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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這時桑魯歌已然振臂而起,平空拔上了五六丈高,落在一株大樹的橫枝上。

  古浪見他雙手在樹枝上動了半天,突然之間,他偌大一個身子,如同箭弩一般射了出去。

  古浪駭然,忖道:「他能縱這麼遠?」

  古浪詫異之際,見桑魯歌已然飛出了三丈以外,身臨懸崖。

  這時古浪才看清楚,原來他手中持了一根兒臂粗細的葛藤,這根葛藤約有三丈多長。

  古浪很是詫異,忖道:「這麼短的藤子有什麼用?」

  一念未畢,桑魯歌已由於索盡而落了下來,他的身子,如同猿猴一般蕩了回來。

  他好像蕩秋千一般,來回了好幾次,古浪這才恍然,忖道:「原來他是利用擺蕩之勢,來增加他的衝力!」

  桑魯歌每次蕩回來,雙足便在樹幹上用力一踹,身子又射了出去。

  如是好幾次,那藤索竟然越來越長,古浪這才注意到在樹幹之上,有一個活環套著那藤索,每次用力就會向外伸出三尺。

  古浪心中忖道:「這樹離地不過十餘丈,等到繩索放在十余丈時,他蕩回來不是要碰地了麼?」

  古浪實在不太瞭解,這時藤索慢慢放長,已經有幾丈長了,所以每次桑魯歌蕩回來,雙足離地面不過幾尺而已。

  他最後一次蕩回來,雙足在樹幹上用力一踢,大喝一聲:「去也!」

  等到藤索用盡時,他雙手一放,身如一股急箭一般,由半空射了出去!

  古浪見他本來已出去十丈以外,再加上這藤索的助力,又射出了十丈左右,加起來一共出去了二十餘丈,但是距離對岸仍然還有十丈左右。

  只見桑魯歌落下之時,恰好夠著對岸突出的一個大樹帽,他伸手之間,又抓住了一根藤索,一擺之際,已然落在了那株大樹之上!

  兩下的距離配合極好,古浪忖道:「原來他們一直都是用這辦法過澗的!」

  這時桑魯歌在對面的大樹上,把所用的那根藤索,放回了原處,叫道:「古浪!對不起,現在只有用這個方法過來,你可以照著我剛才那樣……」

  因遙遙相對,桑魯歌大聲地叫道,古浪也提高了聲音答道:「好!我就照你這樣!」

  說過之後,他一連幾個縱身,已經到了這株大樹的樹頂。

  古浪抓過了剛才桑魯歌所用的藤索,提起看時,這根藤索差不多有十丈多長。

  古浪略一思忖,想道:「我一次就可越出十丈左右,不必像桑魯歌那樣費事了!」

  想到這裡,抬頭向對面望去,見對面那株大樹,遙遙相對,方才桑魯歌所用的藤索搭在那裡,索頭被染成了紅色,很是顯眼。

  古浪估計好了距離和位置,他雙手握住了索頭,叫道:「我來了!」

  語聲未畢,身如飛弩般射了出去!

  古浪的輕功果然高些,他一次便縱出了十丈左右,力盡下降,蕩了回來。

  當他蕩到了樹邊時,古浪雙足用力在樹幹上一踹,再次蕩了出去。

  這一次蕩得更猛,一次便到了盡頭,古浪竟不再蕩回,立時把手一松。

  也像桑魯歌一般,身子淩空,疾射出去,半空之中,如同一隻巨大的飛鳥一般。

  古浪眼中看准了那節紅色的索頭,但是萬料不到,他一次就松了手,擺力不夠,加上他比桑魯歌壯些,身上又背了個包袱,所以一縱之下,只縱出去了九丈多遠。

  當古浪力盡下落時,他趕忙伸手去抓那根索頭,但是兩下相差尚有一尺多遠。

  古浪一把沒有抓住,身子急速下降,心中大為驚恐,有些不知所措。

  一旁觀望的桑魯歌,也嚇得叫道:「啊呀!」

  古浪驚慌之中,目光掃中一物,他拚命地把身子一扭,淩空轉過了一尺。

  但是那索頭在上,已然抓不住了,但是身旁卻有一支頗細的軟枝垂在足下。

  古浪心中大喜,他拚命地提足真氣,身輕如燕,右足點在了那拇指粗細的軟枝上。

  他足下有物,立時化險為夷,就借著這軟枝之力,身子反彈上來六尺多高。

  這一次古浪不敢大意,一伸手就抓住了那節索頭,身子蕩了過去。

  他也像方才桑魯歌一樣,身子劃起一道弧線,反彈著抽了過去,恰好落在了桑魯歌的身旁。

  古浪死中求活,幾乎嚇掉了魂,一張臉成了煞白色,額角涔涔有汗。

  他心中忖道:「一個人真是不能逞強啊!」

  桑魯歌還弄不清楚,不知道古浪是真的失手,還是故作驚人,但是見他一次擺蕩,就過了崖來,心中好不驚佩。

  那座小樓還在數十丈外,桑魯歌笑道:「古浪,你好俊的功夫!」

  古浪面上一紅,含混道:「一時大意,差點葬身穀底呢!」

  桑魯歌指著那座小樓道:「我們就由樹上過去好了,不然少時還是往上爬。」

  古浪點頭答應,桑魯歌在前,有如戲枝猿猱,縱躍如飛,古浪在後,如同穿林之蜂,緊緊跟隨。

  不一會的工夫二人已先後越上了「南樓」,停在一道小簷廊下。

  當古浪落腳之時,突覺腳下一軟,身子似乎向下沉去,不禁吃了一驚!

  但是他的雙足,只是微微一沉,發出了「吱」的一聲輕響,並未向下沉去。

  古浪這才恍然,原來這整個的一座樓,均是由細藤和竹片編成,人行其上,載沉載浮有如水上之舟,並且不時地發出輕微的聲響。

  古浪好不驚異,說道:「這座小樓建築得真怪異,是我生平僅見!」

  桑魯歌笑道:「我們胡亂想出來的,請莫見笑!」

  二人正說之際,由走廊的另一端,走來一個短裝的孩子,年約十五六歲,生得黝黑健壯,這麼寒的天,還是赤足短褲,露著膀子。

  他見著桑魯歌,立時施了一禮,笑道:「少爺,客人來了麼?」

  桑魯歌笑道:「你沒看見就在我旁邊麼?」

  說著轉頭對古浪道:「這個童兒叫浦兒,是在這兒照顧你的。」

  古浪笑道:「太費心了。」

  這時浦兒已道:「少爺,房間都整理好了。」

  桑魯歌點點頭,問道:「可是東廂房?」

  浦兒點了點頭,桑魯歌笑道:「好得很!我們進房去看看吧!」

  古浪對這個浦兒很是奇怪,因為他完全是一副漁童的打扮,又不太愛講話,顯得古裡古怪的。

  他們在浦兒的引導下,一直向東廂房走來,足下起落之間,發出了陣陣「吱吱」的聲響,使古浪感到很不舒服。

  古浪暗中注意,靠東走廊這一排,一共有三間房間,房門是木制的,但是都被漆成了青綠色,並且勾出了輪廓,乍看去好似也是由竹片編成似的。

  這裡本是一片高地,房屋又在樹頂之上,風極大,吹得滿樓吱吱發響。

  古浪忖道:「這可真是怪事,這種房子造出來有何用處?」

  思忖之際,已經來到了東邊第一間廂房,浦兒伸手推開,古浪尚未入房,鼻端已經嗅著一股淡香。

  桑魯歌微一皺眉,笑駡道:「浦兒!是誰作的主?你怎麼把老夫人的冷柚摘了來?」

  浦兒齜牙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由於他皮膚很黑,所以看來特別滑稽。

  他笑著說道:「你說是貴客,我當然去采冷柚!老夫人不會怪,她方才……」

  才說到這裡,桑魯歌忙道:「好了,別多說啦,茶泡了沒有?」

  浦兒接道:「早泡好了『白絨茶』,也是老夫人那裡拿的!」

  方才雖然桑魯歌很快地喝止了浦兒,但是古浪耳尖,已聽出桑九娘並未離開,桑魯歌果然是騙他的。

  他心中大喜,忖道:「只要桑九娘在此地,總不怕見不著她!」

  古浪這麼想著,但是面上一絲也未露出,慢慢地打量這間房間。

  房中的佈置和景色的襯托,真可以說是人間仙境,令人歎為觀止了!

  這間房子很大,約有三丈見方,靠著兩邊甬道,對開著兩扇很大的窗戶,窗前不遠便有一隻攀藤老枝,絲絲垂掛,隨風而飄。

  室內一張編制甚妙的竹床,鋪著雪白的床墊和床單,一個四方的竹枕頭,和一床新疆毛毯。

  床前有一隻小巧的木櫃,為放置衣物所用,漆成了雪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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