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逸 > 鐵雁霜翎 | 上頁 下頁
八六


  葉硯霜怕其再施狠招,跟著一振腕,九合金絲鞭正搭在對方頸下,道聲:「弟子一時失手,尚請大師父勿怪才好!」

  紅雲大師此時面如金紙,簡直就呆立在地,一句話也答不上了,半天才一跺腳道:「罷了!想不到老衲縱橫一世,竟真會敗在你的手中!葉硯霜,依老衲看,下面一場也別試了,我們後會有期!」言罷一提僧衣,身已騰起,落于左棚之尖。

  那長白梟此時一頓足,已至臺上,向紅雲大師叫道:「大法師請回來,待弟子再會會他這金蛇鞭,看看到底有多厲害!」

  那紅雲大師頭也不回,僅在棚上略停身形,高聲道:「老衲有負施主今日相約之望,實在無顏再返。天長地久,日後總會再見那位葉少俠的!」言罷一點雙足,身子再次騰起,適逢一個閃電,照得這紅雲大師身子就像是一頭巨鳥,幾個縱身已至街房頂上,瞬即消逝。

  長白梟一聲長歎,忙命人把紅雲大師的方便鏟由台頂橫柱上取下,一面回首對葉硯霜道:「葉少俠金蛇鞭好純的功夫,老夫不才,尚要厚顏請少俠賜教一番,不知可肯賜教否?」

  葉硯霜一聲冷笑道:「施當家的,葉某本有心要會你一會,只是今晚已太晚了,暴風雨馬上就要來了,我看就保留到明日再比如何?」

  長白梟略一思索點頭道:「這樣也好,我們是一言為定!」

  葉硯霜冷笑一聲道:「那麼葉某失陪了。」言罷一縱身已至台下。此時萬人鼓掌,豔葉硯霜圍了個水泄不通,都在爭睹俠客。

  當然眾人中也有李雁紅在內,只見她一面分開眾人,一面叫道:「葉哥哥,我在這裡,快來呀!」

  葉硯霜正被人你問一句我誇一聲,搞得暈頭轉向,聞聲道:「兄弟,我們走吧,我可真受不了啦!」

  言罷略用內功潛力,即所謂「紅蠶罡」氣,一時環身眾人都似被一種無形潛力逼得後退不已,還有人說:「乖乖,這小子可真厲害,還會施法術!」

  又有人說:「可不得了!白蓮教!」

  還有人說:「鬼打牆!這是鬧鬼!快找大糞來潑潑!」聽得葉硯霜差一點笑出聲來,也不理他們,就往外走去。李雁紅緊跟身後,不一會兒就走出了人群。

  李雁紅已笑著追上,拉著硯霜一隻手道:「你這一身本事是在哪裡學的呢?不行,你可得教教我!」

  葉硯霜此時停步,含笑看了她一眼道:「你方才不是說什麼都不叫我上臺嗎?」

  李雁紅一翻眼嬌嗔道:「誰知道你厲害嘛!」隨著一笑道:「我還忘了謝謝你救我的命呢!」

  葉硯霜一怔道:「誰告訴你的?」

  李雁紅道:「是柳二先生,他說你也助了他一石子呢,你可真了不起!硯哥哥,你現在準備上哪去?」

  葉硯霜道:「回去睡覺。姑娘,你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李雁紅道:「我送你回去好了!」

  葉硯霜一笑道:「男人有權利送一個女孩子回家,女孩子有權力享受男人的保護,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所以還是我送你回去好些。」

  李雁紅抿嘴一笑道:「那樣也行,只是你卻不能馬上就走,我……還有話……跟你說呢!」

  葉硯霜點頭道:「好吧!你住在什麼地方?」

  李雁紅想了一想道:「五常客店。」

  葉硯霜笑道:「那我們誰也別送誰了,我也住在那。」

  李雁紅大喜道:「真的?怎麼我會沒看見你!」

  葉硯霜苦笑道:「大概是上天不叫我們兩人見面吧!」

  言罷垂頭不語,李雁紅扶在他碩健的右臂,仰臉道:「硯哥,為什麼?我們不夠可憐的了麼?」

  葉硯霜此時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為能和李雁紅重逢而喜悅,又覺得自己有一種莫名的孤獨、憂傷,這種惆悵憂傷,並不能由於有李雁紅就可掃盡的,因此他仍是那麼傷感,聞言後長長歎了口氣道:「姑娘,不見面固然可憐,但見了面如不能合理地處置我們自己……那不是更可憐麼?」

  李雁紅多少體會到了一些他話中的含意,一時觸景傷情,半天沒說出話來。

  漸漸那「五常客店」已在望中,二人仍是傷感地徒步而行。一時狂風驟起,雷電交加,就在他們驚覺加速行進時,黃豆大的雨點已由天空急暴而下,意料著這將是一場罕有的暴風雨。

  所幸二人都已到了店中,李雁紅紅著臉道:「我先送你回房,還是你先送我?」

  葉硯霜笑道:「當然我送你,何況我那屋子就在金七隔壁,我真不願見他師徒,又要嚕嗦一番。」

  李雁紅聞言走了幾步,在一門口停下,掏出鎖匙開了門,先進裡面要去點燈,卻被一隻強大的手拉住了,隨著內心一陣急跳,卻聽葉硯霜抖動的聲音道:「別點燈……我們這麼談談不好麼?」李雁紅此時氣喘心跳,她仍舊想去點上燈,但她又不忍拂他的意,結果她還是依了她。葉硯霜摸索著捧起了她那玉脂似的臉,用手中擦去了她臉上的雨珠。

  就在一道強烈的閃電下,她發現他的眼眶充滿了淚水,不由伸出兩隻玉臂,抱緊了他,這時二人心都碎了。

  這兩年多,二人都有過多的惆悵,過多的孤單,他們都已不再是孩子了,誰又能經得起一份純情的誘惑?半天李雁紅在他懷中小聲道:「硯哥哥,你哭了,為什麼……」

  葉硯霜摘下了她頭上的帽子,摸著她烏黑細柔的髮絲道:「紅妹……」李雁紅抬起頭哼了一聲。

  他又接道:「紅妹……你不知我們之間這樣是不對的麼?」

  李雁紅沒有出聲,顯然,她並不以他的話為然,過了半天李雁紅猛然間:「你見過她了沒有?」

  葉硯霜問:「他是誰?」

  李雁紅笑道:「我那位狠心的鐵守容姐姐呀!」

  葉硯霜像觸了電似地怔了一下,隨即歎道:「我沒有見她,我也不要見她……」

  李雁紅已由這極短的兩句話中,體會出他對她的心依然沒死……但此時此景,李雁紅卻不願提出第三者來,打破這靜穆可愛的氣氛,因此她沒有再提出鐵守容的事來,卻問道:「硯哥,這七個多月你上哪去了?……能不能把經過告訴我一下,也叫我為你這一番奇遇高興高興?」

  葉硯霜用手把她散亂在面上的頭髮理在耳後,道:「我抱你睡在床上,再告訴你!」

  李雁紅害羞地低下頭,搖動著嬌軀道:「不要……我要這樣聽!……我不累!」但已被葉硯霜強大的臂力抱了起來,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李雁紅在床上哼道:「人家……還沒脫鞋,把單子都弄髒了!」葉硯霜正要給她脫鞋,卻見她雙腳互相一蹬,那厚底雲靴已自行脫下了,跟著見她一翻身,把腳裹在被子裡。幸虧這屋裡沒有燈,要不然可以看見她那張玉臉,已紅得不能再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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