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鐵雁霜翎 | 上頁 下頁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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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硯霜見狀更是一股涼氣直透腳底,冷笑一聲道:「信不信由你!紀翎,你可是真要來,否則,我卻饒你不得!」 紀翎「刷」一聲展開摺扇,一面扇道:「你想叫我不來都不行!就這麼著,一句話!」只見他又一收扇,身起處已像一片黑雲似地落向了一旁的看棚,隨一點足已越過人群,霎時就失了他的蹤影。 剩下葉硯霜呆若木雞,當時勉強向台下笑著一抱拳,就紅著臉由一邊下去了。 此時台下人,見無熱鬧好看,都失望地歎著氣散開了,一時亂七八糟,叫聲、罵聲,還有掉了小孩的叫著: 「小沖,二狗子,快來呀!」 「喂,別擠好不好?我的鞋,哎呀,還是昨天買的呀!」 「誰叫你穿新鞋?不是找倒楣麼?你怎麼不把頭丟了,這麼大人怎麼長的!」 「媽的!我的鞋都丟了,你還罵人,出去我不揍你我不姓黑!」 「什麼姓姓不了?你姓黑,真是……」 不言這些笑話百出,單說葉硯霜一個人來至棚下,一個人也不去與他們打招呼,沒精打采的,轉出臺後,躲在台柱後,待人稍走開後,才快快而出,內心真有說不出的煩悶。 他此時忽然想到了雁紅初聽到自己提到有人找她時的驚慌失措樣子,後來發現紀翎後她又頭昏……一切他都明白了! 他幾乎要哭出來了,他向漆黑的天高叫道: 「天啊,可憐可憐我葉硯霜吧!為什麼會有這事? 「雁紅妹妹竟是這種人?為什麼我葉硯霜愛的人,都是這樣的?天啊……」 他的眼淚流下了,傷心到了極點,他心中仍存著萬一的想法,他仍是相信雁紅的,但她為什麼要騙我? 於是他加快了步子往長興老店奔去,心中想著雁紅可愛的倩影,不由他又笑了。 「不要聽那傢伙胡說八道,紅妹妹怎麼會認得他,她是愛我的!」他這麼想著。長興老店己在望中,不由一陣緊走。進到裡面,他頭也不回地直跑到雁紅的門口,用手敲了兩下門道:「紅妹,我回來啦,快開門!」 「我是硯霜……你快開門……」他又用力敲了兩下,確是無聲,不由一推門,才發現門竟是鎖著的,不由臉色大驚。 就在這時,有一個店夥計笑著趨前道:「你先生是姓葉吧?這位李客人他走了。」 葉硯霜當時面如死灰,冷笑一聲道:「她走了……」 這店夥一鞠躬道:「他走時留給我一封信,說有一個姓葉的本店客人要問她的話,就叫我把信給他。」 葉硯霜此時已心灰意冷,淚如雨下,抖聲道:「信在哪……裡?快給我!」 這店小二見狀,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怎麼這年輕人好好會哭開了,聞言由懷內掏出一素色小信封遞上道:「怎麼回事?這是……方才那李客人交給我信時也是哭得眼紅紅的,你怎麼也哭了?別是什麼事吧?」 葉硯霜接過信,返身就往自己屋裡跑去,哪還有功夫回這小二的話。他先跑到自己屋裡,把門關上,點亮了燈,把那封信急急拆開。那是一張薄薄的宣紙,上面是一筆小巧細秀的梅花篆字。 硯霜,我永遠愛的人: 當這封信在你眼前時,我已先走了,我不等你一塊走了。霜哥哥,你一定會奇怪,我為什麼會不告你而先走,我不知怎麼答你才好! 可是不要誤會是為了那黑衣人,你萬不可去找他。總之,你只要相信我就夠了,詳細情形等婚後再告訴你。硯哥哥,為了你,我願犧牲一切。我在家等你,千萬可要來接我!要快點! 你的妻雁紅匆草 信尾尚附有她家的詳細地址。 這年輕人讀完了這封信,仰天一陣狂笑,大叫道:「謊言!謊言!雁紅,你對不起我!」 忽然他趴在那八仙桌上哭了,這一哭,聲音可真不小,驚得四鄰都在外敲門道:「喂喂,怎麼回事,開門呀!」 他仍是哭著道:「沒事,你們走吧……」這些人都覺著莫名其妙,一個個回屋去了。 葉硯霜翻至床上,把嘴按在被子上,放聲痛哭,這一哭直哭了少說也有一個時辰。 他就像瘋子一樣,又哭又說。這年輕人幾年來受的委屈也太多了,好容易得到了雁紅,把一切都寄託在對方身上,但他發現自己心上人竟是如此一個人,竟會先有了戀人,卻來玩弄自己,怎不傷心欲裂,雁紅的信寫得愈誠懇真摯,卻愈會引起他的更大誤解,此時他已傷心到了極點! 此時硯霜在床上這一陣傷心,真個是五臟俱裂,六腸欲斷。想到自己一生所愛的兩個人,一個是臨終變節,委身另許他人,一個是偷有別戀,卻隱瞞著自己,尚假意向己示愛,怎不叫他痛定思痛,悲完又悲。 他這一傷心,也不知自己哭到什麼時候,竟自在床上睡著了。 午夜,他被一陣極輕的彈指聲驚醒了,猛一翻身坐起,見那油燈尚自燃著,時已午夜。 他忽然想起與那黑衣人紀翎的約會,不由劍眉一挑,心說你來得正好,只見他往空虛推一掌,那合著的窗,竟自無風自開。 跟著就見一條極快的黑影,由窗內一閃而出,身在空中雙臂一振,竟然淩虛拔到了房上。 葉硯霜身在房上才一落,已見房上端正正在站著一個漢子。 這人方面大耳,劍眉星目,一襲黑綢長衫,長黑的髮辮,月光下確是好美的一個翩翩少年,正是那紀翎。此時紀翎對葉硯霜一笑道:「姓葉的,我紀翎個失信吧?」 葉硯霜點點頭,滿面秋霜地道:「紀朋友,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問你!」 紀翎一笑道:「對!我們是先禮後兵。」忽然又一皺眉道:「你不是說李雁紅也在麼?何不請出一見!」 葉硯霜忽然一開雙目,閃出奇光喝道:「不要提起她了!」 紀翎後退一步,他已由葉硯霜這雙目光看出這年輕人內力已臻化境,不由暗吃一驚,但自己又何嘗是弱者,再一聽他話,分明自己猜測不錯,果然他對雁紅並無真情,無名火不由冒起老高,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她也在此麼?怎麼又不見她出來?」 葉硯霜恨聲道:「她走了!不過我們的事還沒完!」 紀翎哈哈一陣狂笑道,「你少在紀翎面前玩這一套鬼吹燈。姓葉的,你跟我來,這裡可不是動手的地方。」 言罷騰身而起,只憑足尖點著瓦面薄苔,身形已似箭頭樣的往前奔了去。 葉硯霜不先不後,跟了他個並排,二人動作幾乎是一致,須臾己來至一片空地。紀翎站住腳步,見對方早已定足,心中不由一驚,暗贊這葉硯霜好一身功夫,今夜自己遇此高人,可真難置勝算了。但一想到自己心中至愛的雁紅竟會被眼前這人如此玩弄,心中那股無名之火突然而生,冷笑一聲道:「葉硯霜,你有什麼話儘管說罷!」 葉硯霜此時反倒心平氣和了,一聲歎道:「紀朋友,你要實說,你是不是真的認識李雁紅?」 紀翎劍眉一挑道:「豈止認識,她尚在我家住了半個多月呢!」此言一出,葉硯霜一連退了好幾步,一言不發。紀翎又一笑道:「葉硯霜,你錯了!放著天下美人多的是你不找,單挑到我紀翎至愛的雁紅。你如愛她尚還罷了,卻是玩弄於她,我一生最恨你們這種人!今天既碰在我手中,我豈能容你!」 葉硯霜苦笑一聲道:「誰告訴你我玩弄她?你卻要還我個公道呢!我豈是任人欺侮的人?」言罷面現殺機。 紀翎冷笑一聲道:「我親耳從她口中聽得,你尚想狡辯麼?」 葉硯霜此時面色鐵青,他內心已苦到了極點,這句話無異就像一根鋼針,深深地刺了他一下,使他半天作聲不得。 紀翎見狀,更以為他是心虛了,不由一聲冷笑道:「葉硯霜亮招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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