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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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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飛鴻提了提真氣,知道自己已受了內傷,可是自己無論如何,總算已經找到了要找的人,完成了雲海老人交囑自己的初步任務,往後如何下手,只有稍待再說! 他想進一步探查病書生花明的根柢,可是他身受內傷,已不容許他冒險行事,反正花明既在此出現,一天半天他是不會走遠的。 在沉沉的暮色裏,他找到了拴在樹上的馬,翻身上鞍,順著驛道一直行了下去。 「福升客棧」已掌上了燈,郭飛鴻的馬,越過了客棧,卻在一家叫「元記」的藥舖前停了下來。這時,他只覺得全身無力,五內如焚,那強壓住的一口血,終於忍不住在這時嗆了出來。 一個店伙計嚇得丟下了手上的小秤,跑出來道:「客官你怎麼啦?受了傷啦!來,進來坐會吧!」 飛鴻吐出了這一口血,倒覺得五內舒服多了,這時他牽著馬,搖了搖頭道:「不要緊,為我配一份藥!」 伙計趕忙回頭倒了一杯水,郭飛鴻接過來喝了一口,道:「桃仁五錢、川貝七分……」 伙計高應道:「有!」 郭飛鴻接著唸下去:「坎離鐵砂,加熱醋拌和,以牛皮紙封之,合計斤半!」 店伙計摸了摸頭道:「唷……這玩藝兒怕不大好找……行!有!」 「取桃仁、川貝研粉,用黃布包裹,共置紙袋,趁熱快快取來!」 伙計領命入櫃,三個小伙計,都放下了工作,趕著為飛鴻弄藥,一個身著夏布衫的小老頭,大概是這「元記」藥號的掌櫃的,笑嘻嘻步出來道:「這位相公,你進來坐一會吧,是受了內傷吧!」 郭飛鴻略一遲疑,點頭道:「也好!」 邁步進入藥舖,老先生拉開一扇門,內有一個小暗間,設有一張木榻,原來他這藥舖,除了為客配藥之外,還代人療傷看病,內外傷都治。 這時掌櫃的點起燈,道:「解開衣服,讓我看看你的傷!」 郭飛鴻接過了燈,沉聲道:「不用,我自己會,你快取藥來吧!」 小老頭怔了一下,轉身走出,郭飛鴻隨即解開了上衣,就燈下一看,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心說:「好厲害的花明,我這條命真是揀回來的了!」 燈光下,他整個的腹肋間,浮現出了一片暗紫顏色,這正是被內炁真力所傷的顯明現象,若非是郭飛鴻內功至厚,只此一震之力,已足可碎其內臟有餘了,而現在,卻是一時岔氣所致,只需去了淤集在五內的內傷,就可還好如初了。 店伙計推開門,手中捧著配給郭飛鴻的藥袋,齜著牙,連連叫道:「喲!好燙,客官你這藥怎麼個用法?」 郭飛鴻接過來道:「你退下去!」 然後他把一件外衣撕成了尺許寬的一條長帶,把那牛皮紙袋,緊緊地纏在胸腹之間,一股奇熱如焚的熱流,驟然攻入內腹。 這一霎時,郭飛鴻這位鐵打的漢子,也痛得哼出了聲,一時間,汗水洗面而下,他掙扎著坐上木床,雙膝盤空,牛喘了起來。 這真是痛穿心肺的一刻,整個腹內,彷彿是有十萬雄蟻在咬嚼著,那種痛楚,可真不是一個人所能忍受的。 可是過了這一時,痛楚慢慢減輕了,郭飛鴻整個人彷彿被洗了一個澡似的,被汗水濕透,再試著運行一下氣機,已是大為通暢。 他睜開了眸子,解開了布條,把牛皮紙封由胸肋間取下,人喘成一團,他全身血脈氣道雖已通暢,只是新傷方癒,全身上下卻是半絲力氣也沒有,倒身在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就在這時,藥舖前出現了一個紫帽瘦高的老人,他那雙細長而閃光的瞳子,打量著門前的那匹馬,頻頻冷笑不已。 店伙計見狀驚異地上前招呼道:「老先生要抓藥麼?」 瘦老人哼了一聲,道:「我是找人的!」 用手指了那匹馬一下,道:「這匹馬的主人可在這裏?」 店伙計怔了一下道:「不錯,是一位相公,老先生要找他麼?」 紫帽老人點頭道:「我自己進去……這位相公可是受了傷?」 店伙計點頭道:「不錯,是受了傷!」 瘦老人面上一喜,遂冷冷笑道:「我是他朋友,請帶我進去見他!」 店伙計哪知內情,當時回身一指道:「那位相公,就在裏面房中上藥呢!」 瘦老人搶進店內,推開了房門,只見郭飛鴻仰面睡著,一燈如豆,老人身形微晃,已至床前。 他那雙細長的眸子,在郭飛鴻上身轉了一轉,冷冷一笑,心忖道:「果然他已受了傷,我差一點被他騙了!」 想著一隻瘦白的右掌緩緩舉起,正要向飛鴻頂門上按去,轉念一想,他又收回了手。 他想:「我病書生花明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豈可如此結果了他?再者,他背後到底有些什麼人?是誰要他來暗害我的?這些我卻不可不弄個清楚!」 想到這裏,他暫時止住了殺機,閃爍的目光在郭飛鴻身上一轉,駢二指隔空向著郭飛鴻臍下「氣海穴」上一點,郭飛鴻倏地打了個哆嗦,頓時就不動了。 然後他找出郭飛鴻的衣服,為他穿好,把他背在了背上,開門步出室來,對舖內人道:「我們要走了,他傷得不輕!」 掌櫃的笑道:「老先生,這相公的一兩藥錢還沒給呢,你給了吧!」 病先生花明丟下了一塊銀子,走出店外,然後跨上了郭飛鴻的馬,蹄聲得得一路放馬而去。 白晝的強光,使得郭飛鴻一雙眸子十分刺痛,他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從夢中醒來,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竟是處身在一個類似地窖的地方。 這是一座半圓弧形的地洞,四壁以及屋頂,全是青色的岩石砌成,正面上方,開了一個洗臉盆大小的天窗,那刺目的陽光,正是由那裏照射進來,整個室內充滿陰森潮濕而冷冽的空氣。 郭飛鴻猛地坐起身來,發現自己一雙足踝,為兩根細若小指的黃色透明帶子緊緊束著,整個身子是被繫在一方極大的青石之上。 他搖了搖頭,心忖道:「天,這是怎麼一會事?我怎麼會來到了這個地方呢?這是個什麼地方?」 記得昨晚自己在藥舖內療傷,不久入睡,怎麼一覺醒來,會來到了這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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