地挺身站起。 郭元洪、姜野等四人,亦不約而同奔出亭外。 眾人注目之下,眼看著那兩名進身的武士就像是麵人兒般地緩緩軟癱了下來,更驚人的是,在他們倒地的一剎那,大股的鮮血由他們眼耳鼻口七孔中溢出。 千手太歲郭元洪打了個箭步趨前探視了一下,回身向曹羽報告道:「死了。」說了這句話後,郭元洪身子一擰已旋至來人綠袍漢子正前,怒聲道:「大膽!你太放肆了!」 綠袍漢子呵呵一笑,面色凌厲地道:「足下又是那個?」 郭元洪大聲道:「內廠金星左都衛郭元洪,候教了!」 說到「候教了」,郭元洪抱拳擰身,不進反退,把身子錯開三尺以外,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所站立的這個地方,正是制敵先機部位,進可攻退可出,郭元洪這一進身拉架,綠衣漢子便不能等閒視之了。 「呵呵,果然高明!」綠衣人喃喃地道:「怪不得人家說大內高手如雲,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不過,郭朋友現在就要向我出手,不嫌太早了一點麼?」 郭元洪一挑雙眉,正要說話,亭子裡的曹羽已出聲道:「元洪,你回來!」 郭元洪應了聲:「遵命!」身子後退一步,側身向亭子道:「大人——」 曹羽擺手阻止道:「你不要再說了,我都知道!」 由於綠衣人一上來,就施展殺手,斃了兩名武士,內廠來人自然俱都面上無光。 鐵臂神姜野,雙手飛石夏元之,飛天星桑斗,顯然對於頭子曹羽的示弱大感不滿,就在郭元洪退後的一剎那,他們三個相繼向前踏進一步,以姜野為首,三個人一進身,即採取了一個「三罡陣」,遙遙將來人鉗在攻勢之內。 須知郭、姜、夏、桑等四人,在大內內廠俱都是僅次曹羽身分的人物,既然身佩金星,身手絕非等閒,是以,眼前之姜、夏、桑等三人一經擺出這式「三罡陣」,頓時合集出大片內氣罡力。 這股罡力陡然間直襲綠衣人正前,將他身上那一襲綠色袍子倏地狂飄起來,其勢較諸巨風還更猛厲。 綠衣人鼻子裡哼了一聲,迅速向後退了一步。 曹羽恰在這時步向亭前。他不愧老謀深算,面面兼具的人物,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不樂幫那等勢派,向以狠厲聞名江湖,其伎倆顯然絕不只此,況乎眼前自己尚有求於對方,犯不著一上來就把事情鬧僵了。 「你們不可失禮,給我退下去!」 三個人怒視著各自後退了一步,一步之差,已使得眼前凌厲的殺機大見緩和。 綠衣人臉上這才顯然帶出了笑容。 曹羽引臂石亭道:「請!」 綠衣人、曹羽相繼入亭,郭、姜、桑卻沒有進來,每個人守著一個亭角,只要時機一到,即可隨時向對方施出殺手。 綠衣人看在眼裡冷冷一笑,面向曹羽道:「曹大人如此待客,倒是十分別致,見識了,見識了!」 曹羽冷著臉道:「足下一上來連殺我手下二人,難道就是待客之道?」 綠衣人挑了一下眉毛道:「好說,那更要先請問閣下了!」 曹羽冷笑道:「他們兩個並無向尊駕出手之意,只不過是護主心切,足下竟然以殺手相加,顯有失禮數,太過份了!」 「好說!」綠衣人那張紫色的臉膛上顯示著一抹殺氣,「閣下要以此見責,那麼我倒要請教了,兩國相爭,不傷來使,前數日我那報財童子往謁各位,面送書信,卻遭到各位聯手怒攻,重傷吐血而回,如非及時救治,祇怕早已性命不保,這難道就不是『有失禮數』,『太過份了』麼?」 曹羽想不到他會有此一說,頓時怔了一怔,一時無言以答,冷笑一聲,喃喃道:「貴價仗主勢目無尊長,我手下不過略予教訓而已,哼哼,果真曹某要有心留他下來,絕不容他還能活著回去了!」 綠衣人面色一寒,反脣相譏道:「這話倒也不錯,三年前敝幫要有意留下尊駕,祇怕曹大人也就沒有今天的威風了!」 曹羽面色一紅,凌色道:「你太放肆了!」 綠衣人嘿嘿一笑道:「放肆二字,閣下用得也太放肆了!」 曹羽神色一震,目光隱現殺機。 「朋友,曹某人身高位尊,不容你信口雌黃,你出來之前,貴幫幫主應該會告訴你些應對的禮節,否則這個生意祇怕談不下去了!」 綠衣人毫不為意地笑了笑道:「那可是悉聽尊便,不樂幫作生意一向是這個規矩,叫人不快樂是最大的宗旨,否則也就稱不上是什麼不樂之捐了!」 曹羽臉色這一瞬變得雪也似白。 正如他所言,以他堂堂內廠提督之尊,多少人仰其鼻息,正所謂一呼百諾,何曾像今日這般地被人當面凌辱過?依他平日習性,萬萬不能容忍,然而今日之情勢,卻又是另當別論了。 「好呀!」曹羽深吸了一口長氣,借以緩和內在的衝動情緒:「我們言歸正傳,貴幫的三位老人家可曾前來?」 綠衣人一笑道:「三位幫主野鶴閒雲慣了,他們的蹤跡可就不是我能預知的了!」 「哼!」曹羽冷冷地道:「這麼說一切就衝著尊駕你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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