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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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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彤這才想起,自己只顧講話忘了趕路,當下笑道:「好!叫他們先上車!」 他說著走向窗前,向外望瞭望,對江元道:「還在下雪呢!你去把你的車退了吧!」 江元答道:「車已經退了!」 百里彤稱好,略為整理了一下東西,交由一個漢子拿了出去。 百里彤及江元一同出了房,所有的人,差不多都分別上了馬車,三輛朱漆大馬車,停在了門口,氣派甚大,有若三個大臣一般。 江元問道:「這房子是誰的?」 百里彤笑著說道:「是一個朋友的……江元,你坐第二輛車,我坐頭輛,咱們得快些趕路了!」 江元答應了一聲,跨上了車,入內之後,只見坐位上鋪得有紅絨厚氈,溫暖異常。 這輛車中,只坐了江元一人,實在使江元疑惑不定。 不大的工夫,車子開始滑動,飛快地向前駛去。 江元坐在車中,覺得車身極穩,很舒服。 也不知江文心姐弟及吉文瑤,是在哪一輛車上?江元由車窗中向外望去,只見漫天飛雪,均似鴨絨,飄飄落下,天空是灰濛濛的,大地卻是一片銀白,景色甚是美麗。 不大的工夫,車行的速度突然加快起來,江元不禁有些驚異,忖道:怪了!他的車看起來是比較笨重,怎麼比我那輛車還快得多? 車行很快,車身又穩,江元坐在車中,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 他望著窗外倒瀉如流的雪景,心中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這時,他才深切地感覺到,遊歷江湖是一件多麼偉大的事。 他心中默默地想道:「等我把師父的仇報過以後,我一定要遍遊天下,從南到北,連關外都要去一趟!」 江元正想到這裡,突聽車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由窗口向後望去。 只見文瑤一身黑色的勁裝,頭上包著一塊絲巾,披著黑緞斗篷,騎著一匹駿馬,如飛的趕來,神韻優美極了! 江元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激動,當文瑤的馬由他的車旁經過時,忍不住在窗口叫了一聲:「文瑤!文瑤!」 文瑤驀地把馬勒慢了一些,當她發現是江元在叫她,不禁吃了一驚。 她一雙秀目緊緊地盯著江元,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江元在她的眼睛中,看見一片難以理解的神情。 那神情很複雜,充滿了驚奇、恐懼、羞澀和些微的興奮。 自從她在房外,偷聽了百里彤的談話之後,她的心碎了!她料不到,百里彤竟不如想像中那麼愛她,這對於一個少女的心,是一種多麼大的創傷啊! 江元凝視著她,良久才道:「你怎麼不坐車?這大的雪還要騎馬?」 吉文瑤微微地搖著頭,輕聲道:「我喜歡騎馬!」 可是江元看得出,文瑤是在疲累和寒冷中,在馬車飛奔的情況下,他竟打開了車門,叫道:「姑娘!你還是上車來休息一下吧!」 文瑤驚慌地向外躲讓;可是江元的一雙眼睛,似乎有極大的威力,使人不可抗拒。 終於,她離騎躍身,輕輕地上了馬車,江元立時將車門關上。 文瑤心中一陣急跳,她想到在不久前,百里彤曾冷酷地對她說:「你還是自己把事情告訴駱江元吧!」 這種語氣,對她毫無友愛,並且還有些不齒她所為,並置身事外的意味。 文瑤不知道百里彤為什麼突然轉變成這樣,她也覺悟到,自己在他心中,原來是一點地位也沒有的。 這時,她是鼓足了勇氣,要把暗害花蝶夢之事,明白地告訴江元;可是,當她見了江元之後,這種勇氣又化為泡影了。 這時,她與江元之間,只隔著一尺,她幾次想說,都被江元那種深藏的愛所封鎖。 這種氣氛是很神奇的,她心中想道:「我要告訴他麼?可是他是真正愛我的人呀!我如果告訴他,不但毀滅了我自己,也毀滅了他!」 江元正襟危坐、一言不發,他也感覺到,最近幾次的見面,文瑤一次比一次變得怪異和不可理解。 他咳嗽了一聲,打破了沉寂的氣氛,說道:「文瑤,你到大都去,是為什麼事呢?」 這句話問得文瑤黯然神傷,忖道:對了!我為什麼去呢?百里彤對我根本就是不需要啊! 文瑤想到這裡,幾乎流下眼淚來,她強忍著,無限悲哀地搖了搖頭。 江元把聲音放高了一些道:「文瑤!我看你最近老是愁眉不展,到底為了什麼事?」 文瑤抬起了眼睛,痛苦地望了他一眼說道:「我……我……」 她只說出這一個字,就沒勇氣再說下去了。 江元問道:「你怎麼樣呢?」 文瑤拼命地提起了勇氣,說道:「花婆婆的死……」 她說到這裡,江元不禁一驚,緊問道:「啊!我師父的死,莫非你知道?」 文瑤恐懼地向後退了一些,顫抖著道:「殺害花婆的人,我知道……」 她話未講完,江元已是面色大變,伸手抓住了文瑤的腕子,大叫道:「是誰?是誰?快說!」 文瑤的手上,如同箝上了一把鋼鉤,可是這痛苦遠遠不如她內心的痛苦。 在江元瘋狂的催促下,她繼續說道:「是……是皮魯秋!」 她仍然沒有勇氣把自己父女說出來——雖然她本意是決定這麼做的! 江元鬆開了她的手,他面上湧上了一層可怕的殺氣,冷冷地笑道:「啊,不錯!師父提過這個人,他就住大都,這筆賬好算了!」 車行如飛,傳出了江元憤怒的自語和文瑤柔弱的哭聲…… ▼十四、侯門遇高手 旗鼓兩相當 大都。北京城。被濃雪所掩,一片銀白。 初更時分,行人已稀,在一條窄小的胡同裡,轉出了一個夜行人。 他穿著墨綠色的錦緞長衣,頭上戴著一頂儒土巾帽,風度翩翩,像是哪一家的公子哥兒。 冷清清的街道上,偶爾有一二個行人經過。 街道被白雪所掩,上面都凍成了好幾寸的冰,奇寒無比。 江元慢慢的行走著,像是散步一樣,一些也不焦急,可是他的內心,正被仇恨所佔據,在猛烈的激動著。 不大的工夫,他停步在一間排樓之前,他抬頭望瞭望,黑暗中似乎聽見他冷笑幾聲,自語道:「皮府!皮府……今天有你們受的了!」 江元說到這裡,他摸到了大門口的鐵環,輕輕地敲了二下,夜靜如死,那沉濁的聲音,傳出了老遠。 不大一會的工夫,裡面傳出人聲:「是小壽子回來了?」 江元咳嗽一聲道:「管家,我是來訪皮老爺的!」 屋裡面的人發出了一聲驚訝的聲音,接著說道:「我家老爺聽曲子去了,還沒回來,你明兒早再來吧!」 江元心頭火起,可是他卻忍了下來,接道:「我是遠道來的,你快開門吧!」 又隔了一陣,門打開了,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手中提著一盞燈籠。 他一開門,嘴中便抱怨道:「這麼大寒天,天都黑成這樣子,你是來幹什麼的呀?」 他說著用燈籠向江元照去,江元有些不悅,但他不願打草驚蛇,強忍住怒氣道:「我已告訴你,我遠道而來,你既然不樂意,我走就是,誤了事可是你擔!」 那人見江元品貌不凡,衣著華貴,早已不敢驕狂,聞言忙拉著江元袖子道:「晦!您何必跟我一般見識?我跟您說著玩呢!您瞧,這麼寒的天,您快裡面請吧!」 江元哼了一聲,隨他走了進去。 只見這片莊院倒也不小,兩旁廂房都是燈光明亮,不時傳出陣陣吆喝聲,正在賭著牙牌。 那漢子打著燈籠,引江元由一條雪徑向後折去,邊走邊道:「少爺,您這是從哪兒來,怎麼沒帶行李?」 江元隨口答道:「嗯,我是河南來的,下午才到,已經落了店了。」 那人笑道:「喲,您既是老爺的朋友,幹嗎還落店呀?明兒個趕緊搬過來好了,我們老爺最好客的!」 說著二人已來到一列廂房之前,那漢子將江元讓入了正廳,笑道:「您坐一會,我招呼他們送茶來,再給您通報一聲。」 他說到這裡,想了一下,說道:「哦!對了!我忘了問您貴姓!」 江元含笑回答道:「我姓駱,駱駝的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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